“轟!轟!轟!”
一朵朵彈花在山林中綻放!
20多門炮齊射的氣勢說不上毀天滅地，但全部集中於方圓不過5000平方米的炮擊區域，也同樣能讓圍觀者頭皮發麻。
尤其是，一眾圍觀者就處於炮擊區域的邊緣地帶的時候。
雖然距離山脊上趴著的20軍團土兵們尚有300米的距離，但灼熱的氣浪依舊撲面而來，身處其中計程車兵們沒有像他們的長官們那樣呆若木雞看著被炮彈肆虐的山林，而是很識相的集體將腦袋狠狠埋下，當起了鴕鳥。
是的，唐刀終究還是留了幾分分寸，沒有直接炮擊擁有駐軍的山頭，第一輪炮擊區域是距離山頭數百米的山林。
至於說第二輪的炮擊區域是那裡，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簽發好的軍令就在通訊排長手裡，只有當他下令，通訊兵才會給兩個炮兵連下發軍令。
或許，不僅是兩個炮兵連動用自己全部火炮向指定區域炮擊，三個步兵營下屬的火力支援連也各自接收了幾門迫擊炮，加上原來的，每個連擁有6門82口徑迫擊炮，合計18門，也全部開火。
這樣的話，足足超過40門火炮在向指定炮擊區域炮擊。
但現在的火力支援連和兩個炮兵連可不是先前戰場上專業性極強的部隊了，因為要擴編，原本專業性極強的炮兵連被生生拆分成了幾部分，各連中有一大半是步兵轉型而來，哪怕主射手還是專業炮兵，輔助人員水平不一樣，這炮擊的準度自然也就差了很多。
劃定的區域已經足夠大，距離山頭也高達300米，可依然有炮彈不守規矩，在指定區域外爆炸，最近的，距離山頭估計也就幾十米，幾乎算是擦著山頭駐軍的頭皮爆炸。
“瘋子，唐刀這個瘋子!”步兵師長握著望遠鏡看著距離自己僅600米外的烈焰地獄，喃喃自語。
直到現在，他也沒說出讓山頭駐軍先行撤離的話，但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被望遠鏡遮住的眼眸中在第一發炮彈落下的時候，就已經充滿了遲疑。
兩種聲音在他的腦海裡不斷在拉鋸。
撤退的軍令容易下，可撤退之後他會面臨什麼?
他的面子是小，軍團長的面子事大，尤其是已經被狠狠打過一次左臉後，這是不是相當於又把右臉伸過去捱打?
小弟是用來幹啥的，是要給老大爭面子而不是丟面子的。要知道，正是因為被那位軍團長看重，極力向軍政部推薦，他才因為擴軍，由步兵旅長直升師長，今日一撤，原本心腹地位絕對會迅速跌落。
可若是不撤，唐刀這個瘋子會怎麼做?他會不會命令炮火延伸向山頭?他的屬下無法給他回答，他自己也不能。
但這位也算是久經官場，他很清楚一件事，現在，炮火還沒落到自己陣地頭上，無論炮火多猛烈，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可只要炮彈炸過來，死了人，這事兒就算捅破天了。
他唐刀是始作俑者是罪魁禍首，罪責難逃，但他呢?他這個挨炮的人會怎樣?會因為受了委屈受了傷得到上峰安撫?
做夢吧!唐刀是被宣傳部門捧出來的戰鬥英雄暫且不談，人家背後也有步兵軍長級大佬撐腰好不好，雖然都是雜牌軍，可涉及到川軍系和東北軍系兩大派系，而且還是這種戰時，哪怕是老大的老大，也絕不敢隨意輕忽。
最大的可能，他這個小弟會被頂頭上司丟擲來當替罪羊。
無論哪種選擇，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天人交戰中的步兵師長遲遲做不出選擇，但炮火卻沒停歇，不斷閃爍的火光在步兵師長毫無表情的臉上交織出明暗不定的光影。
但他身邊的陸軍上校卻是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如果說腦瓜子嗡嗡的，這位步兵團長絕壁要比他身邊的頂頭上司還要厲害的多。
不是隆隆的炮聲給震的，而是被四行團正在進行時的火炮威力給嚇的。
做為久經戰場的校級軍官，數百米外的熾烈炮火用威力已經告訴他，如果這些炮彈落到山頭上，整個山頭都會變成一片焦土。
山炮、迫擊炮、步兵炮這些小口徑火炮他都見識過，可那種一炮落下，方圓十幾米樹木盡皆撲倒的火炮卻是遠超他的想象，那絕對是口徑超過150的重炮。
沒時間去想四行團一個步兵團怎麼會有這種軍團級部隊才會列裝的重炮，他滿腦子都是撤離，立刻撤離。
山頭上可是他的步兵一營，因為擴師成軍，他步兵團一半都是入伍不過兩月的新兵蛋子別說上戰場，就是實彈射擊都沒超過30發，那裡來的戰鬥力?
為了保證步兵團的戰力，他可是在步兵一營裡保留了百分之七十的老兵，如果這些老兵消耗在這裡，他的步兵團就算是徹底完了。
“師座，立刻讓弟兄們先撤離吧!四行團那幫人都是瘋子，天知道他們會不會真的向山頭開炮!”陸軍上校終於忍不住開口哀求自己上司。
“閉嘴!我不相信他們真的敢對我部所在山頭開炮!”步兵師長臉色難看至極，卻依然硬挺著訓斥自己麾下大將。“他們就算有炮，區區一個步兵團，炮彈儲備又能有多少，或許打完這一輪，就沒了。”
是的，這是唯二能讓這位步兵師長還在硬挺的理由。
但，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很骨感!
“團部令，各炮兵連、火力支援連各門炮20發炮彈打空後，炮火向山頭方向延伸150米，20發炮彈準備!其餘各戰鬥單位暫時待命!”唐刀放下手中望遠鏡，冷聲下令。
“是!”通訊排長立刻領命。
在團部待命的十幾名騎兵的五名騎兵拿到軍令，立刻催動馬匹向幾個正在開火的連部狂奔而去。
因為時間緊迫，通訊排並沒有在各陣地之間架設電話線，乾脆讓騎兵連調了一個騎兵排來臨時充當通訊兵。
山間步兵師長和陸軍上校也透過望遠鏡看到對面戰場上騎兵在曠野中狂奔，小心臟不爭氣的撲通撲通。
他們知道，這是四行團團部有新的軍令下達，就是不知道是停火還是怎樣。
如果就此停火，老子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四行團坐下來談談，步兵師長竟然在心中生起這麼一種奇怪的念頭。
這種令人感覺羞恥的念頭在二十分鐘之前原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可這會兒卻不斷升騰，連堂堂步兵師長都覺得這才是最正確的開啟方式
畢竟，他面對的是一群瘋子，一群不惜一切把雙方都會打入深淵的瘋子。
如果可以，以後都不要和這群瘋子照面了。
然後，所有的美好幻想都破滅了。
炮火，竟然再度延伸!
熾烈的火光，已經足以耀花人眼，雖是還隔著一里路，兩名軍官卻似乎都感覺到了氣浪的灼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可能是經過幾十發炮彈的實彈射擊，四行團的炮手們比先前的準度要強的多，還沒有炮彈誤落在步兵一營的臨時陣地上。
“師座，讓弟兄們撤吧!他們可有重炮，弟兄們也沒戰壕，他們可都是您帶出來的兵啊!陸軍上校幾乎已經哀求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步兵師長終於放下自己的望遠鏡，臉上露出頹然，擺擺手:“撤吧!”
如奉綸音，陸軍上校立刻衝自己身邊的通訊兵下令:“打訊號彈，讓一營立刻後撤，後撤一里，不，後撤兩裡!’
這不光是要撤到他目前所在區域，更是要遠離自己目前所在區域，可見這位陸軍上校對他的步兵一營有多重視，其內心有多惶急。
事後證明，他的命令很正確。
在望遠鏡中看見被硝煙快籠罩的山頭上逐漸出現步兵的身影，沒用兩分鐘，兩翼的步兵陣地上紛紛打出綠色訊號彈證明山頭上的20軍團步兵正在迅速撤離，唐刀和龔少勳互相對看一眼，都不由自主地輕吁了一口氣。
終於，在這場心理拉鋸戰中，他們贏了。
不過，光是撤退，還不夠!
“傳我命令，各部暫減少炮擊強度，十分鐘後，炮擊停止，一營、二營所有輕重機槍、擲彈筒、步槍等瞄準白馬山山頭，給老子打，既然是實彈軍演，那就給老子打出實彈軍演的氣勢，全軍不得留手，以消耗一半彈藥為基數，到規定時間打不夠的，各連排主官自到軍法處領軍法!”唐刀再度下令。
在炮火的威脅下，20軍團的步兵營撤退速度前所未有的快，10分鐘，全副武裝狀態下，還要下山再上山，也撤出了最少400米，所以，他們錯過了四行團近乎璀璨的‘裝逼’。
令人驚懼的四十多門火炮逐漸停止了炮擊，但兩個還未滿員滿編的步兵營，卻集合了最少40挺輕機槍，18挺重機槍，40具擲彈筒，近600杆步槍對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山頭用彈雨進行洗禮。
看著不斷閃現的璀璨彈花，兩名尚堅持未曾撤退的20軍團高階軍官臉上一片死灰。
到現在，他們總算知道四行團的真實目的，武裝恫嚇!
先用炮，再用槍，瘋狂秀肌肉!
可是，人家是真有肌肉啊!
擁有150口徑殺傷力巨大的重炮不說，僅是其部署於白馬山之前的部隊，就擁有如此之多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光是輕火力就足以讓人戰慄。
但這，或許還不是人家四行團的全部，在白馬山兩翼，可還有不知多少兵力的部隊存在。他們是人多，兵力擁有近萬人，可在這種程度的火力覆蓋下，足足有一半未上過戰場的近萬大軍擋得住那些瘋子嗎?
怪不得，他們能在廣德戰場上一戰殲滅2000餘日軍，那不是什麼僥倖，而是真有實力啊!那倒是20軍團的這兩位太高看四行團了，四行團這若不是去東北軍的秘密軍火庫弄了一大批軍火，可是萬萬沒有這樣的火力強度的。
若是當初在撈金坑有這些輕重迫擊炮，那還用得著跟竹內雲山耗那麼久，6門150重迫擊炮帶著二十幾門82迫擊炮完全可以在方圓三千米的範圍內形成火力覆蓋，位於河谷內的日軍要麼拼命向兩側山嶺攻擊，要麼就只能被炮火覆蓋。
四行團的彈雨覆蓋足足持續了小20分鐘，彷彿敗家子一樣消耗著彈藥，但這種敗家行為卻讓兩名軍官臉上蒼白如紙。
他們知道，這是四行團在用海量彈藥向他們證明，這就是他們足夠瘋狂的本錢就，不光是炮多、機槍多，彈藥儲備，更是超出他們的想象。
然而，瘋狂的四行團似乎還嫌秀的不夠，彈雨停歇，隆隆炮聲又響起，白馬山那個不過兩千平方米的小山頭上瞬間又被炮火覆蓋，曾經茂密的四季常青綠植被炮火徹底摧毀，遠遠望過去，硝煙中的整座山頭黑一塊黃一塊，甚是醜陋。
步兵師長和陸軍上校已經失去了繼續觀看四行團秀肌肉的興趣，兩人面色如土離開臨時掩體向更遠的地方躲去。
又是一輪炮擊過後，四行團的步兵開始向已經被彈雨和炮彈連續肆虐過的山頭挺進，佔據山頭的步兵就在已經躲到數百米外的20軍團所屬驚悚的目光注視下，開始沿著山脊構築工事。
與此同時，兩翼的步兵也開始前進，而擋在他們面前的原本還有兩個步兵連，可剛剛親眼目睹過千米之外的那幾輪瘋狂的炮擊，兩個步兵連長再如何鐵頭也不敢下令開槍，哪怕這就是他們的防區。
他們能從四行團步兵以散兵線堅定前行的步伐中感受到對方的決心，他們只要敢開槍，對方就敢還擊，而且不遠處的火炮陣地一定會將炮彈傾瀉於他們頭頂上。
而若不尊軍令讓對方前進，也一定會受軍法處置，可那畢竟是以後的事，如果現在開槍，現在就死。
幸好，兩個步兵連長沒痛苦太久。
山中有訊號彈打出，那是全員撤軍訊號。
“派人去四行團，就說我要親自和唐刀談談，若他敢來，那我就放了他們的人，若不敢，有本事就來攻我芒殤山防線吧!我20軍團，也不是那般任人揉捏的。”步兵師長看向遠方，終於開口道。
PS:抱歉，今天學院開了大半天會不說，下午還有學生足球賽，領導非要我當教練，直到7點多才回家，緊趕慢趕才寫完這4000來字，更新晚了，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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