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是兩聲槍響。
只不過是相隔時間太短,短的幾乎讓人分辨不清罷了。
牛二和第二小組的神槍手早在五分鐘前就在尋找合適位置對日軍兩個輕機槍手進行瞄準。
因為村民擋在前方的關係,另一名神槍手不得不選擇繞行避開村民,所以才耽誤了時間。
幾分鐘的時間,卻讓三個無辜的村民喪生,牛二早已是滿眼殺氣。
從瞄準鏡裡看到領頭的日軍警覺,立刻低吼提醒臨時給自己當觀察手的夏大雨,“命令2號,射!”
被唐刀派來特戰小隊鍛鍊的夏大雨立刻向左側晃了晃手中的小鏡子,初升的陽光將光芒折射向遠方,早已瞄準好日軍機槍射手的神槍手毫不猶豫開槍。
“敵襲!隱蔽!機槍手,射殺所有中國人。”岡本朝博在聽到槍聲的那一刻,就敏捷的就地滾倒,一邊拼命的嘶吼著,一邊向距離他身側最近的磨盤處滾去。
那裡,不僅有機槍,還可以當掩體。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日本陸軍曹長這會兒本能的選擇保命,這也是被唐刀帶著人揍多了以後的後遺症。
若是換成以前,以‘地表最強’師團的彪悍,岡本朝博最應該的選擇是立刻向稻場中的中國村民接近,既可以用人體當擋箭牌又可以擊殺四處亂跑的村民一解心頭之恨,再借助敵人不敢隨意開槍的空擋觀察敵人大致位置重新部署防禦點。
可惜,‘地表最強’師團曾經的悍勇外衣早已被更強的人給剝掉,在謹小慎微中度過了大半個月的日本陸軍曹長几乎是慣性的選擇了狗頭保命。
當然了,他也不是說沒有試圖用中國村民做掩護,下令機槍手射殺正對面的中國村民不是為了被襲擊後的洩憤,而是想以此造成混亂,或是讓即將攻擊過來的敵人投鼠忌器……
岡本朝博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的在危險來臨的情況下展示出一個代理小隊長的決策水準。
但事後證明,他的選擇是錯誤的。
機槍手才是最先走向死亡的選手。
因為不過是要彈壓一群手無寸鐵的村民,一名日軍機槍射手將機槍就架在稻場邊上的一堵矮牆上,另一名則更乾脆,直接架在一個大磨盤上。
兩名日軍射手除了頭上的鋼盔,可以說毫無遮掩,這對於兩名能在400米外擊中目標的神槍手來說,簡直就是送分題。
兩名獨立營數得著的神槍手射出的子彈相隔絕不會超過0.1秒,一前一後分別擊中兩名已經將機槍槍口下壓的日軍機槍手。
一顆子彈從日軍鋼盔帽簷下方射入,正是鼻樑骨上方一點點的位置,堅硬的鼻樑骨沒有阻擋住尖頭子彈的穿入,反倒是將子彈撞的有些變形,拼命翻滾著的子彈由此進入腦腔撞出一條血路。
腦子變成什麼樣不知道,但鼻樑處陡然開了個洞,猛然向一側撲倒,四肢就像一隻被剝了皮的青蛙一樣抽動的恐怖模樣,就知道他的感受是不怎麼好。
另一名日軍射手也沒好到哪兒去。
為了追求一槍斃命,兩名神射手都沒有選擇更穩妥的胸部,而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頭部,第2小組的射手沒有牛二那麼好的待遇,還有一把帶瞄準鏡的狙擊槍。
所以,他歪了一點點。
原本應該射入鋼盔正中的子彈打到了日軍射手的眼窩。
但那,造成的傷害顯然更大。
原本應該一槍斃命的日軍一時間不得死,劇烈的疼痛讓他本能的丟下手中的機槍倒在地上拼命滾動,彷彿是在用實際行動證明‘生命在於運動’。
“發訊號告訴2號!鎖定住兩挺機槍的位置,誰敢拿槍,就殺誰!”牛二冷靜的給夏大雨下令,而後將槍口移動,搜尋他早已定好的幾個目標。
‘一個好的狙擊手,要學會觀察目標所在環境,就算目標被驚動,也能判定他的行動軌跡,從而發起第二次攻擊。’這是唐刀教給他的。
牛二的目標本包括岡本朝博這個領軍人物,可惜他判定這個日軍必然會滾向不過三米外的磨盤後方,那裡正好是他所在方向的射擊死角,以他現在的能力還沒辦法在一秒鐘內連開兩槍,那種幾乎沒有瞄準時間的‘盲狙’或許只有唐刀能做到。
所以,他把目標放在那個訓犬員身上,擊殺他,無法接受指令的狼犬就會在短時間內陷入混亂,也不會怕這個速度遠超人類的狼犬逃跑了。
日本人要玩殺光燒光搶光,中國軍人怎麼會手軟?他們的回答同樣是,人犬不留。
顯然,位於更空曠位置的日軍訓犬員想躲進掩體的距離要遠的多,距離他最近的那棵足有兩人腰粗的大槐樹還足足有1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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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死了!
在岡本朝博剛剛躲進石磨之後的那一刻,牛二射出的第二發子彈就把正弓著腰向大槐樹跑去的日軍訓犬員給打倒。
受驚的狼青犬本已跑遠,見主人躺在血泊中,又再度跑了過來,圍著即將嚥氣的主人不斷嗚咽。
兔起鶻落之間,日軍就已經斃命三人,但其即時間不過才過去了三秒鐘。
遠處的呼喊聲也傳來:“老鄉們,趴下,全部趴下!”
那是老黑和警衛排計程車兵們一邊快速接近,一邊高呼,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的減少村民們的損失。
而直到此時,稻場裡的村民們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的軍隊殺過來了。
“八嘎!他們是來救中國賤民的,都死了死了的。”同樣聽到高呼聲的岡本朝博咬牙切齒的怒吼。
就像他想不明白這群村民為何要豁出命藏匿中國傷兵一樣,他也想不明白田野上那些從100多米外就即將進入衝鋒狀態的中國士兵為何要救這些沒多大用處的村民。
別看中國人貌似不少,有數十人之多,但他們只要敢在這個距離衝鋒,他麾下的20名步兵就會輕易將其射殺。
雖然中國人的神槍手很厲害,但這場遭遇戰,有這群中國人在手,他不一定輸。
但,不管是日本軍人還是中國軍人,都想錯了。
中國是塊神奇的土地,不缺乏懦夫,也從未缺乏過勇士。
小莊村是個小村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過著平常的日子,但沒人知道,其祖上因為在80餘年前那場攻克天國首都之戰有功,那位都督大人將小莊村周邊的良田百畝賞賜給了他。
算不上將門之後,但小莊村幾乎家家習武,只是嚴遵祖訓不輕易展露。
或許直到現在,村民們才知道那位已經過世多年的先輩為何要留下遺言每門每戶必要青壯勤習武藝,原來,並不是為了要什麼強身健體,而是總有一天,會有亂世來臨。
有了這個技藝,就多了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這是祖先的智慧。
他們,也是軍人的後代。
常年的勞作和鍛鍊,使得他們有足夠強壯的肌體,更重要的是,軍人的血性還遺留在他們的骨子裡。
“跟日本鬼子拼了!”本就已經打算拼命的男人們一聲吼。
剛剛還像小綿羊一樣任人宰割的中國人竟然悍然撲了過來。
十幾歲的半大小子,二十幾歲的青年,三十幾歲、四十幾歲的壯年、五十多歲的甚至超過六十的老年,只要是男人,全部怒吼著,哪怕是赤手空拳,全撲了上來。
不,或許不只有男人,還有女人。
除了老婦人護著孩子向田野中逃去,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和大嬸兒全部跟在男人們的後面,攥著拳頭衝了過來。
至少有六七十人。
‘八嘎!’剛架好步槍正要朝遠方射擊的日本人懵了。
“上刺刀,給老子衝!”老黑額頭上青筋只蹦,一聲狂吼。
那群村民,是用命在給他爭取衝鋒的時間。
那也應該是徹底直起腰進入衝鋒狀態的中國軍人們最難以忘懷的畫面之一。
一群手無寸鐵的中國村民,衝向荷槍實彈的日軍。
血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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