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算不上多大場面的試探性接觸。
讓中日雙方最高指揮官各自對對手做出最初的判斷。
只是顯然,從雙方對各自下屬的交流來看,陸軍中校的戰術欺騙是成功的。
豐田秀自以為是的猜測從一開始就走入了誤區,無論是對手兵力還是戰術意圖,都和真實的是南轅北轍。
不過,有一點豐田秀倒是說的沒錯,若他能夠全殲四行倉庫內的中國守軍,必然對整個中國的抵抗意志有著毀滅性的打擊。
因為這個時候,已經不光是位於租界裡的中國平民向河邊湧來,租界裡的屬於中國的、西方世界的媒體記者也收到訊息朝戰場邊緣趕過來。
用不了多久,關注這裡的,就已經不僅僅只是租界,而是整個中國甚至全世界。
那其實才是陸軍中校真正的戰略意圖,他要在這裡,打上一場令全世界矚目的防禦戰,讓驕橫的日軍在淞滬這個繁華大都市最後一個陣地前,碰得頭破血流。
為此,不惜此身。
在戰場上,猜錯了對手的兵力,再猜錯了對手的戰略戰術意圖,本身就是很致命,而如果指揮官還在下屬官場式的逢迎下更加篤定的話,那就更是要了老命了。
所以,在位於10公里外的36步兵聯隊部發電詢問這邊的情況時,豐田秀除了要求給自己加派兩個步兵中隊做為備用,另外請求聯隊炮兵中隊支援外,就打算自己幹了。
別看判斷出藏在大樓裡的中國軍人有一千以上,但出於長久以來對中國軍隊的傲慢,豐田秀這位步兵大隊長固執的認為自己在獲得兩個步兵中隊的援兵之後,擁有五個半步兵中隊加上重機槍中隊和聯隊炮兵中隊總兵力超過1500人,已經很看得起中國人了。
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很正常。
步兵方面,減掉昨天損失的100餘人,補充兩個步兵中隊後,第1步兵大隊將擁有1100兵力;
步兵大隊所屬重機槍中隊完好無損,擁有12挺重機槍;
炮兵,自己本就有92步兵炮2門,迫擊炮兩門,聯隊炮兵中隊則擁有四一式山炮4門,92步兵炮2門,合計將達到10門火炮。
這樣的重火力,自然遠超只擁有重機槍和一挺機關炮及幾門小炮的中國守軍。
而那棟大樓又算什麼?在帝國的猛烈炮火下,最終只會變成一堆廢墟。
要不然陸軍中校那會兒說豐田秀肯定心情複雜呢!
日軍少佐那會兒腦瓜子轉的可靈光了,甚至還想過自己率部殲滅這股中國潰軍後被師團長閣下親手佩戴上勳章,少佐變中佐甚至大佐的模樣呢!
中日雙方指揮官從戰鬥一開始就進行暗戰,機炮連的機關炮和迫擊炮瘋狂吊打日寇,而躲在三樓的唐刀其實也沒閒著。
他在搞現場教學。
兩個戰位上各趴著一個士兵,一個是楊小山,一個是戰鬥到最後將瘋狂反衝鋒日軍擊斃當場的那個新兵牛二。
唐刀拿著從營長楊瑞符那裡借的望遠鏡,趴在戰位上,輕聲叮囑:“對,看到煙塵爆起就開槍,利用炮彈炸響的聲音掩護自己,若是聽到爆炸聲再開槍,聲波傳遞的速度會導致一定的時間差,那就有可能讓對手發現你。”
“還有,無論三八步槍還是中正式步槍開槍後都會騰起煙霧,最好選擇有木頭燃燒的位置潛伏,讓草木燃燒的煙氣混淆對手的觀察,想當一個好的狙擊手,最重要的不是槍法有多精準可以擊殺敵人,而是先得隱藏好自己,只有自己活著,才能幹掉敵人。”
唐刀教授自己麾下這兩個新兵的,正是來自未來狙擊手的理念。
槍法,可以練習,但如何在戰場上活下去,卻是需要老兵的經驗。
兩個新兵對唐刀自是早已奉若神明,默默的將唐刀講的所有都記在心裡。
別說他們,趴在另一邊的老兵油子和老黑等人也都豎著耳朵,生怕漏下一個字。他們這個新排長,不光是個可正面硬鋼的猛男,在陰人方面更是祖宗級別的高手。
昨天整個晚上這位都在忙乎,忙乎著對槍支刀具的各種改造真的是讓他們這群自詡為全國軍中精銳的他們大開眼界。
尤其是聽過唐刀一一解釋後,那一刻他們甚至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土包子。
用髒兮兮的破布條做個披風、把一杆八成新的三八步槍從槍管到槍身上纏滿破布條都可以理解,偽裝嘛!
只要能活下去,眼前就算是個糞坑變成一坨大巴巴不也得跳進去不是?
披著一身破布條組成的偽裝衣外加這樣一杆步槍,別說從幾百米外看不清,就是十幾米的距離也不一定就能輕易發覺。
想想自己若是正在行軍途中自以為已經是極為警惕,卻被這樣一個精心偽裝過的傢伙在三四百米外悄悄用槍口鎖定著,那心情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但這,只是最初級的改造。
看著唐刀將撞針抽出磨的更細,將6.5友阪子彈的銅彈頭用刺刀狠狠刻上肉眼可見的劃痕......
撞針的作用就是擊發子彈底火,但撞針產生的震動一定會對射擊造成影響,那麼,將撞針變得更細更柔軟,在某種程度上會減輕這個震動,很自然的必然會增加精準度。
不過,這樣的撞針只能用一次,也意味著你只有這一槍的機會,往往被用於一擊必殺的時候。
而為何在6.5友阪子彈彈頭上多此一舉的刻上劃痕,唐刀只是淡笑著給他們說了一句:“我只是給它增加了變形的機會罷了。”
新兵們對唐刀這句話恐怕還有些沒太往心裡去,但老兵們聽完可是脊背後寒氣直冒。
所謂增加變形機會,自然是子彈進入人體以後變形了。
最令人恐懼的槍傷是怎樣的?不是被一槍兩洞。只要沒有擊中血管,用繃帶和藥物堵住出血點止血,抗過細菌感染,基本就能活。
可若是子彈碰到堅硬的骨骼發生變形並翻滾,那死亡率可就超過了百分之九十。
翻滾並狂奔的子彈在體內可形成杯口大小的創口,那出血量用啥去堵?如果這樣的話,就別考慮什麼感染不感染的了,光流血都能流死你。
無疑,唐刀的這種改造,就是要讓彈頭不用碰觸骨骼也能變形,那也意味著被這種彈頭擊中,不管是那個部位,都會是一個大洞,絕對的陰損。
“這是沒條件,如果有條件的話,彈頭還可以在一些毒水裡泡一泡。”唐刀笑的依舊很淡然隨意。“當然了,沒條件也可以創造條件,腐爛屍體流出的水和煮沸的屎尿什麼的其實也可以將就用一用。”
毒,真的是夠毒!雖然不太懂其原理,但總知道什麼叫汙染傷口的三排計程車兵們寒毛直豎的那一刻只能替對面的日寇默哀,被這樣的子彈擊中,就算活著也是一種痛苦吧!
現在,唐刀則在培訓兩名自己看中的苗子遠端狙擊。
只有當迫擊炮炮彈炸響的當口,他們才可以對自己鎖定的目標進行射擊。
至於說效果如何,超過400米的距離,人體不過一個蘋果大小,基本沒人抱有什麼希望。
而也因為日軍距離足夠遠,打也打不準反而浪費子彈,所以倉庫大樓內的步兵們也基本都只是在看熱鬧,兩個執著趴伏在戰位上的新兵時不時響起的槍聲在大樓裡迴盪著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
這也引起了不少沒有上戰位的官兵們圍觀。
如果說是唐刀這個猛人在那裡遠端打靶也就算了,估計大家夥兒就等著數人頭喊著給大佬獻上膝蓋。
可那竟然是兩名新兵,尤其那個由湖北保安團補充來的牛二更是一連出了名的慫蛋。
半月前第一次上戰場就被嚇尿了褲襠,甚至當日軍衝過來的時候丟了槍就往後跑,要不是被他已經戰死的老排長一腳踹倒幾個大耳刮子打清醒沒跑出戰壕,肯定是被督戰隊就地正法的命。
這樣的慫兵能活到現在都是天老爺保佑,沒想到這會兒還在哪兒玩起了遠端射擊,這不是豬鼻子插大蔥----裝像嘛!
自然,這說怪話的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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