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這天,絕對可以稱為國崎支隊的災難日。
預備中的攻城戰都還沒開始呢!國崎支隊就戰死官兵1200餘人,傷900多,差不多兩個步兵大隊可以從支隊序列中去除了。
而國崎支隊總共才多少步兵?拋開騎、炮、工、輜等輔助兵種,連同國崎怔支隊部直屬的兩個步兵中隊在內,總共也就6個步兵大隊合計七千人。
這種近百分之三十的傷亡比放在普通軍隊中,基本就意味著這支部隊失去戰鬥力可以去修整補充了。
別說最終看著各步兵聯隊統計完畢送上來傷亡數字的國崎怔好半天沒說話,就連114師團的師團長末松茂治都久久沒有發言。
好傢伙!城都還沒開始攻呢!國崎支隊就給打了個半殘,等到真正全軍攻城的時候,情報中說擁有一個步兵軍兵力的松江城,又會給帝國陸軍帶來怎樣的傷害呢?
末松茂治光是想想就渾身發毛。
位於黃浦江南岸的第十軍司令部中的柳川平助看到這個數字也忍不住腦殼疼。
他是攜帶了近十萬大軍的統帥,看似浩浩蕩蕩的大軍讓滬西的五十萬中國大軍聞風喪膽,正在拼命奪路而逃,但這也不代表著能被這幫敗家子們糟蹋啊!
114師團加上國崎支隊的,才區區兩天就損失了將近五千人,近乎兩個步兵聯隊,如果再像這樣多來幾天,恐怕他就不用再憂心什麼損失巨大了。
因為陸軍大本營那邊指不定早就讓他收拾包袱滾蛋了。
或許,也就是位於西南兩城的谷壽夫看到國崎支隊這邊的戰報後,沒有什麼對中國人實力的驚悚,也沒有腦瓜子疼,而是很不屑一顧的丟了一句話:“所謂鋼軍,也不過爾爾!”
谷壽夫當然有資格對國崎支隊表示輕蔑。
遭遇敵軍堡壘,堅定的攻擊是一支強軍必備之素質,國崎支隊這方面的執行力倒是有所謂‘鋼軍’模樣。
只是,在付出了可怕的傷亡數字,卻依舊不能寸進,那就是戰鬥力不行了。
要知道,一個方圓不過數萬米的陣地,第十軍可是集合了數十門火炮予以支援,甚至連柳川平助這樣的軍司令官級的中將,都給位於黃浦江中心停留的大佐級艦長去電錶示感謝,因而獲得6門127毫米艦炮的支援。
不算昨夜投擲的炮彈,光是這個白天,數十門火炮前前後後就向那塊不算多大的陣地轟出3000發炮彈,那是20平米就丟下一顆殺傷半徑十幾米炮彈的密度。
這樣可怕的火力支援,別說一塊由城牆包圍的小小陣地,就是松江城,都應該被拿下了吧!
結果,國崎支隊還慫了,竟然選擇了休戰等待重炮旅團的抵達。這樣的將軍和士兵,有什麼資格稱之為‘鋼軍’?
坐在自己距離松江城1500米外野戰指揮部裡的谷壽夫兩眼放著寒光看著桌面上由參謀們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堆出的沙盤。
西城那邊打得熱鬧,做為攻城主力的第六師團自然不會什麼都沒做。
這個半天,負責兩面城牆的兩個步兵旅團輪番出動了10個步兵中隊近2000名步兵,不斷對兩面城牆出現的火力點進行試探。
一直抵達距離城牆只有300米一線戰壕裡的各步兵聯隊參謀們則將這些埋藏於城牆之內和之上的輕重火力點一一進行標註。
谷壽夫個頭不高,人精瘦精瘦的,鼻子下面也沒留著日本上流社會為了顯得‘潮’一些留著一撮毛的文明胡,戴著一副眼鏡,從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就像個教書先生。
但只有瞭解這位的人,才會知道,就是這副平平無奇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極度堅韌和陰狠的心。
說他堅韌,是因其出身貧寒沒有什麼後臺,卻能由一名普通少尉花費了30餘年時間晉升為陸軍中將,其中數次出任閒職,但其卻又數次逆境翻盤擔任師團參謀長、旅團長等諸多要職,直至兩年前出任第六師團長這樣的要職。
沒有堅韌的個性,是決計難以有此成就的。
說其陰狠,因其在陸軍大學擔任教官時,無數次宣傳期戰術思想:作戰時的掠奪、強盜、弓雖奸是保持士氣的重要手段,普通人只當他是為了搏出位所使用的手段,但當其率軍來到華北戰場,所有人才知他真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若是說肆意剝奪敵人生命用以震懾對手的板垣徵四郎是屠夫是魔鬼,那這個看著貌不驚人的教書先生,恐怕就是一頭地獄犬,比屠夫和魔鬼更藐視生命。
谷壽夫有著中國人想象不出的殘忍,但不代表他魯莽愚蠢,這位可是擔任過陸軍大學的教官,是典型的學院派,有著縝密的心思和嚴謹的治軍手段。
他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哪怕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已經向其下達了可以進攻的命令,他也沒有貿貿然的為了軍功就驅使著自己兩萬餘麾下對西、南兩面城牆狂攻。
寬達三十米的護城河和高達五六米的城牆都讓他判斷出,如果沒有重炮旅團的協助,他將需要付出數千人的傷亡才能攻克中國人的陣地。
所以,他在等,也在不斷試探,就像荒野中發現野牛群的狼群,不斷尋找著野牛群的破綻,只等時機一到,就對獵物發動進攻。
一旦進攻,就是致命的,獵物不倒下被撕碎,狼群就不會停止進攻。
相對冷靜的谷壽夫和第六師團而言,在倉城和街區兩處陣地碰得頭破血流的國崎支隊和114師團的確顯得很LOW逼。
谷壽夫中將因此而表示對兩人的鄙視,那是有足夠底氣的。
當然了,付出瞭如此大犧牲的國崎支隊終究還是有些收穫的。
首先,在午後沒多久,他們佔領了倉城。
不過並不是他們全殲了倉城守軍,而是倉城守軍主動撤離。
在發現國崎支隊偃旗息鼓不再進攻的半小時後,唐刀判斷,日軍恐怕不是真的被打慫了打怕了不敢來進攻,他們只是因為傷亡太大,在等支援。
三個師團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他們還需要等支援,那只有他們的陸航空軍或是重炮旅團了。
飛機上掛著的航彈重達百磅甚至數百磅,那玩意兒一旦丟到倉城,那種可以抵擋75甚至105榴彈炮的地下掩體將成為悲劇。
而唐刀記憶中一定會出現的重炮旅團那些200口徑以上的重炮,也絕不是倉促間挖出的避彈洞所能抵抗的。
與其等著被日軍的航彈和重炮埋葬,那不如暫且儲存有生力量。
倉城守衛戰雖然沒有完成原先預想的做為一顆釘子釘在東西兩城之間的作戰任務,但也給了日軍迎頭痛擊,把日軍的囂張氣焰給生生塞回去。
同時也殲滅了日軍大量的有生力量,自身損失雖然也是頗大,但這一戰光是從交戰雙方戰損比來看,也是任何一個指揮官都會欣悅的。
戰爭,打的是工業實力,是財富。
但戰場,只有交換。
交換生命。
無論可不可以承受,以儘量小的代價,讓對方付出更大的代價,這就是戰場上的指揮官要做的。
所以,審時度勢的唐刀給松江指揮部發電,請求撤出倉城。
松江指揮部裡的幾位將軍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把倉城守軍來個全軍覆沒。
對於這些歷經過不知道多少次戰火的將軍們來說,他們不怕損失大。
部隊損失再如何大,只要中國還存在,他們就能補充兵員,就能重建。
可任何部隊要重建,必須得有種子,有種子,就還有精氣神,就還能將戰鬥力延續,如果連種子都沒了,677團這個步兵營和那位上校團長的警衛連以及43軍來此的五分之一兵力可都沒了。
不過,想撤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被打得滿頭是包的國崎怔可是死死的盯著倉城方面,一旦有異動,不是槍就是炮,絕不會輕易放守軍跑路。
“我需要全軍火炮聽我指揮!”唐刀提出了這樣一個堪稱過分的要求。
有那種權力的,只有一人,做為副總指揮的郭中將都不成。
但吳中將為了唐刀等人能回城,也是拼了,幾乎沒有猶豫,徑直下達了全軍炮兵陣地聽從唐刀一人指揮的軍令。
然後,重新變成偵察兵的唐刀,讓所有在倉城附近虎視眈眈監控倉城守軍的日軍步兵們領略了一把什麼叫炮火優勢。
不斷髮回城內的座標,讓幾處火炮群像長了眼睛一樣把炮彈精準的投擲至日軍步兵方位,炸得他們狼狽而逃。
而唐刀把僅存不到200人的倉城殘部分為數批,每一批抬上一部分重傷員,並且全部穿上日軍軍服,在炮火對日軍展開覆蓋的時候,就按照早就制定好的撤退路線撤退。
慌亂中的日軍或許也看到了不多的土黃色身影在街區中出沒,但那個時候大家都在慌著躲避炮火,那還會去多關注其他?
等到日軍方面琢磨出不對味兒,不再將炮火用於對城內的中國炮兵陣地進行沒有多少目的的反壓制,而是對倉城後方的民居實施炮火封鎖的時候,倉城守軍已經撤的差不多了。
唐刀帶著彭沖和二十多個警衛連兵是最後一批撤離,發覺不對勁的日軍冒著被炮擊的風險氣勢洶洶追擊,卻被全體攜帶衝鋒槍的唐刀等人在街區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什麼才是真正的巷戰。
追擊的兩個日軍步兵小隊,差點兒沒被清一色的衝鋒槍們給打崩潰,32發的連射火力,可比保安團的二十響駁殼槍猛多了。
光是唐刀這個兇人,在撤退中的反擊戰裡,就收割了十幾個日軍的生命。
把潛伏在街區還打算助他一臂之力的趙大強直接給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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