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連長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那邊臉色有些詭異的陸軍上校。
帶幾十個人走出陣地去偷數千甚至上萬日軍,這個念頭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但沒想到,陸軍上校竟然詭異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反而目光深邃,似乎在考慮唐刀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長官們,都瘋了吧!這是警衛連官兵們心裡生起的念頭。
“是不是怕了?不過,那也沒關係,43軍3連的陣地暫且先交給你們好了。”唐刀幽冷目光滑過臉色怪異的警衛連士兵們佇列,冷然道。
“唐長官,我們現在歸你指揮,但有軍令所達,我警衛連全體服從軍令,別說只是出去偷鬼子陣地,就是刀山火海,我警衛連全體也敢去走一遭。”精悍的警衛連連長眼角餘光掃過低頭沉思著的自家團座,心頭突然一跳,跨出佇列立正回答道。
唐刀幽冷的目光停留在警衛連長臉上,良久,嘴角弧出笑意。
“很好!就衝彭連長你這句話,你警衛連就有留在倉城作戰的資格。”唐刀點點。
到這會兒,有些傲氣的警衛連才知道,這位剛剛只不過是用瘋狂的主意進行試探,如果,他們有胡亂建議的現象,估計這位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趕回去。
理由很簡單,在這塊陣地,他需要的是絕對的服從,而不是仗著自己是精銳就可以隨意表達自己的意見。
而他們那位不發一言的團座長官,恐怕也多少堪破這位讓人看不清楚的唐長官的心思,用沉默來表示自己對這位的支援。
幸好,他們的上尉連長夠機警,沒有讓這位把所有人當著團座長官的面給趕回去。
在這一刻,想通此節的警衛連士兵們甚至沒有人認為唐刀不會這麼做,倒不是四行營營長的名頭有多大,也不是唐刀身為倉城陣地最高指揮官的職位。
而是,潛意識中,他們認為唐刀就會這麼強橫。
這也是戰士的直覺。
他們的直覺是對的。
只要他們有一人蹦出來對唐刀看似極為瘋狂的主意嘰嘰歪歪,唐刀就會毫不留情的把這幫644團最驕傲的精銳趕回城。
王席瑞,他很欽佩,但這絕不代表唐刀會接受一幫不聽軍令的驕兵,哪怕他們也是悍將。
在倉城中這方寸之地,他需要的,不光是能力敵千軍,最重要的是,絕對的服從。
哪怕明知道是死,是要用自己的軀體去堵住城牆豁口,軍令一下,就義無反顧。
所有人,只是一臺機器的螺釘,大腦只能有一個。
所謂如臂指使,就是如此。
如果不這樣,如何抵擋得住日軍一輪又一輪兇猛的進攻?
644團警衛連很好,雖然很驕傲,但絕不至自負,哪怕對唐刀的想法有所疑慮,依舊願意聽令執行。
“你們可以留下,但我剛才的想法可不是建議,而是命令。”唐刀嘴角的笑意收斂。“警衛連所有配備駁殼槍和衝鋒槍的弟兄,補充好足夠的彈藥,跟我出城執行任務。”
“是!”彭姓警衛連長毫不遲疑敬禮接令。
透過剛剛不長時間的接觸,警衛連長雖然還沒摸清唐刀的脾氣,但他卻是敢肯定一點,唐刀需要的,是令行禁止。
“唐營長,你去!”沉思不語的陸軍上校沒有制止唐刀看似瘋狂的行為,反而說道。“我替你暫代倉城陣地指揮權,全軍重火力點進入陣地,掩護你等歸來。”
“好!”唐刀抬手敬禮。
陸軍上校還禮。
一個,要帶著60裝備著連射型火器的官兵去800米外偷襲日軍陣地,要帶著另一個的麾下60精銳飛蛾撲火;
另一個,則要指揮著倉城能攻擊到數百米之外的重武器對其歸途進行火力掩護,日軍炮火忽至,他若稍有退縮,則唐刀和60精銳近乎必死。
被激怒的日軍,群起而攻之的瘋狂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得出。
但,兩人只是簡單的互敬軍禮,就共同做出了這個近乎瘋狂的決定。
你麾下的命交給我,我的命交給你。
你的命屬於你自己,但我用我的命守你歸途。
沒人說,但兩人都懂。
兩個只見過數面的中國軍人,以這樣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聯絡在一起。
唐刀在那一瞬間,或許真正忘了自己曾經的時空。
他,就是中國之軍,站在他周圍的,盡是同袍,而不是什麼前輩。
許多年後,有人問起過參與過這場夜襲戰的陸軍上尉,問他對於松江之戰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陸軍上尉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場初至倉城便出城夜襲日軍之戰。
原本,在此松江保衛戰之前,中國最出名的夜襲戰是長城抗戰之時的喜峰口夜戰,二十九軍集合了一個步兵團,全體手持厚背砍刀利用夜色掩護衝上日軍陣地,浴血搏殺之下,近千日寇斃命。
在未來,隨著敵佔區游擊戰的大量運用,夜襲戰更是家常便飯,偷襲日軍駐地,摸個鬼子炮樓,哪怕鬼子走出炮樓拉個屎,都得提防著背後有人打黑槍。
大規模的小規模的,甚至單兵的夜襲,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比比皆是。
陸軍上尉經歷了殘酷的松江之戰,後來更是參與了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戰鬥,此戰卻依然使其印象深刻,歷經數十年風雨,發生在那一夜的情形似乎依舊曆歷在目。
不過,讓他印象無比深刻的理由,可不是因為夠慘烈。
而是,這是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大勝。
對面的日軍疏忽了。
如果換成脅板次郎這個死鬼在這裡,一定會提醒末松茂治這個倒黴孩子,你對面那個傢伙,就是個夜貓子,越到晚間,越精神。
可惜,他死了。
而末松茂治,則根本不知道自己對面的中方指揮官是誰,甚至直到現在,從派遣軍司令部那邊轉來的中國守軍情報,也只是63軍的番號,他只知曉有一名中國陸軍中將率領著三萬餘大軍進駐松江。
其餘的,日軍情報人員也沒傳過來太詳細的情報。
所以,像郭如東和打殘了的43軍以及唐刀和他的四行營,根本沒放在末松茂治的指揮桌上。
或者,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
一個被打殘了的步兵師和一個最多不過數百兵力的步兵營,在這樣超過數萬人大戰的戰場上,有個蛋用啊!
但!
蛋,如果凍硬了,砸人腦門上,也一樣是可以砸出一個大疙瘩的。
所以,不明白這個道理的114師團自末松茂治以下所有官佐,哪怕是在倉城這個砸不爛的鐵疙瘩面前吃了虧,也對中國守軍沒有嚴陣以待。
沒人想到還會有中國人膽肥到派出小部兵力闖入他們大軍雲集的陣地。
面對倉城和松江民居長達3000米的一線陣地,除了臨時挖掘的野戰戰壕,竟然沒有按照慣例架上鐵絲網。
流動哨,也只是每個步兵中隊派出兩組六人,象徵性的輪班在己方戰壕前巡邏。
那也就意味著,長達300米的陣地上,竟然只有三人的哨兵。
這玩意兒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武大郎防備潘金蓮出軌,自己一個天天在小區主大門外巡邏,殊不知,現代化的小區光是東南西北都有四個門,若再來個東1、南2啥的,進去的西門慶恨不得都能有個步兵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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