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藤原本一馬刀指向前方。
剛剛調轉馬頭恢復陣列的日軍大約三十名騎兵,按著自己少佐中隊長的軍令,再度催動馬匹,試圖在最短時間將馬速提至最高。
迎接他們的,不是已經射空衝鋒槍子彈中國騎兵的常規對沖。
依然是,射擊!
他們顯然忘了,中國騎兵的主要裝備,其實不是衝鋒槍,而是和他們一樣的,騎步槍。
不管是效能還是材質、長度都幾乎和三八式騎步槍類似的遼造十三騎步槍。
不過數十米的距離,對於長期行軍在馬上的騎兵來說,射不中,只能說太蠢。
況且,有最少一百杆槍。
“砰砰砰!”伴隨著槍聲響起,精神和肉體集體再度遭受雙重重創差點兒沒噴出一口老血的日軍騎兵不管怎樣驅馬躲避,依舊有二十多騎倒在加速的路上。
龔少勳徹底呆了。
不是因為唐副主任近乎無恥的把他和麾下一幫騎兵變成步兵,只要能幹掉敵人,啥方法好使用啥方法,他可沒有日本人那種頗為可笑的什麼騎兵榮耀騎兵驕傲的。
他是營長,也是戰士,對於敵人,搞死他就完事了,不管形勢是怎樣的。
只是,他依舊呆住了。
依舊是因為唐大主任,那個副字,真的不重要。
真的,做為67軍軍部部直屬騎兵營長,他啥好漢沒見過?
他從一名小兵開始,就參與過剿匪,那些活躍在白山黑水的綠林鬍子大爺們,奇人異士多了去了。
他見過在駿馬上狂奔手提著駁殼槍精準命中四五十米外掛著的銅錢的好漢,也見過一人一馬面對一個騎兵班追殺,依舊連斬數人從容離去的彪悍馬匪
他自己也是高手,一手騎槍能在兩百米外命中對手,光是在衝鋒中,不用動刀,他就能在馬背上開兩槍,擊殺兩人。
但他敢保證,如果和他身邊的唐主任對陣,他幾乎沒有在唐刀手下活下來的可能性。
因為這位的槍,不光是快,而且準,極其的準。
從日軍騎兵開始縱馬狂奔,他的槍就響了。
每一聲槍響,就有一名日軍騎兵倒撞下馬。
龔少勳的直覺告訴他,那就是唐刀的戰果。
因為,普通騎兵,一般不會打目標更小的騎兵,而是直接射體型更龐大的戰馬。
只有唐刀這種人,才會信心滿滿的擊殺趴伏在馬背上或是藏在馬側的騎兵。
日軍的東洋馬提速極快,一百米的距離,幾乎只用了五六秒就殺到,但在日軍騎兵衝至三十米距離之前,唐刀的槍就已經打空了。
五發子彈,全部射空。
同樣的,五名日軍騎兵倒下馬。
行雲流水的五槍連珠,射殺五人。
如果,不是騎兵對決,而只是打靶練習,這固然很牛逼,但絕對算不上說有多麼驚世駭俗。
但這不是,這是面對數十騎兵高舉著馬刀狂衝過來的時刻。
轟隆隆的馬蹄聲就像是死神發出的咆哮,每一秒都在提醒你,如果不躲避或是同樣提高馬速拿起馬刀,你隨時都會被雪亮的馬刀斬掉頭顱。
雙方戰馬交錯的瞬間高速,可以輕而易舉的讓馬刀斬斷頸骨,哪怕刀鋒只是在你胸腹間一劃,就有可能將你削成兩截,那和陸戰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唐刀就像是一臺沒有情緒的戰爭機器,日軍的戰馬在提速賓士,他卻根本沒有提刀的意思,就是端坐於馬背上,一槍,拉栓,接著一槍,再拉栓,再一槍,冷酷至極。
那不光是對敵人的冷酷,更是對自己的。
距離他最近的那名日軍騎兵,已經衝至十五米距離,他手中斜指著的馬刀,在帶著幾絲陰霾的陽光中,閃動著刺眼寒芒,令人遍體生寒。
顯然,那名日軍騎兵的目標就是他。
位於佇列之前,手中就是一把騎步槍,毫不停歇地開槍,無比明顯的目標,哪怕他的中校領章早已在戰前摘下。
向著唐刀衝過的日本騎兵不是別人,正是藤原本一。
原本,做為目標顯眼的指揮官,他早應該死在中國騎兵的集火射擊中。
但他的六名護衛救了他,從第一次衝鋒到現在,緊緊護衛著他的六名騎術高超的騎兵一一殞命。
現在,只剩下他一人。
以及他身後稀少至彌足珍貴的六名日本騎兵。
原本轟隆隆衝鋒的騎兵陣列在這個時候對比著同樣提速舉著馬刀的中方超過一百名騎兵,竟然顯得可憐而無助。
但這,還不是終點。
丘陵的兩側,各有兩隊騎兵繞行而出,他們沒有殺向雙方即將再度展開廝殺的戰場,而是繞行戰場之後。
那是為了防備日軍騎兵轉向逃跑。
中國的成年人,同樣不做選擇題,日本人的命,他們都要。
一個都不想留。
日軍騎兵的眼神在那一刻是絕望的。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陷阱。
所謂的騎戰,根本不存在。
中國騎兵的兵力,竟然是他們的兩倍。現在,更是打算著全殲他們。
而朝著唐刀衝來的藤原本一眼裡早已沒了什麼自責和驕傲,只剩下怒火。
沒了什麼維護帝國騎兵榮耀,也沒了什麼讓中國人領受慘痛教訓。
甚至,也沒了發現上當之後的羞辱和絕望。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殺了那個中國人,那個毫無騎士節操,拿著一杆騎槍,連續擊殺自己五名同僚的中國人。
雖然藤原本一併不喜歡自己那位陽奉陰違的副中隊長,但並不代表他可以看著曾經可以以一把刀連斬三名中國騎兵的帝國騎士就這樣被一顆不值0.1日元的子彈擊殺。
是的,日本騎兵大尉死了。
在衝鋒的途中,距離中國人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他就被一顆子彈擊中頭部。
他的騎術足夠高超,以龐大的馬身當做盾牌,整個人都蜷縮在高速狂奔的戰馬的一側,只要給他三秒,他就可以重新翻上馬背,一刀斬斷擋在他面前任何敵人的頭顱。
但他依然死了。
距離落地的騎兵大尉不過十來米的藤原本一的直覺告訴他,兇手是誰。
藤原本一立誓要殺了唐刀,也不光是為了自己的副中隊長報仇,而是,本能告訴他,中國騎兵放棄騎兵的榮譽,在對戰中卑鄙的用上連射型火器,恐怕就是出自這個人的主意。
包括,誘敵深入,而後群起而攻之的戰術。
他擅使槍,而不擅馬上騎戰,
典型的步兵風格。
他應該也沒有子彈了,也沒有時間丟下槍拔出馬刀。
藤原本一看著十米外手端著步槍凝目看向自己的唐刀,眼中閃出猙獰。
做為藤原家族最被看好的三代直系之一,他從小就練習刀術,至今已有18年。
他的刀,很快,快得讓教導他的刀術大家都給出極高評價,認為他有機會成為島內最頂級的刀術大師。
他不相信,會有人能用一杆上著刺刀的騎槍擋住自己的刀。
哪怕就是擋住又如何,他的刀,可以劈斷一切阻礙,連槍帶人帶馬,一刀而斷。
雙腿猛地一夾,戰馬速度再度提高一成,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速欺進唐刀三米外,刀光如練!
雪亮刀鋒距離唐刀還有至少一米,唐刀似乎都能感覺到刀鋒上的寒意,刺激的他的皮膚都泛起小顆粒。
只是,他躲不了。
別看那一刀是斜劈,但唐刀知道,不管他如何躲避,那簡單的一刀都會生出變化,直到將他劈死。
也擋不住,棗木槍托很堅硬,但在攜戰馬狂飆之威劈過來的一刀面前也不夠看,一刀下來,很有可能人槍兩斷。
而距離唐刀最近的騎兵尚在五六米之外,指望他們進行救援,更不可能。
所以,唐刀不躲,不擋。
下馬!
騎戰本非他所長。
那何必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他的戰場,在地面。
見唐刀主動躍下馬,藤原本一眼中猙獰不變。
就算躲過刀,在高速奔行的戰馬鐵蹄之下,就算鋼筋鐵骨,也是身死之局。
這也是之所以說騎戰中落馬幾乎必死的定律。
但下一刻,藤原本一的眼神就像開水煮沸的雞蛋黃。
八嘎的,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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