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佛曉,湘江西岸!
日本第11軍司令官橫山勇下達了攻擊命令。
此時,圍向衡陽的日軍部隊已有大約5.5萬人,其中主攻師團第116師團、第68師團共計3.5萬人,已完成了對衡陽西、南兩面的包圍。
這兩個師團除了直屬炮兵部隊外,還配屬第122野炮兵聯隊和專門的化學戰部隊。
另外,在城北蒸水河岸,獨立步兵第5旅團主力已經抵達,兵力約萬人;第13師團一部約萬人的部隊抵達距離衡陽不到30裡的郊區,正與第27集團軍一部發生激戰,第27集團軍所屬的兩個步兵師在集團軍副司令官李玉堂的親自坐鎮指揮下固守防線。
不過,在這個佛曉,衡陽部署的三道外圍防線還未受到真正的考驗,最激烈的戰場反倒是湘江東面的衡陽機場。
從6月2日黃昏開始,第68師團的兩個步兵大隊在10餘架日軍飛機的掩護下對衡陽機場周邊的中國軍隊防線展開衝擊,並動用了大約8門75山炮轟擊。
中方也不示弱,由桂林而來的12架地獄貓戰鬥機抵達衡陽上空,旋即與日機展開空戰,雙方你追我趕激戰超過20分鐘,至少有6架戰機被命中起火墜落,還有數架戰機拖著濃煙分別向各自機場方向撤離。
空戰各有損傷,算是打了個平手。
火炮方面,衡陽城內已經部署好的中國炮兵也不客氣,12門射程高達9500米的米國最新75山炮立刻對日軍步兵展開還擊,雙方你來我往,炮擊一直持續到深夜。
方顯絕和唐刀兩人站在炮兵指揮部所在的回雁峰上,只看見湘江東面一線火光沖天,無數條火龍翻騰滾轉,此起彼落,黎明方停。
經過一夜激戰,榮有略率190師以傷亡300多人為代價擊退日軍6輪進攻,斃敵超過400人。
“由於第3中隊軍官在耒水渡河之戰中戰死軍官4人,大隊長授命我為新補充完畢的第3中隊隊附兼第2小隊小隊長,小野君則成為第3小隊小隊長。
我和小野君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並肩作戰的戰友。
戰鬥開始了,我和小野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是以往從未遇見過的緊張。
戰鬥開始,我軍炮兵對敵軍陣地展開了地毯式轟炸,肉眼所見之內,敵軍陣地幾乎蕩然無存。沒有人能相信,在這種炮火攻擊下還有人能夠倖存。
我和小野君緊張地跟著戰車往前走,神情緊張到了極點,雖然前方沒有敵人的身影,但我們仍然屏住呼吸,認真地觀察前方的一舉一動。
突然,敵人的反擊開始了,無數子彈還有炮彈朝我們射來,高島君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射穿了腦袋。
戰車被炮彈炸成一團火球,沉重的炮塔飛向十幾米外,敵人的手榴彈可以扔很遠,在我們四周爆炸,很多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炸死。進攻終止,不到20分鐘的進攻,地面上已經堆積了上百具帝國皇軍屍體,我和小野幸運地活了下來。”
20分鐘後,還未喘過氣來,進攻的命令又開始了。這次我們找準掩體,在戰車的掩護下精準殺傷敵人,短短幾分鐘我就擊斃了三名敵軍,小野也斬獲頗豐,擊斃2人。
正當我們即將靠近敵軍陣地時,接下來一幕實在讓人膽寒。幾十名敵軍身上捆滿了手榴彈,衝向了我們的戰車和士兵,由於反應不及時,爆炸聲瞬間吞噬了我們數輛戰車。
還未等我們反應過來,我們又陷入了敵軍的白刃戰,在戰鬥中,小野君也不幸玉碎。
我親眼看見,他的刺刀已經穿透一名中國人的身體,但那個中國人依然死死的抱住他的槍,讓他根本無法抽出自己的步槍,然後,他就被另一名中國人用刺刀給刺穿了。
他倒下去的時候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根本來不及分辨他的口型,因為,彷彿不知死亡為何物的中國人正在向我衝過來,那一刻,我以為我也要死了。
好在炮兵及時支援,打退了後續敵軍的反衝鋒,我們才得以退下來。
經過短短兩個小時的激戰,以及小野君的死去,我不得不重視這場殘酷的戰爭。
當天晚上,營地裡到處都是哀嚎聲,大家的眼裡再也沒有了勝利的光芒!”
或許三木一夫的日記可以清晰的展現這一晚衡陽機場保衛戰的殘酷!
別看陣亡的人數對於投入數萬大軍的中日雙方來說,不過是個零頭,但戰場卻是足夠慘烈。
第68師團投入的1800餘步兵,僅一個晚上就減員高達百分之二十五,這應該也是該師團進入中國以來最可怕的減員率。
而對於190師來說,一夜阻擊戰的百分之十五的傷亡率同樣高的讓他們難以接受。
因為,這僅僅只是一夜啊!這樣的戰鬥還不知要持續多久不是?
是的,中日雙方的指揮官只到此時還只是停留在不知要多久的概念,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將要在這個絞肉機的戰場裡持續2個月,恐怕最堅強的指揮官和戰士都會崩潰掉的。
這只是個開始,多麼殘酷的真相!
容有略倒是個很果決的人,經過這一夜激戰,他知道衡陽機場註定是守不住的,於是果斷的對衡陽機場跑道實施破壞。
每隔10米挖一個半米深的坑,埋一公斤炸藥,隨著一陣陣爆炸聲,機場那兩條花大力氣才完成的千米級跑道被徹底破壞。
容有略的果斷是正確的,第68師團中將師團長佐久間收到手下彙報,惱羞成怒之下,置城西主戰場於不顧,持續向衡陽機場方向增兵,又增派一個獨立步兵大隊參與圍攻。
至6月3日下午,衡陽機場方向的日軍已經高達近3000人,兵力遠超僅剩1600餘人的190師。
雖然190師已經完成守住衡陽機場並予以破壞不會將衡陽機場拱手讓人的任務,但眼看當面之敵越來越多,很顯然日軍也同樣打著必取衡陽機場的主意,以190師不過一個團的兵力,再打下去,丟失陣地不說,只怕全團也是凶多吉少。
190師師長容有略其實很想打電話給衡陽城內的方顯絕,告知自己任務已然完成可以在3日晚間丟掉已經破壞殆盡的衡陽機場,渡過湘江回到衡陽城內,但他內心卻很忐忑。
一來他這個剛被提拔起來的師長在第9戰區公認的是薛姓上將一系的人,此次他雖然選擇奉軍部之令歸建,但他卻只帶了190師3個步兵團中的一個團,天知道方顯絕對他有沒有意見。
二來,自然是他卻是很清楚方顯絕的脾氣,他這190師加上一營在耒河的阻擊,也就和日軍戰了兩場,就這樣丟棄陣地離開,方顯絕定然會心生不滿。
站在衡陽指揮部的角度,如果城外陣地都是見日軍勢大,拋棄掉陣地返回城中,那這場衡陽防禦戰也不用打了,大家夥兒都乾脆躲到城裡和日軍巷戰去好了,還搞那麼幾層防線搞什麼?
只是,衡陽機場的情況和城南、城西又略微有些不同。
容有略思索良久,終於還是在趁著日軍正在集結沒有進攻的間隙,把麾下大將586團團長潘志喊了過來商量起來。
“江東和衡陽隔江相望,這兩者的關係就像潭州和嶽麓山,勢必只能保一頭。無疑,衡陽必保,江東必舍。
而現在衡陽已是一座孤城,江東地區就像是孤城外的孤島,地形不如衡陽,面積卻不比衡陽小,別說我們現在就不到2000人的兵力,就是我們全師一起來,估計也是守不住的。
萬一日軍東渡湘江再用火力回頭封鎖我們,那到時候日軍可就是左右夾擊,我們插翅難飛了,你我性命在來之前已是做好了成仁之準備,但剩下的這1600多號弟兄因為你我的堅持而全留在這裡,做為師長,我還是有些不忍心啊!”容有略有些沉重的和麾下說道。
容有略可是個聰明人,他之所以帶上586團來,首先586團本身就是190師的主力團,其次586團的這位潘志上校可是第10軍的老人,三年前潘志還在第3師當營長,是老軍長李玉堂的一手提拔,到190師當了團長。
他說這番話的意圖很明顯,他直接找軍長,百分之八九十會被罵,必須得這位出頭,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
沒辦法,哪怕是在這種要命的戰時,這人情世故也是免不了的。
潘志不光是第10軍的老人,更是湘省瀏陽人,這次日軍南進,不僅攻陷潭州,他的家鄉瀏陽也失陷了。
這次容有略選擇奉軍部之令歸建,其實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正是他親自找到師長容有略表明心跡,願和衡陽共存亡,也不願在戰後被家鄉父老罵成懦夫。容有略這才下定決心,留下兩個團原地佈防給了薛姓上將面子,帶著一個團奔赴衡陽全了自己第10軍麾下師長的本分。
這位潘團長呢!也不是個硬幹型的莽夫,聽師長這麼一說,連忙介面道:“師座所慮極是,我也有同感,我部既已經完成軍座下達的任務,按道理是可以撤退了。
再說了,以我們一團之力,一味在江東堅守下去,最後也無非是把這點兵力一點點耗光而已,對全域性並無益處。相反,如果我部撤回衡陽城,反而可以加強城防力量,為衡陽城再多一分力。所以,不管是為第190師弟兄們著想,還是為保衛衡陽全域性看,我們應該向軍座提出撤離請求。”
容有略聽到這位如此一說,一顆懸著的心卻是慢慢放下,他就怕這位死腦筋轉不過彎堅持執行死守衡陽機場的任務,那大家夥兒可真的是都埋骨於此了。
“師座您擔憂的我也知道,並完全理解,但職下追隨軍座多年,知道他這個人表面嚴厲,實際上宅心仁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捨棄屬下弟兄不管的。
但我們只和小鬼子幹了兩場,就想離開,以他的脾氣,恐怕我們兩人誰去說都會捱罵的。”潘志接著說道。
“那可怎麼辦?小鬼子集結的兵力越來越多了,再撐一日已是我們的極限,到明天很有可能就把我們徹底圍死,今天晚上是最後撤離的機會了。”容有略臉色陰鬱的說道。
“有個人去幫我們說說,倒是有九成把握!”比起自己師長,有了人選的潘志卻是要輕鬆的多。
“誰?”
“四行團團長唐刀,師座您熟悉不?”潘志眨眨眼。
“唐刀的名氣,素有耳聞,但前日抵達衡陽的時候,才算是第一次見面,很有軍人風範。他能幫我們?又或者說他就算能幫我們,以他的軍銜,能幫得了我們?”容有略卻是搖搖頭,微微一聲嘆息。
一面之緣罷了,真的是難稱熟悉。更何況,唐刀不過是一介上校,如何能對一位中將軍長產生影響力?
“我在來衡陽之前,可是和葛師長先透過電話,詢問衡陽城內物資情況順便問了一下衡陽城內的指揮架構。”潘志卻是笑眯眯地繼續說道。
“來衡陽城後,指揮架構不已經通知全師了嘛!唐刀為指揮部下設的作戰處處長,位置倒是很關鍵。”容有略有些不解。
“嘿嘿!師座您想想,如今衡陽城內,不說將軍滿地走吧!兩手之數應該是有的,參謀長是戰區中將參謀長兼任,參謀處長是孫參謀長擔任,那可都是將領級別的,結果到位置更關鍵的作戰處長,卻是由唐團長這個和我一樣軍銜的人擔任,這說明什麼?”潘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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