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團屬特種團編制,加上團部文職人員,在軍政部備案人數為5060人。
但目前不算上掛在冀南行署下的保衛部隊,也不算上掛在晉東南三縣名下的保衛營,甚至都不算上剛剛建成擁有醫護人員近千人的野戰醫院,就擁有各類作戰、後勤、技術人員達1萬人。
這意味著全團將會被迫拆分,至少留一半人馬在戰況已經趨於穩定的晉東南和冀南。
這不僅涉及到並肩抗敵的親密戰友要分離,還有誰走、誰留的問題。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日軍的重點進攻方向就在華中和華南,那片戰場無疑更加危險。
唐刀的這個訊息來得有點太過突然,哪怕是經歷過無數次血戰的四行團各級軍官們也因為紛繁踏至的念頭襲來,一時間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剛剛還氣氛熱烈的會議室裡安靜的連粗重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你們這些營、連長們平日裡一聽說要和鬼子打仗不都嗷嗷叫著爭頭功嘛!這一聽說要去第五戰區,就慫包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唐刀臉色平淡的環顧四周,直接點了蔡大刀的將。
“大刀連長,我記得當日老鼠山阻擊戰的時候,你和東來連長帶著一群殘兵敗將都敢和第五師團拼盡最後一滴血,怎麼聽到我團要和更多鬼子戰鬥的調令,就變啞巴了?”
“團座,那可不是我蔡大刀害怕了,而是我一想團座您要帶著我和鋼鐵連的弟兄們繼續去揍鬼子,而不用再擔心老李薅我的羊毛,畢竟他7連連個名號都沒混上。
原本我心裡挺開心,就差一點兒哈哈大笑了,但不知怎麼的,我卻又有點笑不出來。”被唐刀親自點將的蔡大刀站起身,臉上滿是苦笑,卻極為認真的說道。
這看似是玩笑,但或許更多的是提著厚背刀連劈7名日軍的這位的真正心裡話。
他怕的,不是遠赴千里,不是去更危險的戰場和日軍作戰,而是,分離!
‘在戰場上,最值得信任的不是手中的槍,而是戰友和兄弟!’的理念,已經在3年的時間裡,融入每一個四行團官兵的生命裡。
突然之間,卻要將已經屬於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給生生給剝離開,任何人都是會牴觸的。
唐刀卻是微微一笑,平日裡蔡大刀看似是四大步兵營12個主力步兵連中個性最粗獷的那個,但恐怕只有唐刀心裡最清楚,這位可是典型的張飛式人物,粗中有細。
這不,一下就抓到重點,既向長官說明了他不說話的原因,也間接的告訴長官,他是主力中的主力,別想撇下他。
“蔡大刀你滾犢子,什麼叫沒名號,老子7連可是全團尖刀連、主力連,團座長官無論怎樣,也絕不會不帶我7連。”和蔡大刀肩並著肩站著的老兵油子的唾沫差點兒沒噴坐在對面的趙大強一臉。
李九斤也是很快回過味兒來,知道這是蔡大刀在悄悄提醒他。
四行團目前光是4個步兵營,總兵力都超過5000人,更別說還有炮兵營、防空營、騎兵營、輜重營和幾個直屬連,在場的八個連長,恐怕最終能跟著團長離開的,不會超過三分之二。
一語驚醒夢中人!別說李九斤反應過來了,被李九斤刻意用口水噴了一臉的趙大強和錢大柱對望一眼,紛紛竭力將自己從震驚和無所適從的狀態中拔出來。
軍政部的調令已下,再如何不捨,分兵也已成定局,那他們這些主力步兵連長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怎樣繼續跟著團座長官走。
眼見著幾個主力連連長都蠢蠢欲動起來,唐刀擺擺手,示意所有人不要急,不疾不徐的說道:“戰區司令部鑑於我四行團走後,晉東南和冀南兵力不足,特成立一個由冀南行署直接統領的守備旅,我冀南行署副專員的頭銜也還保留,該守備旅自副旅長以下、團、營、連長皆由我四行團團部推薦,兵員由地方部隊中抽調。
另外,晉東南這邊經過我的努力,嚴長官也同意成立一個黎城、涉城、長治三縣保安營,由八十集團軍總部代管,駐地就設在大口子洞鎮。
關於誰跟團主力走還是留在華北的問題,這個團部自會有分配方案,但我首先闡述一個原則,無論在華中華南還是華北,都是抗日戰場,從沒有說那裡更安全那裡更兇險。
華北戰場現在看似是穩定,我中國之軍和日軍處於相持狀態,但實際上日本華北方面軍新上任的司令官岡村小次是日本侵略軍中我認為的最難纏的幾名將領之一。
我團留在華北的官兵,或許面臨的戰場將會比我們初至華北之時還要嚴峻。
畢竟我們剛來之時,日本華北方面軍方面可沒把我們區區一個步兵團放在眼裡,但現在打我們主意的時候,動輒一到兩個常設師團,3月份的時候,甚至連他們歷史最悠久的第1師團都出動了。
所以,我的想法是,4大步兵營12個主力步兵連,防空營、炮兵營、騎兵營及輜重營等,至少要留一半在華北戰場上,以應付未來更險峻的對日作戰形勢。
尤其是冀南平原,要更堅決的同日軍針鋒相對作戰,絕不能葬送過去一年多來我團和八十集團軍官兵們用犧牲換來的大好形勢。”
得,這一下就只剩6個名額了,在場的8個步兵連長們個個面露苦澀,都將目光投向坐在最前面的各自營長。
都是跟了唐刀近三年的老部下,他們如何不知道唐團座的脾氣,他說要留一半,那就說明他已經精心盤算過,搞不好現在心中已經有人選了,能不能繼續跟著長官走,他們這些上尉、少校再怎麼爭也沒用,還得看各自營長們的。
殊不知,四大步兵營長各自心裡也在犯嘀咕。
或者說,可以稱之為糾結。
剛剛唐刀說的他們也都聽明白了,留下的部隊,雖然轉變為地方性守備部隊,但級別將會提格,一個旅下面將會設兩個步兵團,那很有可能意味著營長會變團長,連長會變營長,一下就解決了很多老牌連長只能晉升軍銜而實職無法晉升的窘狀。
這恐怕也是團座長官利用這個調令為弟兄們爭取來的福利。
比如說二營長郭守志,他晉升陸軍中校已經有快3年了,就差一腳就成為陸軍上校,這次若他能選擇留下,以他在四行團的資歷,這守備旅兩個步兵團團長之一,非他莫屬。
只是,一直渴望衣錦還鄉的老郭雖然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但一想到自己如果做出這個決定,或許就再也不能於唐刀麾下作戰,和那麼多朝夕相處的戰友分離,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四行團裡的二號人物雷雄也擰著眉頭,他也是四行團內粗中有細的戰將,當唐刀說將成立守備旅的時候,他心裡就咯噔一下。
他歷來很清晰的明白自己在四行團的位置,只有唐刀不在的時候他才會展露自己的鋒芒,唐刀若在他只會做好自己副手的事,但唐刀很少獨斷專行,但凡有大事基本都會和團部各主官協商,使得四行團團部的幾名主官們在上下屬關係和親密戰友關係之間平衡的極好,雷雄對目前的位置也很滿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雷雄更願意去做個戰將,唐刀的指揮刀指向哪兒,他就率部殺向那裡,而不願意成為一個時時刻刻要關注全域性腦力都快耗盡的軍隊主官。
剛剛唐刀雖然沒有看向他,但雷雄分明能感覺到,這個副旅長貌似就是為他準備的。
雷雄飛快的在腦海中計算著,思來想去,只能將目光投向夜承桓和上官雲兩人,整個四行團能和他相提並論的,恐怕只有這二位了。
可夜承桓能在683旅號稱文武雙全,那腦袋瓜子可也精明的很,面對雷雄瞟過來的眼神,直接無視。
在御林軍中鍛鍊過五六年的參謀長上官雲更是深諳為官之道,就低著頭看著手裡的茶杯,彷彿茶杯上那朵牡丹花美的不求行。
“團座,斗膽問一嘴哈!那個守備旅的旅長是王專員兼著?那我看副旅長人選必須得是個心胸開闊點有涵養的才不容易起爭執,可別弄個狗脾氣的去上任,鬧得軍政不和是小事,影響冀南抗戰形勢是萬萬不成的。”雷雄見那二位同僚不接自己眼神,最終只能咬著後槽牙先主動出擊。
一幫軍官們被雷團副這個不要臉的模樣給雷的外焦裡嫩,您這就差報自己身份證了好嘛!為了躲這個差事,您堂堂四行團二號人物也真是豁得出去,狗脾氣都禿嚕出來了。
看了腆著臉的老搭檔一眼,唐刀也想擦汗,想了想還是隻能嘆息著告訴他實話:“旅長之位空缺,由副旅長代為指揮全旅,守備旅為地方部隊,人事權歸冀南行署負責,戰區司令部不會插手。
嚴司令建議我,擔此大任者,必須為有著十年軍齡以上老兵,並且在三年對日作戰期間,擔任過營、團級軍事主官並擁有足夠戰功者,且最好軍銜不用晉升,屬平級調動。”
好傢伙,敢情副旅長就是實質的最高指揮官了。
至於說那個空缺的旅長,那還用說嗎?在四行團軍官眼中,除了自家長官,再無人能坐上那個位置,不用想,那自然是第二戰區那位精明的司令官為合適時機再調回四行團留下的後手。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唐團座這話同樣差點兒沒報身份證了,這一系列條條框框下來,四行團除了雷雄外,誰還有資格去擔任此職務?
“這”萬般不情願的雷雄聽唐刀就此一說,一時間氣苦至極,卻偏偏再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沒成想他這個二號長官竟然成了必然被留下的那個,雖然副團長變成副旅長,連跨兩階軍職,還又掌握實權,但他卻是壓根不想啊!
哪怕他知道,這其中有著唐刀對他絕對的信任,才放心將留下的幾千弟兄的性命交付於他的手上。
坐上什麼樣的位置,就會擔負什麼樣的責任,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那我推薦夜主任,他從軍十餘年,作戰經驗豐富,也有當過一團主官的指揮經驗,並且,無論在晉東南還是冀南戰場,我團最重要的友軍就是八十集團軍,論熟悉程度,我團誰也比不上夜主任。”雷雄乾脆也不藏著掖著了,也算是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在升官這個問題上,雷團副秉持著一個‘升道友不升貧道’的原則,且他推舉的這個人,無論資歷還是能力,都不弱於他。
“那可不成,雷副團長在團內聲望僅次於團座,我團可皆是精兵悍將,我夜承桓也算是自負之人,但和雷副團長尚有不小差距,若因統帥力不足導致戰鬥力下降,那對於冀南人民是極其不負責的,我認為還得是雷副團長擔此大任為佳,上官參謀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夜承桓連忙擺手拒絕,甚至還拉上上官雲。
望著雷雄灼灼看過來的目光,上官雲仔細想了想,同樣覺得是‘升道友不升貧道’為好,終究是點點頭附和了夜承桓。
“上官,你好樣的,‘出賣我’!”雷雄氣得白眼直翻,連出賣字眼都用上了。
“雷副旅座,我只是堅持真理罷了,若我上官雲留在守備旅,你不是副旅長,我可是第一個不服。”上官雲笑道。
上官雲也是瞬間想通了,雷雄留下成為四行團在華北之軍的最高指揮官是最合適的,夜承桓雖然指揮能力不弱於雷雄,但他畢竟屬於半路加入四行團,在平衡四行團內各派系上可是差了雷雄不少。
透過唐團座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就已經知道唐刀最屬意的守備旅主官是誰了。
換成別的軍隊,為了升官,大家夥兒是擠破頭,甚至不惜惡語相向,但在四行團這邊卻是反過來,一個堂堂副旅長之位,四行團幾個主官互相推銷對方,竟然沒有一個想當的。
不能說是奇蹟吧!也是極為罕見的了。
說明在這個烽火遍地的混亂時代,這些在戰火中倖存下來的中國軍人們足夠純粹。
至少在他們的心中,戰友情要遠比官職更重要。
這一點令唐刀大為欣慰,在升官的誘惑面前,他的這些戰友和弟兄們沒有讓他失望。
“行了,夜主任近三年來對我團政治、人事、軍官培訓等方面居功甚偉,此次我團主力出擊華中戰區,少不得還得勞煩夜主任,你雷老兄是去是留也不是我一言而定,守備旅主官一事等會兒會由團部擴大軍事會議舉手決定。”唐刀主動暫停了由雷雄主動發起的‘不升官’議題。
“現在,團部各主官和所有營長留下來開會制定具體分兵之策,其餘人回到連隊,可將此次團部軍事會議精神向官兵們進行口頭傳達,不管是走是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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