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下午!
田村元一少將乘坐的卡車進入運城,等待著這位24小時就行軍百里的日本陸軍少將的是滿目瘡痍的後勤基地。
華北方面軍花費近一月在這裡囤積的上百萬軍糧都已變成焦炭,足以支撐十幾萬大軍再來一場戰役的彈藥被炸燬了四分之三。
運城雖然還在頑強抵抗過後的第4師團手中,但其實和沒有已經區別不大。
可能在這種慘敗級別的防禦戰裡,第4師團惟一的亮點就是傷亡比預期的要少的多,參與作戰的近5000人因為被大熊幸之助放在城內各堅固要地打算寸土必爭,但顯然中國人對城池沒興趣,他們的目的就是對前線日軍最寶貴的物資。
戰術目的一達到,他們就立刻遠遁千里。
可面對著腦袋上都纏滿了繃帶、看著自己這個士官學校的老同學就立刻撲上來眼淚汪汪的胖子少將,田村元一還能說什麼?
人家已經很努力了,最危急的時刻少將旅團長都帶著護衛中隊到了一線,別說他這個同級別的少將說不出批評的話,就算是板垣四郎司令官閣下來,估計也只能是多加安撫。
是的,田村元一和大熊幸之助可是同級同科的同學,雖然在學校關係一般,但畢竟也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人家熊抱都上來了,要是一腳給人家踹開,著實不那麼回事兒不是?
‘不怪同學不努力,只怪敵人太狡猾!’就成了套路式的安慰語。
“田村君為支援我等遠道而來,大熊幸之助深為感激,田村君可在此好好休息一日,我立刻安排好酒好菜,這裡的美食很棒,另外還有歌舞節目,中國女子的溫柔可不比本島的差哦!”被老同學安慰到的日本陸軍少將這會兒滿臉堆笑的大餅臉,簡直就是未來推銷行業的典範。
‘聽我的安排,吃不了虧上不了當’,熱情而不諂媚的魔人布歐,給客人滿滿的舒心和安全感。
“大熊君,那支中國軍隊雖微不足道,但卻猶如背心之刺,不將之除之不能安我前線帝國官兵之心。
板垣閣下為保證必勝,此次與我部配置兵力和火力已經遠超他們,休整2個小時,我部就當出發,大熊君不要太過客氣。”田村元一面對如此熱情,卻是客套兩句後就反問道。
“你我同窗數載,有個問題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田村君,換做是戰前,我多半是回答你,如果可以不問就別問,但現在嘛!我是新敗之將,你隨意。”大熊幸之助端起茶杯,一臉無所謂的回答道。
‘老子的安慰是餵狗了?’田村元一差點兒沒被狗臉大熊給噎死。
但能成為陸軍少將,誰還沒點不要臉精神,就當是沒聽到,田村元一干脆直奔主題:“我想知道,大熊君你還有沒有一雪前恥的勇氣?”
運城之戰結束已經過去近六個小時,他之所以還巴巴的跑來,自然不是專門來看這位同僚的笑話,他是想親自來勸說這位和他合兵一處,如果再多兩個步兵大隊,他的把握就大得多了。
實在是在來的路上,前線指揮部發來的情報已經顯示,攻打運城的中國人絕不止是突圍出包圍圈的幾千人,應該還有在王屋山和國崎支隊大戰過一場的四行團一部。
‘人的名樹的影’,四行團這個名字絕對是華北方面軍各部的夢魘,如今在他們面前吃過虧的師團、旅團已經不下雙數,被他們幹掉的中將、少將也是一隻手數不過來。
田村元一雖然也很傲氣,但相比於大名鼎鼎的山下文,他也自知還差得遠,但那麼牛逼的人物,不也是四行團的手下亡魂?
所以,兵力更充足一點,他心裡才更穩妥一些。
不然的話,他和這位來自大阪的無恥小販聊個球啊!上學的時候,這貨沒少拎著從家鄉帶來的土特產推銷,直到很久之後,他和同學們才知道,他們買的魚乾和薄煎餅是當地價格的兩倍還拐彎。
大熊幸之助的腦袋瞬間搖成了撥浪鼓!
‘八嘎!要不要連裝模作樣的考慮一下都沒有?’田村元一那一刻最想的就是一拳砸這貨的大餅臉上。
“不是我第4師團不想雪恥,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我堅守,剿滅那支中國軍隊的榮耀還是田村君你去吧!”大熊幸之助長嘆一聲,一副非我不想而是不能的樣子。
“大熊君還要堅守什麼?”田村元一有點懵。
“運城啊!此地乃我前線數十萬大軍最重要的補給基地,板垣四郎閣下昨日可給我連發六道軍令,運城對我軍之重要不亞於京都於我民族,我不能為了一師團之榮耀拋掉這個重要使命。別說田村君你,就是我師團長甚至於杉杉元司令官閣下,也不能讓我離開這個我數千師團勇士用生命守護的陣地。”大熊幸之助慷慨激昂。
說至動情處,淚光閃現。
田村元一目瞪口呆。
他真的還是太低估了自己這位老同學的無恥。
當年加價一倍多買的魚乾,真的,那應該還是這貨最善良的時間段。
運城內現在除了一片焦炭,還有啥需要你守護的?
“大熊君,既是如此,我亦無話可說,祝君牢記使命,守住這一空城,告辭!”田村元一站起身,面色難看的丟下一句話出門。
“這個不勞田村君費心,我部決意與運城共存亡。”大熊幸之助送出門,就站在指揮部門口和自己的同窗好友告別。
“呸!”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相距二十多米的兩個日本陸軍少將各自朝地上吐了口痰。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田村元一看不起大阪小販被揍了一頓就徹底萎了,大熊幸之助卻是不想當某些傻逼的陪葬品。
雖然這一輪攻防戰是他和那個上官雲討價還價後並仔細商量後形成的,但四行團在這種近乎於‘演習’的攻擊戰中表現出的攻擊力依舊讓人觸目驚心。
而對於大熊幸之助來說,更可怕的還不是四行團的戰鬥力,那是隱藏於背後的能量。
光是那個將城牆轟開的炸藥,大熊幸之助就敢肯定,那一定不是中國國內所能生產的。
西方世界一直不滿帝國對中國這個東方古國的全面戰爭,偷偷摸摸給與其軍援和民援其實在帝國內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還不到和西方世界撕破臉的時候,帝國也只能先忍了。
但四行團拿出如此先進而且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藥,無疑說明西方軍援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可帝國情報部門對此還一無所知。
這說明什麼?說明遲早有一天要和整個西方世界對抗上的帝國極度缺乏對西方世界的情報滲透,失敗的機率極大。
包括唐刀在內的所有人只看到了大熊幸之助少將對金錢的貪婪,卻無人知曉這位對全球局勢的敏銳度。
這位來自大阪的小商販竟然提前六年、就預測到了自己現在看來如日中天的帝國在未來蔓延至全球戰火中的失敗。
他所說的陪葬,或許指的並不是和四行團的戰鬥,而是和帝國那群野心勃勃的高層。
大熊幸之助或許沒想到,他竟然一語成讖!
只不過他那位老同學壓根沒等到六年後罷了。
田村元一把自己麾下2萬大軍分為兩部,對逃遁中的中國軍隊進行追擊。
日本華北陸航為此出動了高達40架次的偵察機,在運城周邊數十里來回翻飛尋找中國軍隊的蹤跡。
兵力高達8000餘的大軍哪怕有山林掩護,也根本躲避不了日本偵察機如此高密度的偵察。
終於,在17日中午,日軍偵察機發現了在山間行軍的一個步兵連,雖然該步兵連已經做足偽裝,但面對著偵察機下降高度並用機載機槍進行試探打死自己幾名戰友後,還是有輕機槍憤怒的進行了還擊。
藏匿於山林中的幾挺重機槍也迅速參與射擊並將該偵察機擊傷,可並沒有擊落,使得偵察機確定了中國軍隊大致方位,距離YC市區大約15公里的九龍山。
距離此地的兩支日軍部隊收到由陸航方面轉過來的情報後,猶如兩支嗅到血腥味兒的狼群,高速向這個中條山支脈連綿數十里的九龍山撲來。
“呦西!中國人躲在這裡,就是自尋死路。”西村元一看完地圖後,因為大熊幸之助那貨完全壞掉的心情終於好了起來。
為何西村元一如此胸有成竹的宣稱獨46旅和冷鋒部自找死路,那是因為九龍山獨特的地形所決定的。
這裡是大山沒錯,但由於屬於中條山,在山的另一邊,可是有超過3萬的日本大軍,只需要封鎖死幾條山道,中國人就休想從哪裡進入中條山腹地。
換句話說,那就是個死衚衕,他這一萬多大軍一堵,就能把他們生生給堵死於其中。
唯一讓西村元一感到遺憾的是,他還不能靠這種簡單的圍困之法將這支中國軍隊餓死在這片大山中。
因為,前線十幾萬大軍在失去補給之後,最多隻能撐7日,7日之後就得全線撤離,這也是板垣四郎私下裡給他交的底。
板垣四郎雖然沒有太過直白的說明,但西村元一也知道板垣四郎的潛臺詞:中條山這一戰,隨著運城物資被毀,無功而返已成定局,但能不能挽回榮譽找回面子,全殲這支中國軍隊將成為最後的希望。
如果可以,板垣四郎依舊還有成為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希望,他這個不怎麼得志的混成旅團少將旅團長也有成為中將師團長的可能!
若是不能,那你就自己去想吧!
一個失去晉升希望卻又野心勃勃的中將司令官,拖幾個倒黴孩子下水那可是毫無心理負擔。
這也是西村元一在被大熊幸之助用無恥的理由拒絕後才想通的道理,可那時已是上了板垣四郎的賊船,悔之晚矣!
既然不能兵不血刃,那就只能硬幹了,利用中國人不能逃竄的這七天,攻上山,幹掉他們。
西村元一倒還明智,如果是向他想的那樣單純的圍困,那他可就真的打錯主意了。
獨46旅和冷鋒部雖然沒有攜帶大量軍糧,但單兵十日的口糧還是有的,而且四行團輜重連和炮兵連擁有大量馱馬,如果逼急了殺馬吃肉,也能讓全軍再堅持個十天半月。
再說了,以唐刀對戰局的把控力,不是知道運城物資被毀,日軍十幾萬大軍無法久戰,怎麼會讓自己的兩位悍將攜數千大軍遁入九龍山這樣一個堪稱死衚衕的地形之中。
事實上,在日軍於15日又開始發動全面進攻之後,唐刀就感覺不太對勁,立刻電令跟著李九斤的沈老六的偵察排向運城方向進行偵察。
終於,在15日夜間,沈老六偵察排的一個小組在距離運城30多公里外偵察到日軍兩個步兵中隊的尖兵。
尖兵都是步兵中隊級別的,可想而知其後跟隨的主力是什麼規模,唐刀立即意識到這支日軍的目標是獨46旅和冷鋒部,立即電令冷鋒務必要在16日晨之前結束運城突襲戰。
哪怕暴露於一些實力,也要儘快結束,別被狂奔而來的日軍主力給追上。
連續三日的作戰,獨46旅和冷鋒部官兵的體力和精力已經接近極限,如果得不到休整,再被這支日軍追擊,其兇險程度不言而喻。
也幸好運城周邊都是山區,日軍偵察機四出也需要時間才能追蹤到他們的行蹤,最終在唐刀的力主下,獨46旅和冷鋒部選擇了九龍山區這個看似對他們不利的死衚衕山地做為防禦地。
唐刀選擇此地的原因無他,就是地形險要,只要在這裡扛上一週,日軍主力被迫退軍,這支連破兩座城池搗毀日軍重要補給基地的英雄軍隊就能最終保全。
主動將自己放進包圍圈,這的確也是極為無奈的一種選擇。
但以當時兩軍形勢和裝備來說,也只能有此一條路,掌握著制空權的日軍擁有著天空之眼,大軍除非是夜行晝伏否則根本瞞不住他們,但這無疑是嚴重拖慢了行軍速度,很快就能被已經抵達運城的日軍給追上。
唐刀的選擇最終被證明是正確的,戰後被日本華北方面軍稱之為‘傷心嶺’的九龍山981高地,在‘朝日新聞’中是這樣被描述的:
這是一座膽小的人看一眼就會心生膽怯的山嶺,從主脈向東西延伸出無數的支脈,會使人想起魚的背骨,為此而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這個地區,就是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任何登山客想要登上這座山嶺,都得付出巨大體力,更別說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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