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6日下午四時,岡部三郎離開坐鎮的保定,返回平北城!
不是因為晉東之戰已經徹底糜爛,他這個前線指揮官已經沒有再呆在保定城的必要,而是,中國人近3萬大軍已經兵臨石門城下,距離保定城也只有150公里,只需兩日即可抵達。
晉東之戰中,日本華北方面軍已經戰死一名師團長級中將外帶一名旅團長級少將,若是再丟一個方面軍參謀長級中將,那可謂是將華北方面軍僅存的那張兜襠布都給扯下來了。
石門,僅有守軍3500人,其中還有2200人為輜重兵和工兵及醫護兵,正規步兵僅有一個完整編制的步兵大隊。
確切的說,還有一個華北治安軍步兵旅4500人,只不過中日雙方都默契的將這個平時僅負責維繫治安的步兵旅給忽略掉了。
所謂華北治安軍就是未來‘皇協軍’的前身,是去年12月成立的偽政府治下的軍隊,等到兩年後汪偽政府成立,才全面改組稱為皇協軍。
此時的華北治安軍還沒有兩年後那麼龐大,僅編制3個步兵旅及兩個獨立團。
為了防止這群由俘虜兵和大量投靠過來的地主、商人家的護院們組成的軍隊反水,一個步兵連往往才給配上3挺輕機槍,一個營配給3挺重機槍的戰鬥力,不提也罷!
而壓根沒打算掩蓋自己行蹤的中國軍隊僅是靠一個下午出動五架偵察機的日軍飛行員目測,就高達3個步兵師!
別說華北方面軍司令部聚集的兩個步兵聯隊還需幾日才能抵達石門,就是來了,又能怎樣?還在HD方向的第18師團和20師團一部這會兒別說還沒擺脫兩個中國步兵師的死纏亂打,就是回師石門,恐怕也屬於那種吃翔都趕不上熱乎的。
中國人早已派出小股部隊將石門至HD的鐵路破壞殆盡,而且就算有火車,也沒說那個師團敢坐火車奔赴戰場,今日可不同往日,可別跑著跑著被炸藥給送上天。
除了這些,日軍原本還有一部人馬可用,那就是潰退入大山想退往石門的21師團殘部!
結果,躲入大山的永野龜一郎死活不開機,而且大幾千號人就跟失蹤了一樣,壓根都沒出現在華北平原上。
好傢伙,這分明是徹底躺平擺爛了,不管外面怎麼打,老子就在大山裡待著,啥時候沒吃的了,咱就再出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但人家永野龜一郎少將閣下名字中的那個‘龜’字的確不是白起的,第21師團直到整個晉東之戰乃至石門戰役結束之後的第六天才露面!
“大山之中,野戰電臺無法接收發送訊號!而且中國嚮導大大的壞,導致大軍在山中迷路,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正確的出山之路!”走出山區的永野龜一郎面對方面軍司令部的質詢,給出了這樣一個讓人明知道他在夏基霸扯卻難以給他定罪的理由。
最終,永野龜一郎也只是因為戰前指揮不力,被撤去一切職務遣送回國。
至於說軍事法庭,這位日本陸軍少將在衫衫元的那間幽靜小院待了足足一小時,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戰敗的責任,如果需要擔負的話,那死鬼中將師團長和某策劃這一切的大將閣下都比他要大,已經徹底擺爛的某少將眼瞅著自己不是上軍事法庭就是被要求剖腹,那張臉此時不撕還留著過年嘛!
別以為日本人都是腦瓜子有泡的,上級一聲令下,自個兒就揣著把刀把自己肚子給劃拉開嘍!
那要麼是沒背景不給上司背鍋不求行,要麼是腦子真的不怎麼好使的,但人家永野龜一郎背後可也有人的,你不讓老子活,那老子也不讓你有多舒服,弄不死你也能拖你下水噁心你好幾年。
妥協,找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點,是已經臉面丟盡的衫衫元唯一能做的。
至於說第39步兵旅團那幫死鬼們,只能說,逝者已矣!
卑劣嗎?呵呵!只能說卑劣才是卑劣者的通行證!
就連日本島內最大的報紙‘朝日新聞’也只是說中國軍隊偷襲石門,造成一定損失,晉東之戰的傷亡隻字不提。
哪怕中方這邊已經鋪天蓋地的宣傳晉東之戰的大勝,甚至都展示出了經過日軍戰俘指認的被擊斃的高木義人屍體和將官刀,朝日新聞都恍若未聞。
沒辦法,這其中牽扯實在太大了,衫衫元可是皇帝陛下欽點的華北方面軍司令官,是去給室內壽衣這個倒黴孩子擦屁股去的,那知道他這張擦屁股紙竟然是個砂紙,把帝國的屁股擦得痔瘡都快脫落了,真是皇帝陛下的好兄得!
話不多說,還是說石門這邊。
中國軍隊這邊兵貴神速,僅用6個小時,就行軍40多公里,兵臨石門城下,從中午獲知這個訊息開始,所有人都知道石門已經是守不住了。
但絕望中的岡部三郎還想再努力一下,那裡好歹有3500人,又有城池之險還有數萬中國人當擋箭牌,指不定還能守個三五天,方面軍聚集的援軍就可以到了。
可等到午後2時,日軍偵察機報告的中國軍隊人數已經超過2個步兵師的時候,岡部三郎的幻想徹底破滅,只是這個時候再命令石門的守軍撤離已經是不可能了。
中國軍隊的先頭部隊都已經抵達石門郊區,守軍要想熘,在曠野中一旦被拖住,那死的還快一些。
只能先撤一部分,留給石門日軍的時間只有不到2小時!
首先被允許撤離的是野戰醫院醫護和傷兵,一列停留在站臺上的專列是他們最後逃離必亡戰場的運載工具。
日軍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足夠的勇氣,默默看著醫護們將擔架上的傷兵丟上悶罐車箱,還在竭力維持著亂糟糟的站臺秩序,並沒有因為自己無法撤離而騷動。
其實,現場很悲慘,別看這列專列最終成功的搭載了500醫護兵和將近3000傷兵離開即將被攻克的石門。
但要知道,做為晉東前線的後勤輜重基地,石門可是接受了21師團和第39步兵旅團所有傷兵,總數超過5000!
但一列火車,根本拉不下那麼多人,哪怕是連擔架都扔了,傷兵就像是貨物一樣擠在一起,醫護兵們甚至都像阿三一樣掛在列車外,依然還是有大量傷兵沒法裝進去。
日本人,必須做出選擇,和當年淞滬戰場上中國軍隊的大撤退一樣,想要更多人活,就只能丟下那些活命機率更小的。
超過1800名重傷兵被遺棄在站臺上或是專列周邊的野地裡,被遺棄的傷兵要麼苦苦哀求同僚帶自己離開,要麼用僅有的一絲力氣哭嚎著不公,慘嚎聲響徹曠野!
而更多的,則是麻木,麻木的看著自己被遺棄,看著火車噴吐著黑煙滾動著沉重的輪軸,駛離!
這,就是小人物的命運,不管在那個時代,也不管是強是弱,一旦危機來臨,你會發現,命運從未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你所有的努力,只是你以為罷了!
他們其實也沒有什麼不甘的,只是中國軍隊上演過的悲哀,在他們身上重演過一次罷了。
而這才不過千餘人,等到數年後,數以十萬的關東軍被俘虜運送到西伯利亞冰原上,以及被困在澳洲叢林裡二十萬人不得出,那才叫一個爽字了得。
天道,真的是有輪迴的,這不過是小小預演罷了!
但這,不過是這場悲劇的序曲!
“八嘎!這幫懦夫,城池還未失陷,他們就如此哭泣亂我軍心!”站在站臺一側值班室裡的一名日軍少左被震天的哭喊聲刺激的臉色鐵青。“去讓他們閉嘴!”
“河田閣下,如果他們不聽怎麼辦?”一名大尉戰戰兢兢問道。
現在整個石門的最高指揮官,就是這個隸屬於第40步兵旅團的步兵大隊少左大隊長了,他可以主宰全城人的生死,至少在中國人攻陷城池之前。
“不聽?混蛋,你們手裡的槍是擀麵杖嗎?你們當時是怎麼讓中國人閉嘴的,現在就如何讓他們閉嘴!”河田香取看向日軍大尉的目光中透著無比的猙獰。
“你覺得,我們現在有人手或是有時間照顧他們嗎?或者,你覺得攻進城池的中國人會因為他們浪費糧食嗎?
把槍給他們,帝國的勇士,就算死去,也不應該懦弱的死去!如果失去扣動扳機的力氣,那就幫幫他們”
在撤離傷兵的列車遠去不過10分鐘,站臺上響起槍聲!
很快,一切都歸於沉寂,死一般地沉寂!
遍地傷兵屍骸,令攻入石門的中國軍隊看到後都大為震驚,澹臺明月在第二戰區報紙上將此事件披露,並譴責了日寇之殘暴本性。
但日本華北方面軍低死不認賬不說,哪怕是傷者基本都死於日式槍彈,他們也都反咬一口,認為是中國軍隊殺了他們。
而中方這邊,則有已經成為同盟軍少尉的小林光一站出來作證,證明在中國軍隊攻入城池之前,那些來不及撤離的傷兵已經死了,渾身僵硬有了屍斑。
雙方你來我往,爭執了數月之久,直到戰後有僥倖存活的石門之戰日軍步兵才披露其真相。
整個日本,沉默了!
就如同那名士兵所說的,其實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場所謂的帝國之戰,要輸了。
因為,他知道在自己長官眼中,自己所有的價值只在和對手作戰時,一旦失去了拿槍的力氣,就會被觀之為草芥,棄之如敝履!
而在本島內那個貧寒的家中,他出海哪怕一條魚也沒打到,妻子也會心疼的為他擦去額頭的汗水,為他取來乾爽的衣物,他的價值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有用,還有愛!
可帝國發動的戰爭的底層邏輯是什麼?這名同樣沒上過學讀過書的漁民,在那一刻開始思考這一切,也讓他有了逃離這個戰場,活著回到本島的心思。
所以,當戰鬥開始,已經開始思考的這名日軍步兵悄悄脫離戰場,成為這場戰鬥中少有的幾個倖存者之一。
但這列唯一可以逃生的貨車,刺激的不僅僅只是底層的日軍士兵,還有另外一群人。
石門城內的一間小院內!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正站在視窗看著眼前的天空發呆。
“旅長,車站那邊的弟兄剛跑過來報告,日本人跑了,我們怎麼辦?”他身後一個尖臉猴腮的穿著中校軍官制服的男人發問道。
“怎麼辦?涼拌!”男人回過頭,眼神中滿是兇戾。
“孃的,小日本不是個好玩意兒,三點鐘還發電告訴老子要死守石門,等到兩天後就會有援軍抵達,特麼的四點鐘就開始撤離野戰醫院和傷兵。這特麼不是要把我們當替死鬼是什麼?”
“那我們,當不當”尖臉猴腮男艱難的嚥了口口水。
“當你娘啊!咋的,小日本給你發了半年中校軍餉,你還真特麼把他們當成爹了呢!”男人一臉戾氣的看向自己手下的這個傻貨。
“哪能呢!旅長,您這意思是咱們也跑唄!”尖臉猴腮男立馬反應過來,連忙說道。
“跑你妹!你特良的好好想想再說話!”
治安軍的軍銜是直接從滿洲那邊照搬過來的,中校在一個步兵旅已經算是極高的軍銜了,結果就這腦子,出身屠夫後來靠帶著500號弟兄投靠日本人的土匪頭子劉壯飛都想掏出槍幹掉這個貨。
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看上這個傻缺的,還特麼讓他當自己的貼身副官。
“打又打不贏,跑又跑不得,怎麼辦!”尖臉猴腮男雙眼開始畫圈圈,一副快被自己旅長玩廢了的感覺。
“你良的,對面的打過來,你以為這地盤就成他們的了?還不是搶一票就走人,這地盤遲早還得是日本人的。
若是讓日本人知道咱們臨陣脫逃,那還不得殺了我們全家呢!你那個藏在平北城小衚衕裡的小老婆,不也得便宜了別人。”劉壯飛見自己這副官有些懵,只能耐下性子解釋。
“可我們留在這兒,也只能是個死啊!旅長你可知道的,對面那幫傢伙抓到日本人還好說,上次還搞了個交換戰俘,但抓到我們,基本上都死定了啊!”尖臉猴腮男顯然對家人沒有太大感覺,但對自己還是挺重視的。
華北淪陷這大半年來,可不是說都是日本人和治安軍的天下,農村和鄉下可活躍著不知多少抗日勢力。
別說日軍步兵們不能在城外落單,就是在城內,也時不時出現刺殺事件。
而危險係數最高的,還真不是日本人,而是他們這些投靠日本人被稱之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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