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鐘過後,這位頭腦很清晰地日軍曹長做出了無奈的選擇,他還是想活著。
和楊必成一樣,想活著,就得幹掉眼前的敵人,哪怕會因此而承受巨大風險。
人生,很難有躺平就可以獲得成功的事兒,天選之子或許有,但絕不是普羅大眾。
所以,在自己做掩體的大石頭後方連續向陣地上打了三發榴彈轉移視線後,在藥丸倉介的命令下,擲彈筒彈藥手將裝滿榴彈的揹包留下,攜帶著擲彈筒,首先一個前撲,連續側翻,以極為標準的戰術動作躥向他選好的另一處掩體。
和楊必成一樣,藥丸倉介曹長也用上了誘餌!
只不過,誘餌是他的同袍。
誘餌並沒有被吃掉。
一直看著副手在掩體後架好了擲彈筒,用身上攜帶的兩枚榴彈衝目標區域連續射擊後,依舊躲在原位置的藥丸倉介才將心徹底放下。
不說那名冷槍手的注意力是否在這邊,就算在,他也得冒著被擲彈筒的攻擊,只要他敢開槍,已經透過試射鎖定他位置的擲彈筒就會用榴彈將他撕成碎片。
況且,他怎麼斷定那個是射手,那個是彈藥手?又不是身上揹著‘我才是射手’的條幅。
正常情況下,那名感應到自己正在被攻擊的中國神槍手應該已經悄悄躲開,尋找新的戰位吧!
藥丸倉介有著足夠強的邏輯分析,但依舊謹慎,和他同伴一樣的標準戰術動作,前撲,側滾......
那是長達十個月和長期戰場實戰中訓練出的技術動作,很難再比這更完美了。
然後,就在藥丸倉介即將躥進掩體前的半米。
“砰”的一聲槍響,身上覆滿了泥土和草屑一直趴著未動的楊必成開槍了。
藥丸倉介那具足夠強壯的身軀頹然倒下,手腳無力的顫動著,彷彿他只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逃出生天,躥進那個可擋住子彈的掩體。
可是,那顆從他肋部穿入胸口穿出帶走數片肺葉的子彈已經讓他的身軀變得無力,哪怕是想前進一釐米,都變得無比艱難。
“砰”的又是一槍,子彈從他的頸部穿過,帶起了一蓬鮮血。
藥丸倉介最後的掙扎徹底沉寂,唯有暗澹的眼神里顯示著種種不甘。
為什麼?他為什麼敢斷定自己是第二個而不是第一個?為什麼兩發榴彈已經試射在鎖定位置他還不跑?他難道不知道他敢開槍,下一刻就同樣會被榴彈撕碎?
那是因為,他不懂中國軍人,不懂四行團的軍人。
四行團的軍人,從不會拿自己的戰友當誘餌。
他們,只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戰友的同時,挺著胸膛守護著戰友的後背。
或者,自己躺進冰冷的泥土,只為更多的戰友能繼續活著。
日本人,花費了近千年的時光,偷學走了製作唐刀的技巧變成了武士刀,偷學走了茶道變成了茶藝,偷學走了武術變成了空手道,偷走了很多很多,但他們,從未真正偷走過中國人對於守護的定義。
那是經歷過五千年風雨深深鐫刻於每個勇敢的華夏人骨髓裡的東西,他們,用這種理念守護著親情、友情、愛情,以及國家和民族。
不過是,不惜此身而已!
楊必成賭的是,日軍擲彈筒手不會將自己變成魚餌,就是這麼簡單的邏輯。
他賭對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敢於犧牲自己的理念,等級森嚴的日本陸軍尤其如此,哪怕是一個小組,身為上等兵的彈藥手必須聽命於更高軍銜的射手。
所以,藥丸倉介只有死了。
在死去的那一刻,依舊不懂的日本陸軍曹長或許也只能埋怨自己祖先,‘要完’這個姓氏,在戰場上真的是再糟糕不過了,毫無運氣可言。
當然了,幹掉對方的漁翁,這邊將自己作為誘餌的楊必成也不好受,同樣面臨著被榴彈撕碎的危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幹掉了對高地上三人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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