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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兮娘
錫流大廈的公共洗手間每天早中晚清潔十餘次, 連角落地縫都保持潔淨明亮,濃郁的檸檬果味薰香劑充斥不大不小的空間。
當尷尬、緊張的氛圍消逝,空間裡緩緩流動著曖昧的氣氛, 寂靜無聲的環境推動著這股曖昧似潮水包裹住手腳和身體, ‘砰、砰、砰’、‘砰砰砰’……誰的心跳在敲鑼打鼓?
李瓚意識到劇烈的心跳來自自己的左胸腔,撐住牆壁的手灼燙到火焰似的蜷縮, 訕訕的收回來、連連後退, 上半身跟著往後仰,儘量遠離江蘅, 免得心臟直接蹦出來, 血淋淋嚇跑人就不好了。
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 想得不著邊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應該以什麼心情面對江蘅。
這種感覺很奇怪。李瓚皺眉想著, 但是還不賴, 他不打算收回告白。
江蘅去洗手,抽出吸水紙仔仔細細的擦乾手指包括指縫裡的水,然後轉身, 一邊扯開騷氣的花紋領帶領帶, 一邊對李瓚說:“李隊,過來。”
李瓚偏頭打量他, 沒法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內心的想法。
邁開步伐, 無所畏懼, 李瓚走到江蘅跟前,目光落到了他潔白的下巴處,再滑下去、掃過突出的喉結, 落到有些凌亂的衣領和扯開的領帶,性感的鎖骨在白衣領之間若隱若現。
江蘅現在像只修煉得道的千年狐狸, 肆無忌憚的釋放他無處安放的騷氣。
李瓚:“怎麼?”他有點想咬江蘅的脖子。
江蘅的手指停在李瓚的脖頸間,似有若無的走了走,指腹貼著他的耳根、捏了捏耳垂,很快遊離開,似逗弄、似安撫,像在**。
那手最後落在李瓚的脖子處,寬大的手掌整個按住了他的後脖子,手指稍微一彎就能捏住,不過他沒這麼幹。
江蘅清楚他要敢捏住,下一刻就被李瓚擰斷手腕骨,而繼告白是在洗手間便池旁之後的第一次約會,也許將在醫院正骨科舉行。
江蘅低頭,頓了頓,抬眼看李瓚的眼,然後吻了下去。
起初是嘴唇貼著嘴唇,誰都沒有動。一個的嘴唇有點冰涼,另一個的嘴唇有點兒溫熱,不過很快就分不清誰的體溫高低。唇很柔軟,很舒服,勾起了某種深深品嚐下去的衝動。
興之所至、便隨心而動。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反正等兩人的稍稍回神,他們的嘴唇已經纏鬥到了一起。舌頭伸出來,互相舔-舐、交-纏,然後互相不示弱的咬著彼此的嘴唇像要吃下去一般,激烈得宛如在打架。
江蘅擱在李瓚後脖子的手已經變成捧住了李瓚的臉頰,兩隻手都捧住李瓚的臉頰,死死的壓制著李瓚、又在拼命的剋制自己意欲摧殘弄傷他的衝動,以至於壓制中可見一抹溫柔小意。
牙齒咬著李瓚的嘴唇,用了最輕的力度仍叫他吃痛,江蘅本該停下來,但他停不下來。
李瓚上嘴唇被咬破皮,皺眉吃痛,一個不察便被攻城略地。
牙齒、嘴唇內壁、上下顎和舌頭,無一處不被造訪過,那種要被一口吞吃入腹的驚悚感太過強烈,逼得李瓚猛然抓住江蘅後腦勺的頭髮,用了力氣才勉強把江蘅拔開。
李瓚發誓,在分開的瞬間他絕對聽到了‘啵’的聲音,跟木塞拔-出瓶口的聲音一模一樣。他喘著氣,難以置信的說:“你他媽當自己在吃膠水?!”
“如膠似漆,好比喻。”江蘅的呼吸也亂了,額頭抵著李瓚的額頭,目光灼熱不已。
李瓚:“你太激動了。”
江蘅:“你應該低頭看看。”
李瓚向下瞥了眼,低罵一聲:“洗手間裡你也能發-情?”
“重點不是地點,而是我和誰、在做什麼。”江蘅糾正他並說道:“你也有感覺了,李隊。”
李瓚從未發現原來一個吻就擁有毀滅他自制力的威力,他被成功的勾引了。
“兩情相悅,順其自然。”江蘅坦蕩蕩:“不奇怪。”
李瓚抱住江蘅的背,把臉伏在江蘅的肩膀處,閉上眼說:“忍著。”
江蘅嘆氣,對李瓚來說還太早,不到時候,他的水到渠成不是現在,他們陷入愛情的時間線本來就不是齊頭並進。
他總得再等等,等著李瓚的愛情跟上來。
“要不我幫你?”
“免了。”李瓚拒絕:“公共場所剋制點。”
兩人在洗手間裡待了幾分鐘,各自平復心緒,整理衣領一前一後出門,在門口撞見清潔大姐。
大姐目光古怪的看著兩人,等李瓚他們走了老遠一段距離才聽到大姐嘀咕:“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火氣大,一點小事就打架,還不如去街頭買杯涼茶消氣。”
李瓚輕咳了聲,臉皮厚的好處就是頂著被咬破的嘴唇毫無羞恥感,光明正大和江蘅並肩走在一起。
臨近12點,大廈許多的樓層和辦公室逐漸關燈,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裡還遇到了一群剛下班的都市白領。電梯門開時,正說笑的姑娘們抬頭見到李瓚和江蘅,不約而同一愣、安靜,退後一步,注視他們進來。
貼著電梯的姑娘們抱起資料夾擋住有些滾燙的臉,使著朋友們才懂的眼色:肩寬腿長目測一米八以上,手臂肌肉線條緊緻有力不是空架子,猜測腹肌有!舉止正直無曖昧,穿衣著裝品味正,張狂囂張小狼狗、斯文敗類大禽獸――妹妹們,我都可以!
李瓚頂了頂帽簷,明顯感覺背後很熱鬧,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江蘅的手臂放到了他的肩膀上,這人又習慣性的把一百好幾十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您老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有點困。”
“我也不是床。”
“……還有點累。”江蘅的腦袋整個都擱在李瓚的肩膀上,難為他一八幾的身高硬是把脖子掰折了做出小鳥依人的美麗動作,他還難掩語氣裡的疲憊說:“我後面還疼,剛才撐著坐了幾個小時,後來又在洗手間裡……你突然――我太緊張,渾身緊繃,現在一鬆懈下來,渾身都痠痛。”
江蘅後背和肩膀的繃帶還沒拆就被他扯出來約會,音樂會里的椅座不能躺不能靠,確實會痠痛難忍。
如此想著,李瓚難得心軟,把手橫在江蘅的腰上,半摟抱半攙扶,音量小了些、不習慣但學出了點溫柔的說:“靠會兒,快到了。等會我開車,你睡一會,到家後我喊你。”
江蘅:“嗯。”
‘叮――’,電梯門開了,地下停車場到了。
他們旁若無人的出去,電梯裡的姑娘們齊刷刷沉默,氣氛詭異:“情侶?”、“薛定諤的舉止正直無曖昧?”、“我失戀了!”、“洗手間普雷!!”
……
又沉默了一會,忽然有個姑娘捶胸頓足哀嚎:“我逆cp了!!我不活了――尊嚴!面子!沒了、全沒了!!去他媽的絕美愛情!”
李瓚開車門讓江蘅進去,老遠聽到電梯裡的動靜,不由皺眉:“出什麼事了?”
江蘅笑說:“大概是偶像公開戀情,粉絲心情崩潰。”
的確聽到了‘愛情’、‘cp’之類的字眼,李瓚沒有多懷疑,他對這些一向無感,甩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開車回公寓。
回公寓後將近一點,住宅區安靜、幾無燈火,李瓚把門關上,在玄關處換鞋。
江蘅在客廳裡脫下西裝外套和領帶,穿著襯衫低頭解手錶,解開後扔在衣服堆裡,抽開皮帶後,褲子鬆垮的耷拉在胯上,光著腳進浴室。
李瓚靠在鞋櫃旁欣賞全幕,心裡想著無論男女,寬衣解帶的過程最性感,這話原來沒錯。
電視櫃旁的綠植後面、牆壁角落裡放著一張摺疊床,那是江蘅在他這處公寓裡住了好幾個月的唯一的睡床。床板硬邦邦很不舒服,客廳空間不大,每晚還得推開茶几,到了第二天再推回去,十分麻煩。
江蘅前兩天住院,昨天回來,吃的藥裡摻了安眠成分,所以昨晚在沙發上將就一晚,白天起來發現兩條腿已經垂落到地面去了。
李瓚兩腿敞開癱坐在沙發上,表情平靜,內心的想法看不出來。
江蘅在洗浴間拆下繃帶,背後燒傷的部位已經結痂,黑褐色的痂片粗看像大片的紋身,描在白如溫玉的皮膚上竟還產生了點美感。
李瓚晃了晃腦袋,心想情人眼裡出西施大概就是這樣了,醜陋的痂都能看出美貌來。
江蘅一邊擦頭髮,一邊坐在茶几上,就在李瓚的對面,“在想什麼?”
“明天得去換張床。”
擦頭髮的動作停頓,江蘅挑眉:“是我想的意思?”
李瓚垂下眼皮說:“同床而已。”
江蘅笑起來,傾身捏了捏李瓚的手說道:“同床試婚。”
李瓚:“什麼意思?”
“現在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是同床試睡,如果能夠忍受睡覺的時候身邊出現另外一個人,忍受他的呼吸、他的呼嚕、他夜裡翻身起床……那就可以放心的結婚了。”
李瓚:“你想的挺多。”
江蘅笑了笑,單手擦頭髮頗為彆扭,李瓚見狀接過他手裡的毛巾幫忙擦乾淨。
此時無聲勝有聲。
時針‘嗒嗒嗒’悄悄走著,夜色裡漂浮著花香,靜謐的氛圍拉動兩顆心逐漸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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