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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1/2)

作者:木兮娘
李瓚背後詆譭被聽到了, 他本來就是說給江蘅聽的, 因此坦坦蕩蕩大方回應:“本色演出說的就是你。”轉而又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江蘅:“想問你今晚回去吃飯嗎?”
聞言,李瓚對比江蘅的廚藝和外賣,毫無疑問內心裡的天平在江蘅的廚藝那邊。
他說:“吃。”關注點都是‘吃’而不是‘回’。
晚上得加班,不過李瓚住的公寓離分局很近, 中間塞著個大公園但是走幾分鐘就能到。
江蘅:“想吃什麼?”
李瓚:“紅燒茄子、豆腐鯽魚湯、清炒萵筍和紅燒肉。”
“我不喜歡吃茄子,豆腐鯽魚湯做起來太麻煩, 今晚不想吃紅燒肉。不過清炒萵筍可以滿足,但是我不一定會去買如果切成絲的話我更不會買。”
李瓚挑眉:“那你還問?”
江蘅:“我怎麼知道你真點上選單了。”
李瓚倒沒生氣,他寬容得甚至有點寵溺:“隨你。自由發揮。”就算下蔥薑蒜他也能接受,挑出來就行。“有才華的廚師耍點小脾氣可以理解。”
江蘅本還疑惑李瓚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溫和,溫和得有點勾人,結果就聽到那麼一句補充。
……他在李瓚心裡就是個高於外賣的廚子。
李瓚催促他趕緊滾:“沒事別在警局裡滯留。”
江蘅彷彿洗手煮羹湯的黃臉公被趕走,路過躲在警察同志身後努力縮小龐大身形的大金鍊哥還友好的笑笑,結果把人嚇得直翻白眼。
見人走了,李瓚指著大金鍊哥:“先把他辦了。”
旁邊的警察同志:“巧, 我正好就是來提他過去審問。”
李瓚應了聲, 和老曾前往佟局辦公室說點事。
剛才經過他們身邊的女警登記了點筆錄名單就往回走,途中遇到陳婕便搭個伴,聊天似的順口一句:“跟咱李隊同居那男的是誰?以前沒見過。”
同居?男的?
陳婕頭頂燈泡‘叮’一聲瞬間閃亮,她問:“是不是高高帥帥五官輪廓深有點像外國混血,穿正裝斯斯文文、皮膚白得能見血管那位?”
女警上臺階拐彎,點頭:“是他。你認識?”
陳婕露出個詭妙的笑容,“有過幾面之緣稍微有點熟悉。他和李隊……”心裡‘同居’兩字在刷屏。她扛不住搖頭笑, 右手覆在臉上顛顛痴痴的說:“是朋友。關係特別鐵的朋友。一切都是友誼,燦爛的、感人的……友誼。”
女警:“出色的人站在一起真是賞心悅目。”她嘆一句,見到資料室便分別:“我到地方了。”
陳婕揮手分別,走了幾步停下來,找出手機在微博小號發:同居了離官宣還遠嗎?
粵江市大學教學樓墜樓而亡的兩個人的屍檢報告、痕檢報告等資料很快出來,李瓚向佟局報備過後便例行開會。
閒來無事的佟局也端著他的祖傳保溫杯以及降壓茶跑過來旁聽,他坐主位,李瓚在鄰座。
多媒體投屏開啟,旁邊豎立的白板已經寫了兩個名字,筆劃銀鉤鐵畫似有藏不住的銳氣。
那是李瓚的字。
李瓚:“衛茗、劉超,分別是兩個死者的名字。”他按著多媒體遙控筆的按鈕,光屏裡出現兩張個人照。“左邊是衛茗,粵江大學化學系大四,已經考上研究生。今年24歲,家境殷實,智商高且擅長化學。性格安靜內斂,人際交往簡單,沒有跟別人產生齟齬。”
“衛茗是單親家庭,和她母親一起住,她還有穩定交往半年多的醫生男友。”
“劉超,”多媒體遙控筆的紫光光束落在光屏右邊的照片上,李瓚說:“39歲,無業遊民,在坑水街那一帶混。有吸毒史、好賭,以前有老婆兒子但是受不了經常被追債所以跑了。”
“曾經幹過以販養吸被捕入獄三年,去年九月底出來。二月初查過他在坑水街的水療店消費了一筆錢,經查賬戶在一月底收到一筆不明賬戶轉來的錢。大概13萬。”
“是筆不小的錢款,來源有很大問題。”王璫璫說:“轉賬賬戶是用睡眠卡所以查不到真正的轉賬人。”
睡眠卡即不啟用或是丟失後沒有及時銷戶而長久不使用的銀行-卡,當被利用來轉賬時一般只使用一次,無法再追蹤。
王璫璫:“我順便查了劉超的老婆孩子,他們搬到北田區去住。劉超的孩子今年高三,成績還不錯,但大學學費是個問題。”
陳婕疑問:“為什麼查他們?”
王璫璫:“這半個月來,劉超最高一次消費是4000,總消費不超過一萬。假設有一萬,他還剩下12萬。12萬足夠劉超的孩子讀完大學四年所需的學費和生活費。”
季成嶺在筆電上敲下幾個字,然後開口:“有沒有可能這筆錢是用來買衛茗的命?假設有人跟衛茗有仇,所以花13萬僱傭劉超殺死衛茗,所以在衛茗即將獲救時,他不顧墜樓的死亡危險撲過去拽下衛茗。”
“劉超以前就沒顧過老婆孩子,突然為了孩子的學費而拼命……想想都覺得奇怪。尤其他還是個前科累累的癮君子、賭徒,錢拿到手沒有第一時間賭光本身就不正常。”
“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可能知道自己快死了。”李瓚敲桌:“老鍾,你說說屍檢結果。”
鍾學儒喝口茶潤潤喉,然後抬手腕推眼鏡:“劉超本身死亡原因沒什麼可說,他就是摔死的。不過他患了胃癌晚期,我想這就是他不畏懼死亡的原因。還有——”
“劉超的血檢結果呈陽性,表明他在死前吸食過量毒-品。痕檢在現場找到針筒和少量留存的毒-品,經過化檢分析出毒-品成分。”鍾學儒陸續點開圖片和毒-品成分名詞:“主要成分是二氫脫氧嗎啡,鎮痛效果比嗎啡高8-10倍。它極其容易上癮。”
陳婕:“是海洛-因?”
季成嶺:“我記得海洛-因的主要成分是二乙醯嗎啡。”
李瓚:“它是海洛-因的替代品,活性度相似。12年之前曾在全球流行,因為製造簡易、提取方便而且非常廉價。市面價格比海洛-因低一百倍,很多買不起海洛-因的癮君子就會選擇它。”
“12年之前的?”陳婕問:“既然價效比那麼高為什麼現在市面常見毒-品沒有這種?這種毒-品叫什麼?”
李瓚:“廉價、活性度高但是更加容易上癮,注射後的持物時間卻很短。海洛-因可持續7-9個小時,這種毒-品只能持續一個半小時。與之而來的是更加渴望以及必須不間斷注射大量這種毒-品來抑制毒-癮,伴隨著堪稱恐怖的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
“看。”李瓚手裡的遙控筆遙遙指著多媒體光屏。
鍾學儒配合默契的放上照片,唰唰八-九張彩色圖片觸目驚心的擺在上面。
底下看了眼的陳婕等人紛紛鬼叫:“臥槽!這是人?”、“皮肉全爛了?!”、“我看見骨頭和脂肪……艹!”、“確定不是核輻射或被病毒感染?”
……是真的毛骨悚然。
圖片裡的人無一不是血肉模糊,他們不是瘦骨嶙峋或蒼老萎靡,而是皮肉腐爛可見白骨。胳膊、手指頭、大腿,要麼爛得能見到鮮紅色的肌肉組織,要麼就是白骨森森。
而此時,他們都還活著,承受著軀體快速腐爛的同時還深受毒-癮發作的痛苦。
“因為大量吸食的原因,軀體快速腐爛,吸食者基本在兩三年內死亡。”李瓚手指靈活的玩著遙控筆,若有所思說道:“持續吸食者的皮膚會越來越像鱷魚皮,所以這種毒-品被命名為——”
“鱷魚!”
..
春不老社群。
李瓚公寓。
江蘅換備用手機發了一條簡訊:查粵江大學墜樓亡者所有資料和粵江市涉毒網路。
傳送結束,他刪掉簡訊。
坐在地毯而背靠沙發,腦子裡回想監控影片和墜樓的女孩,不時穿插另外一個晦暗的影片。
冷灰色的影片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女孩在地上爬,她撿起丟在水泥地的細管針筒顫抖著插-進血管,液體緩緩推進、注入那具單薄的軀體,在興奮和快感裡如同野獸般嚎哭。
墜樓女孩的尖叫和毒癮發作時痛苦嚎叫著想死的女孩,兩個畫面在腦海裡來回閃爍,像過去的黑白電視因訊號差而不時跳頻閃爍。
畫面在晃動,有時上下顛倒。
忽而是落地時陡然迸射的血肉,忽而又是淌成血河的地面,最後猛然定格在磨尖的筷子插-進喉管的一幕。
“——”
江蘅按著刺痛的太陽穴,爬上沙發翻身打算睡覺。轉個身發現自己枕著李瓚的外套,他抽出來披到沙發背,抬頭就見到對面玻璃櫃裡的照片。
昨天還沒有照片。
李瓚今早放進去的?
江蘅饒有興致的端詳照片。
照片裡是更年輕些的李瓚,他穿著淺藍色的警服襯衫和藏青色長褲,帽子沒帶而是有些不正經的拎在兩根手指間。瘦高的身形和大長腿讓修身的警服完美襯出來。
他懶懶散散靠著一不規則的大石頭,剔個寸頭,五官立體,似乎聽到熟人喊他所以側臉看過來才發現入了鏡頭。
他不喜歡拍照,眉頭微蹙、目光不耐但沒躲開。
這是剛畢業時的李瓚,肆意飛揚、自信驕傲得完全不屑於掩藏鋒芒。
江蘅把照片裡的李瓚拍下來儲存在自己的手機裡,經過二度拍攝,照片裡的人還是很好看。
側身時瞥見陽臺掛著一老頭汗衫正隨風飄揚,江蘅再低頭看照片裡的李瓚,忽然有些不能接受:“變化怎麼能那麼大?以前水嫩青蔥一玉雕大白菜……”
現在成天老頭式生活,不是躺就是癱,還每天早晨去公園和老頭老太搶攤位。
難道歲月真如此殘酷?
..
北田區分局。
廖懷義接到底下派出所警察同志的電話:“有訊息!羅崗山焦屍一案的死者家屬來報案!!”
“確定是死者家屬?”廖懷義‘噌’一聲站起,椅子因衝力向後滑,吸引了旁邊其他刑警同志的注意。“給她辨認過死者的顱面復原圖沒有?她認了!好,我這就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廖懷義同其他人說:“死者家屬出現了。”
正對此案一籌莫展的刑警們聞言紛紛覺得頭頂烏雲散了不少,當下過來說道:“那麼死者的身份就能確定,案件終於有所進展。”
廖懷義問:“1月15日那晚凌晨經過羅崗山高速那輛賓利有沒有線索?”
一名刑警同志正好進來,聽到問話便回答:“沒有。剛傳來訊息確定那輛賓利是輛套牌-車,車牌號原主已經被排除嫌疑。”
廖懷義一愣:“我沒記錯的話,那輛車是限量版豪車。價格好幾百萬,怎麼還用套牌?”
車輛使用套牌有兩個原因,一是避稅二是犯罪。
一輛價值幾百萬的限量版豪車都能大手筆買下來不至於避那麼點稅,除非本身就是犯罪。而套牌豪車犯罪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走私。
那是輛境外走私回來的豪車。
廖懷義:“繼續查。前段時間海港走私重案不是鬧得挺大的嗎?跟他們明灣區接洽一下,問有沒有汽車走私。還有香港到粵江市的走私也得問問,這些現在就去辦。”
廣省走私經過最多的兩處關卡,越南到廣西以及香港海關,粵江市則作為一箇中轉站接收走私貨物再經銷到全國各地。
廖懷義對一個擅長處理死者家屬情緒的女警說:“你跟我一起去見死者家屬。”
女警:“行。”
分局刑警接到街道派出所電話就立即趕過去,兩輛警車前後無聲的進入榮京社群停車場。一隊刑警、法醫和痕檢人員迅速上樓展開調查,死者住所已被黃色警戒帶圍起來。
上面的樓梯堵著圍觀住民,警察已經分別詢問過他們並留下筆錄。
屋裡,痕檢拍照取證各做各的井然有序。客廳魚缸旁站著一對神色木然的母子,他們縮在偌大房屋裡的角落,低垂著腦袋不言語。
沒有大吵大鬧阻礙刑警辦案,也沒有哭天搶地不相信親人死亡,但也不是冷漠無動於衷。
他們的表情有點麻木茫然,像是被風吹到空中的樹葉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
廖懷義走過去問:“您好,我是北田區分局刑偵大隊隊長廖懷義。”
女人抬頭看,頭髮花白、額頭堆砌起層層褶皺,眼睛小但黑亮,在審視廖懷義的時候意外的有一絲銳利。
不過只看幾秒,她很快低垂眼皮不敢直視警察,慌張的摳著指甲縫說:“我叫蔡秀英,是、是關銀的媽。”
廖懷義得仔細聽才能聽懂蔡秀英根本不標準的普通話,他問:“關銀是您女兒?您別緊張,我們問您一些問題。您配合著回答就行。”
蔡秀英連連點頭,頓了半晌又低聲問:“警察同志啊,那個……能抓到兇手嗎?”
聞言,廖懷義皺眉:“還得等血樣採集檢測,確認您女兒和死者的身份。但無論結果怎麼樣,我們都保證一定會緝拿真兇!不破案,不結案。”
蔡秀英訥訥應了聲,愣怔發呆,反應奇怪得完全不像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
女警在廖懷義的示意下上前溫和安慰始終惴惴不安又麻木呆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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