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既然叛軍最多一天就要兵臨城下,現在爭執侯君集的生死為時尚早,先守城退兵,等拿下侯君集,除了叛亂之後再說其他。
來人,傳令火速聚將,兵部所有人員全部歸位候命,四品以上文武太極殿議事,長安城即刻開始恢復宵禁,緊守四周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李二打斷了張亮,虎威一震命人傳令。
看到女婿杜少清欲言又止,李二問道:“你小子所來何事?不會做無用的落井下石吧,有話直說。”
杜少清沉聲問道:“敢問陛下,長安城能否守住?”
嗯?旁邊的張亮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杜少清竟然會問出這麼一個傻瓜問題,長安城有陛下坐鎮,固若金湯,怎麼會守不住?
可李二卻猶豫了,沉吟片刻據實道:“正值開春農耕之時,長安城連帶禁軍一起,最多兩萬兵馬,侯君集手上至少三萬人,硬碰硬之下並無全勝把握。
而且時間倉促不及調兵,朕給你打不了保票。”
什麼???
張亮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這可是戰無不勝的陛下,什麼時候臨敵時候說過喪氣話,今日竟然開口說無必勝把握?
一時間張亮覺得脊背發涼,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杜少清之前的所作所為,為什麼不讓給侯君集求情了。
還求情個屁呀?鬧不好還得反過來求那廝別痛下殺手呢,真是不講道義,春耕不戰的規矩都壞了。
“陛下,末將請求去說降侯君集!”張亮單膝跪地請命道。
這一刻,杜少清重新整理了對張亮的看法,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的膽識。
李二皺眉道:“侯君集是那種能被說降的人嗎?你覺得憑你的口才,還是憑你們的交情?
算了吧,別去送死!”
“縱然身死,只要末將能稍微延緩他進軍,為長安調兵防守多爭取一刻,末將也值了!”張亮堅持道。
“卿之忠義,朕已經明瞭,區區幾萬叛軍,何須朕斷足求生?
且去太極殿等候,稍後我們商議一個對策,區區侯君集罷了,朕揮手可滅!”李二的王霸之氣,好似有種魔力一樣,讓周圍的人瞬間感覺一種強烈的自信。
張亮感動的一塌糊塗,依言退下,轉道太極殿外等候。
議政殿裡面,杜少清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李二好奇道:“還有事?不會是你小子也要參戰吧?別添亂,馬上文武就到齊了,朕沒工夫跟你多說,有空的話回去幫朝廷安撫下百姓即可。”
杜少清一動不動,好像是在沉思,片刻之後靈光一閃,撫掌大笑道:“我想到了,倘若真是有人在背後蠱惑侯大將軍謀反,那麼咱們一直要釣的魚就上鉤了,定然是他!”
“嗯?你是說……”李二也是一驚,隨後也陷入了思考。
良久之後點頭道:“不錯,不是沒有可能,從貶出承乾到貶出侯君集,一步一步的,朕釣魚的痕跡太過明顯,對方本不容易上鉤。
但巧就巧在侯君集身上,這是一個桀驁不馴之輩,早年間藥師就說過,他野心很大,現在受了莫大的委屈,稍微被人挑撥一下就是火上澆油。
那人一定是朝中之人,要不然不可能如今精密算到這一切,而且侯君集才到任半月,哪有手段聚集幾萬兵馬,看來,洛陽之地是被人謀劃過的。”
“哈哈,不枉咱們苦苦尋覓,他終於再次露出了馬腳,只要抓住是誰煽動侯君集的,順藤摸瓜就能查到幕後真兇了。”杜少清大笑道。
李二皺眉道:“還是不行,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這個侯君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如果長安城真的被他攻破了,那咱們議論什麼都是笑話。”
杜少清面上的笑容一僵,可不是嘛,對方不是散兵遊勇,而是大唐名將侯君集,打仗的好手。
“記得聽人講過一個故事,說是曾經侯君集跟衛國公學習過兵法,衛公只傳他一半對外作戰的兵法,侯君集因此記恨,衛公料定侯君集此人野心甚大,因而二人鬧掰,不知可有此事?”杜少清問道。
李二點頭道:“確有此事,朕做的保人讓藥師傳兵法的,後來也是朕調停的二人。”
“那就對了,侯君集手下的兵馬不管是真是假,總不會是胡人軍隊,定然是我們大唐內部的人,您不如問計於衛公,說不定這位老師父留下了鉗制徒弟的招數呢。”
李二不解道:“這怎麼可能,師徒如父子,不都是傾囊相授傳承衣缽嗎?怎麼還會……”
“他們這對師徒不是鬧掰了嗎?不是正經的衣缽師徒,找衛公問一問,說不定有意外收穫呢。”
“對呀,呵呵,還是你小子夠壞!”李二撫掌笑道,“是不是你教徒也這樣留一手?”
“我那幾個弟子就別提了,我倒是想傾囊相授,可他們也得吃得下才行,到頭來還是我那寶貝閨女讓我看到一點青出於藍的希望,要不然真擔心我這一身醫術會後繼無人。”杜少清連聲叫苦。
二人沒聊幾句,杜少清主動告退了,本來李二想讓他也參與朝會議事的,但杜少清拒絕了,他另有想法,出了皇宮徑直朝著長樂坊而來。
杜家商會的總部也設定在這裡,商會已經不單單是做生意的機構了,其龐大的資訊網路,堪比朝廷掌管情報的百騎司。
武照不在,二虎留下晚上當值,杜少清調取了一個人的情報,那就是侯君集的兒子。
“果然是早有反意的老狐狸,提前一天把兒子悄悄撤走,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長了塊反骨呢?”杜少清看著情報納悶道。
二虎在一旁好奇道:“掌櫃的,出了什麼事?”
“大事,洛陽侯君集起兵謀反,一日之後長安城將會被兵臨城下。”
什麼???
二虎驚呼一聲,杜少清笑罵道:“好歹你也是參與過東北滅國大戰的人物,怎麼嚇成這樣?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不是,掌櫃的,您剛才說誰?侯君集侯大將軍?是大皇子的老岳父嗎?”二虎追問道。
“是呀,你這是怎麼了?被嚇傻了嗎?”
二虎結結巴巴道:“就在今天早上,住在長樂坊的大皇子一家坐馬車出城了,正好被我碰到,順便問了一下,大皇子說帶著夫人孩子去探望一下洛陽的岳父……”
什麼???臥……槽……
這次換成杜少清驚呼,而且比二虎反應更大,怎麼還有這檔子事?這不是添亂嗎?
人家造反殺向長安,你李承乾倒好,帶著兒子去省親,你們父子倆一個是未來太子,一個是皇長孫,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嗎?
“他們走多久了?拿地圖來,我需要知道他們現在走到了哪裡。”杜少清問道。
二虎很快拿來地圖,大唐是不準民間有軍事地圖的,這是商會自己的行商圖。
“帶著家眷趕著馬車,應該行進速度不快,最多向西走出五十里的路程,應該在這個位置。”二虎指著地圖說道。
杜少清一拍桌案,“追,連夜去追,一定要趕在他們碰上叛軍之前追回來,真不知道李承乾怎麼想的,放著朝廷一堆公務不處理,還有心思去省親?”
二虎小聲解釋道:“聽說是侯大將軍被貶的事情讓那位太子妃知道了,追悔莫及想要去探望父親,大皇子也是為了夫人。”
“這個敗家娘們兒,回回都是她惹出的禍事,她不把身邊人全都坑死不甘心是嗎?”杜少清破口大罵,看來也是氣急了,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樣跟一個婦人計較。
二虎還是頭一次見到掌櫃的發這麼大的脾氣。
杜少清接著道:“抽調一部分人,把家門看好,我親自連夜出城去追。”
什麼??
“不行,那太危險了掌櫃的,還是小的去吧,我保證把大皇子一家安然帶回來,帶不回來提頭來見!”二虎阻攔道。
“廢什麼話?按我說的去做,看不好家門我扒了你的皮!”杜少清訓斥道。
“不行,就算要去,二虎也要陪您一起去。
守家的事情其他幾個兄弟就能辦。”說著,二虎抱住了杜少清。
杜少清怒道:“你這蠢貨,明天就算人心惶惶,夫人有了身孕沒法分神打理商會,你跟著走了商會誰管?你跟著的話,是你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你?平添累贅。”
“掌櫃的,無論如何,多個人多個照應,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這不行,我這就去找大夫人,你就算殺了二虎,我也要攔住你。”
你……
杜少清也是無語了,碰到這麼個手下,真讓人哭笑不得,現在爭分奪秒的時候,哪有時間再耽擱?
“行了行了,我自有打算,跟我去醫館找幫手,看看薛禮在不在,讓他保護我如何?
保護家小的事情是咱們男兒肩上的責任,能瞞著家人就瞞著,你還想跑去嚇唬夫人?怎麼想的。”
二虎一聽這話,也就不再堅持了,薛禮如果跟著,那就是大保鏢了,走到哪裡都不怕,那可是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的猛人。
可不巧的是,薛禮身為武將,一樣被緊急招進了宮中議事,連杜少清的弟弟杜荷都不例外。
就在這時,杜少清看到了一臉焦急的大徒弟狄仁傑,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呵呵一笑道:“懷英,有沒有膽子跟師父出城走一趟?你那少林功夫練的怎麼樣了?給師父做個保鏢夠不夠用?”
狄仁傑微微驚訝,然後有些窘迫道:“師父,您是要去勸降嗎?弟子不是怕死不敢去,只是我那武藝都是自己偷摸練的,沒跟人交過手,對敵經驗極少,所以……
所以害怕一旦不靈,怕害了師父,那就罪過了。”
一旁的謝老道問道:“少清,出了什麼事?什麼勸降?你需要保鏢嗎?如不嫌棄,老道陪你走一遭如何?”
“千萬別,您老這把年紀了,就別再摻和打架動手這些活動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可是這醫館的鎮山石,區區小事,我們後輩處理得了。”杜少清連聲拒絕。
老謝看他說的堅決,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也就作罷了。
“不過嘛,您老可是當年叱吒風雲的猛將,這不是現成的武術指導嗎?就由您來抻抻懷英的斤兩如何,看看他的武藝能用不能。”
“額……你小子,剛才不好說我老人家不適合摻和打架動手嗎?變臉這麼快?”老謝笑罵道。
就在醫館後院中,謝老道臨時跟狄仁傑來了場試手較量,一炷香後,老道率先罷手,“不打了不打了,懷英這小子真是得了你的真傳。”
“謝老,他的武學乃是佛門傳承,我哪有這個本事?”杜少清說道。
老謝沒好氣道:“我說的是腹黑陰險,明明這麼厲害,卻深藏不露,若倒退二十年,老道自忖百合能拿下他,但現在不行了,老不以筋骨為能。
這小子一身修為極高,雖然武技不甚純熟,但卻招招精妙絕倫,腦子轉的極快,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能將我用的招數都學去大半,不得了……”
狄仁傑不好意思的揉著腦袋說道:“對不住了謝爺爺,我不是故意偷師的,實在是不由自主……”
“無妨,你是正大光明學去了,哪裡算偷,是你的本事。”謝老道很是豁達。
杜少清點頭道:“易筋經大成之後的確能極大提高人的反應跟頭腦靈活程度,懷英這小子本就絕頂聰明,這不奇怪。
依您老看,他……”
“保護你小子不成問題!”老謝斷言道。
“得了,懷英,跟我走,咱們快馬出城去辦事。
二虎,你親自進宮求見,將大皇子的事,還有我連夜追人的事情都講給陛下,讓他們做好準備。”
說完杜少清帶著狄仁傑,兩人快馬向東城門而去。
皇帝剛下過寺門緊閉任何人不得出入的禁令,但杜少清身懷皇帝金牌,城門攔不住他的。
醫館裡面謝老道坐下喝茶休息,好奇對二虎問道:“出了什麼事,少清怎麼慌慌張張的?還要保鏢作甚?他自己不是身懷武藝嗎?”
二虎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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