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本不願意這麼顯眼的拜少林方丈為師的,但現在看來有點騎虎難下,拜就拜吧,這樣自己進入少林寺之後地位還能憑空高一輩,免得受欺負。
至於說法號,老方丈也沒有另外再取,法號悟空就行,還是佛祖賜號定下的緣法,跟少林寺的慧字輩僧人同輩。
羅漢堂裡,首座慧行和尚還不知道,被他隨手揮退的一個小和尚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師弟。
此時慧行和尚聽說是洛陽王家的人出手跟佛門作對,勃然大怒,“洛陽王家,一個三流家族,敢跟我們作對?
立刻派人,取洛陽尋河南尹,一天之內,洛陽王家要麼交出造謠的一幫罪魁禍首,要麼直接剷平了洛陽王家。”
他們卻不知道,因為之前王玄策放出的第二個謠言,洛陽城中的河南尹已經被長安來的魏徵盯上了。
此時少林寺傳信讓自己動手鏟除障礙,河南尹哪裡敢?有特使在洛陽城中駐紮著,不是自己一手遮天的時候了,再來一次殺人奪財,那真的就是找死了。
“派人回覆少林寺那邊,就說現在不宜動手,等旱災過去天使回京之後再行清算。”
這時手下謀士勸解道:“府尹,這不僅僅是佛門的要求,關於您的那則不利留言,您不是一直找不到出處嗎?
現在既然得了訊息,那造謠生事的就是王家的小崽子,咱們不可不除啊,萬一那小子手上有什麼證據,往天使手上一放,可比流言更危險了。”
嘶……
河南尹倒吸了一口涼氣,沉聲問道:“當年那件事,難不成沒有做乾淨?魏徵可是個臭硬之人,眼裡不容沙子的,讓他查出什麼蛛絲馬跡,咱們安生不了。”
那謀士思索片刻,搖頭道:“那件事是屬下親自監督的,並無把柄留下,可以說天衣無縫。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保不齊那王家的小崽子會不會有什麼證據把柄,趁著現在應該早除後患穩妥。”
“哼,廢物!
若是因為你辦事不乾淨被魏徵查到什麼,本官被抓之前,你一定活不了。”河南尹怒聲罵道。
那人卑躬屈膝不敢反駁,百思不得其解,反覆回憶多次,嗎,沒有把柄呀。
“不行,現在謠言未解,貿然再去滅門的話,就說不打自招了,不能動。”河南尹謹慎道。
這時謀士建議道:“府尹,既然是謠言,那就說明未必可信,要不然的話,魏徵不早就找來了?
屬下有一個笨方法,或許可以破了這則謠言。”
“嗯?什麼方法?快說。”
“我們可以以毒攻毒,多多造謠,講水攪渾,讓百姓判斷不清這些事情到底的真假,這樣一來,也就沒人再去追究了。
只是這麼一來,佛門對付長安杜少清的計劃,恐怕也就被我們徹底打亂了,未免會得罪佛門。”
河南尹大手一揮:“無妨,杜少清那是皇帝最喜歡的女鞋,豈是那麼好對付的?佛門那裡我去交涉,就這麼辦,你速速取造謠,真真假假互相摻著,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洛陽這潭水攪渾。
洛陽王家?哼,一個螻蟻般存在的小家族,竟敢一聲不吭跟本官作對?找死!”
而在此時,洛陽王家早就亂成一團了,家中唯一的公子離家出走,還是在這個大災年裡面,兵荒馬亂的,萬一出了事情,洛陽王家豈不絕後了?
“找到沒有?沒有?
全是廢物,所有人,立刻給我出去找,去長安、去……”王玄策的老爹怒喝道。
管家卻勸解道:“老爺,您消消氣,天下這麼大,就算是把家裡所有人都派出去,那也是大海里撈針。
咱們還是計議一下少爺最可能去哪裡的好,少爺身邊跟著王安這個護衛,想來不至於出什麼事情。”
嗯……管家的話倒是提醒了王玄策的老爹,沉思片刻,“策兒最是崇拜長安杜少清,應該是奔長安去了。”
“老爺,我這就派人去長安打探。”
“等等,現在洛陽城外的流民都在喊打喊殺的要杜少清的命,策兒既然崇拜杜少清,那就斷然無法忍受這些人的叫囂、
不好,他是去阻止流民了。
對,一定是這樣,快,派人去亂民堆裡找,帶上策兒的畫像,一旦見到,立刻綁回來。”
可惜他們晚了一步,王玄策已經進城了,而且還拜師魏徵,現在正跟在魏徵身邊在洛陽都督府安心學習呢,洛陽王家怎麼找得到?完全燈下黑了。
河南尹手下的謀士還是有能力的,兩天時間不到,洛陽城外流言四起。
有人說大旱災是因為冤情,有人說大旱災是天降鴻福,還有人說是大唐殺伐過重,甚至還有人說是會昌寺殺的和尚不夠……
一個個流言可以說五花八門,讓人眼花繚亂,排除那些天方夜譚之外,百姓們最相信的還是那些冤假錯案。
所以一件件被爆出來之後,洛陽城外的流言就變成了百姓之間的相互指責揭發,弄到最後城外百姓分裂成無數個陣營,十萬百姓再也不可能同心指責一件事了。
即便他們都是佛門信徒,可長時間的旱災,讓人吃不飽穿不暖,不少人都漸漸對自己信任的佛祖產生了質疑,佛祖為何還不來救我們?
“師父,現在洛陽城外的水徹底被攪渾了,這次流言危機也算是徹底解決了。
弟子私自離家日久,思念父母,想要回去看一看,請師父恩准。”都督府裡,王玄策恭敬的對魏徵道。
魏徵哪有不允,幾天相處,他發現這個弟子天分很高,越發的喜愛了。
誰承想王玄策剛走到家門口,就被一群家丁不由分說的綁了,直接抬進家門關了起來,連同他的護衛王安都被抓了。
王玄策懵了,我這到底是回家呢,還是進了敵營?
“老爺,少爺回來了,關起來就行了,何必這般嚴苛?您是不是要先問清楚他此行的經過呢?”管家勸解道。
“哼,且涼一涼這個逆子,翅膀硬了,敢離家出走不告而別?餓他三日作為懲罰,任何人不得去跟他通風報信,否則家法處置。”
誰知道就是這天晚上,洛陽王家竟然悄無聲息的就被官兵團團圍住了。
正如王玄策所想,城外的水被完全攪渾了,危機解除,那麼同樣的,河南尹的危機也沒有了,未免夜長夢多,洛陽王家這個對頭必須早點滅掉才是。
“老爺,不好了,官兵,官兵……”一名下人慌忙來報。
王玄策的老爹王同心中一驚,官兵?不好,若是白天官兵上門倒是不怕,為何偏偏晚上上門?
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當年洛陽那樁一夜滅門的慘案,都說是河南尹一手遮天做下的,可誰也沒有證據,難不成今天……
不可能,我王家一個小小的三流家族,極為不顯眼,怎麼會招來災禍?
莫非是策兒……
召來一名心腹手下,王同讓他速去私自放了少爺,讓他擇機逃走。
隨後強作鎮定的王同帶著管家打開了大門,迎了出去。
“原來是徐主事大駕,不知深夜來我王家有何貴幹?”
河南尹身邊的重要謀士,王同有幸見過一次,此時越發肯定了之前的預感。
“王同,少裝糊塗,王家在流民之中造謠生事,事發了。
要麼你交出兇手,要麼洛陽王家全族頂罪,選一個吧。”那個徐主事板著臉道。
“徐主事,絕對冤枉,我王家自從旱災起時,無一人出城,著造謠一事從何說起?”王同知道是兒子惹禍了,沒想著對方能被勸退,只希望拖延些時間,讓兒子逃生就行。
“少裝糊塗,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你兒子王玄策化名王策,在外大肆造謠,證據確鑿,既然你包庇兇手,那說不得今日要論你王家一個同謀之罪了。
來人,動手,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不……你們……
王同沒想到對方這麼果斷,說動手就動手,一聲悲呼之中,王同就看到了王家血流成河的景象。
後宅被關押著的王玄策,已經被餓了兩天,真的是比竇娥還冤。
這天晚上百無聊賴,餓得頭腦發昏只想睡覺,小屋的門卻被打開了。
“少爺,快走,老爺叮囑說災禍降臨,速速逃生為王家保留香火。”那下人也是忠心。
“等等,發生了什麼事?什麼災禍?”王玄策大驚,有些雲裡霧裡,稀裡糊塗的,怎麼就有災禍了呢?連自己老爹一面都沒見呢。
“官兵圍住了王家,來者不善,老爺要屬下送少爺逃命。”
什麼???
王玄策差點站不穩,隨後反應過來,連忙拉住下人道:“不行,不能走,快,去找王安,讓他速去送信給都督府,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人本來是不同意的,但經不住王玄策以死相逼,只能帶他去找到了同樣被關著的王安。
王安得令,犧牲了幾個護衛的性命,暫時擋住了後門處的官兵,王安終於從後門逃生離去。
可惜王玄策渾身無力,跑不了了。
王家大門口,已經血流成河了,王同作為家主,暫時是安全的,因為罪魁禍首王策還沒找到,所以那徐主事留著他還有用。
雙眼微閉的王同心中不斷祈禱,但願兒子能夠活下來,已經逃生了吧。
“父親,你可安好?”
一聲略顯虛弱的聲音在王同耳邊響起,就好像是幻聽一樣,王同卻閃電般的睜開眼睛回頭看去。
“你……策、策兒……”
臉上父子團圓的驚喜一閃而逝,轉瞬就變成了失望和嘆息,怎麼還沒走?留下來不是送死的嗎?
“你就是王玄策?
呵呵,一個小娃娃,洛陽城外,化名王策,造謠誹謗府尹的,是你吧?”徐主事戲謔的看著走出大門的王玄策。
“嗯?你是?”
“本官姓徐,府尹身邊的主事,你的事發了,今日專門是為你而來,你若是早些出來,恐怕你王家也不用死這麼多人了。”
王玄策環視四周,血腥味很是刺鼻,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面,但他卻沒有絲毫不適,因為他眼中已經完全充滿了仇恨,這都是自己的家人,就這麼隨隨便便被打殺了?好狠毒!
“河南尹這是要讓一年前那樁慘案重現嗎?”王玄策直視徐主事問道。
“策兒,休要胡說……”王同連忙拉過兒子呵斥道。
反倒是那徐主事被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雙目逼視的有些愣神,這孩子小小年紀,有這等氣勢?倒是個好材料,可惜,卻是敵人。
“小子,知道的不少,但這些事情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人生在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王玄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道:“徐主事說的不錯,小子也這麼認為。
那麼您和府尹難道就沒想過自身嗎?一年前的慘案、今日我王家的下場,你們做下這等事情,將來給不給的起代價呢?”
額……徐主事被噎得不輕,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好一副伶牙俐齒,小子,沒用的,有句話叫做拳頭大就是理,在河南道、在洛陽,只有我們索要代價,沒人能跟我們要代價,看不懂這一點,你就算再聰明,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王玄策戲謔道:“哦?真的嗎?好像不大對吧,那是以前,現在洛陽城裡,比府尹官大的人,絲毫就有這麼一位吧。”
“哦?想拿賑災的魏徵嚇唬我們?有倒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魏徵?他只管賑災處理災民,河南道的事情,他無權插手的。
而且你覺得,區區一個不入流的洛陽王家,憑什麼讓人家一個宰相出手庇護?”
徐主事得意道。
好像是懶得跟王玄策廢話了,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道:“罷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也不用帶回去安什麼罪名了,直接將王家滅了,事後全賴在旱災身上反倒方便。”
嘶……王玄策算是親眼所見,什麼叫做殺人不眨眼的黑暗,現在看來,今日自己和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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