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厥使臣面對這樣的問話,想起當時自己被打的經過,本來不準備告狀的,畢竟認真算,是自己理虧了,在太極殿上鬧大了影響不好。
可是千算萬算,他有一個豬隊友,高昌王子大喊道:“西突厥上使是被一群大唐賤民打傷的,就因為他無意間評論了那個小丫頭一句。”
“大膽的高昌使者,敢辱我大唐子民為賤民?當我大唐將士不在嗎?”應國公李績厲聲道,隨後所有武將跟著大喝起來,甚至可以帶兵器上殿的尉遲敬德已經亮傢伙了。
高昌王子被一眾武將的殺氣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高昌副使趕忙攔在前面賠罪,見此情況皇帝李二對高昌的印象再低三分,高昌的繼承人都是這麼看大唐百姓的,可見他們對大唐沒什麼好感。
經過一番爭議過後,高昌兩人主動退下了,再呆在太極殿,恐怕會出更大的亂子。
而劉德威故作驚訝道:“哦?竟有此事?不知道西突厥貴使是如何評論小公主的,以至於百姓要出手打人?要知道這位小公主雖然沒有公主封號,但卻是長樂公主的女兒,在百姓心中可是十分寵愛的。”
西突厥使臣擺手道:“罷了,本使也並不準備追究什麼。”
程咬金撇了撇嘴嘲諷道:“八成是這廝在背後咒罵我們的小公主,被百姓聽到之後暴打了吧,老劉,你斷案可不能糊里糊塗的。”
這話明擺了是在幫小萱萱鎮場子了,劉德威當然明白,隨後笑著說道:“貴使大度讓人敬佩,但事情還是要弄清楚的,我們大唐要對外來使臣有個交代。
前天大理寺接到百姓具狀報案,說東市之上有人當街辱罵正在撒錢接濟百姓的小公主,報案百姓要我司嚴懲兇手,後來經過明察暗訪得知是事主正是閣下。
本官說的可有虛假?”
西突厥使臣暗暗叫苦,怎麼還被人倒打一耙了?
“有,但那是事出有因,當天在鴻臚寺,我被一個叫杜少清的持刀追殺,驚慌之下我一人逃到西市,撞上了那位小公主,發生了衝突,純屬誤會。”處密大喊道。
劉德威正色道:“貴使莫要轉移話題,杜駙馬怎麼會在鴻臚寺持刀殺人?倘若是真的,你為何不來報案?現在說這個是在混淆視聽吧。
我司查知你的罪行屬實之後,念著鄰國友誼,就將此事壓下,並未去鴻臚寺拿你,但今天我也要敬告你,即便你是他國使臣,身份不同,但來了大唐就要守規矩,辱我大唐任何一名子民,都要承受我大唐怒火!”
劉德威一身正氣,說的滿身是威,不愧是邢獄出身,這話不單單是說給西突厥處密聽的,也是說給所有使臣聽的,皇帝李二坐在龍椅上暗暗點頭,對劉德威的表現很是讚賞。
程咬金卻開口道:“老劉,你不能這樣啊,就因為他是外來使臣就寬大處理?老程要彈劾你……”
一個莽夫武將什麼時候也幹起了彈劾的事情?太極殿上不少老臣都被程咬金這一出逗樂了。
最後李二大手一揮道:“罷了,看西突厥使臣一身的傷勢,此事也就不便再追究,諸位引以為戒好了,大唐熱情好客不假,但不歡迎惡客。”
太極殿上,走了高昌使者兩人,餘下的都很識趣,沒有再搗亂的,接下來的朝會也算其樂融融了。
而此時杜少清的醫館裡面,唐儉正在憤怒的訴說著西突厥使臣的反水,這位五十多歲的文官竟然也難得的爆粗口了。
杜少清親自給對方倒了杯茶水,安撫下來之後不解道:“西突厥使臣當天已經被我們拿住了,怎麼會突然反水?這三天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他自己想通的,還是有高人給支招了?抑或是大唐有人通敵?”
說到這裡,杜少清眼前浮現出了那個高句麗來的大對盧,一個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人物。
唐儉嘆息道:“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太極殿上形勢很不好,有一大批人是支援和親的,而且跟來的其他國使臣也開口幫忙,陛下很被動。
我也是捨棄了老臉撒潑一回才能跑出來找你救場,不知道此事結果如何了,少清,依我看你必須現在趕去太極殿了,真要是陛下開口應下了嫁公主和親,一切都晚了。”
杜少清卻笑著搖頭道:“哪有我半途殺上太極殿的?這讓各國使臣怎麼看我大唐?一個駙馬就這麼橫行霸道嗎?
唐老莫慌,您都豁出去了,想來我那岳父肯定會借題發揮,不會當場答應的,咱們還有機會。”
猶豫了一下,唐儉苦笑道:“但願吧,不過因為我大鬧太極殿,被陛下罰閉門思過十天,所以鴻臚寺是沒法去了,你這個鴻臚寺少卿看來沒法繼續曠工了,這次真的要每天去當值了。”
杜少清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道:“十天?唐老您這哪裡是懲罰,是陛下給你放假休息的吧,誰見過有罰閉門十天的?最少都是一個月的處罰,這麼看來我那岳父明顯是不願嫁女兒的。
正好,您老休息一下,我去鴻臚寺招待這萬國使臣,看看都是一群什麼牛鬼蛇神。”
看著杜少清信心滿滿,唐儉心中大定,開口介紹道:“那老夫就來跟你詳細說一說我大唐跟周邊各國的關係,其實也並不是沒有真心要跟我們交好的國家,這裡面還是有可用之人的。
你這次再去,就不能橫衝直撞了,畢竟我不在你就是主官,代表著大唐的顏面,你要在禮法範圍內,平衡各方關係,達到咱們預估的外交目的。”
唐儉還給了杜少清一個你懂得眼神,杜少清心中暗笑,這不就是說我們要‘依禮’文明外交嗎?
“我怎麼感覺您老是想要交割工作,撂挑子給我的意思?”杜少清驚疑道。
“老夫五十七歲了,鴻臚寺總要交給年輕人的,尋遍整個大唐,交給你是最讓人放心的。”唐儉撫須道。
杜少清臉色一黑,毫不隱晦道:“您老看走眼了吧,交給誰都比交給我靠譜。
廉頗七十歲還要上戰場,諸葛武侯還曾說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您才五十七歲,遠沒到退休養老的時候,我就是代管十天,十天之後鴻臚寺還給你。”
聽到杜少清這麼說,唐儉爽朗的大笑起來,心中暗歎,這小子還是不願接下這個擔子。
等到太極殿大朝會結束,各國使臣都回到鴻臚寺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一個騎老虎的小女孩,旁邊站著一個從四品袍服的大唐官員,高句麗的淵蓋蘇文一下就認了出來,那不正是杜少清和他的女兒嗎?
而西突厥的使臣處密腳下已經有些挪不動了,甚至都不敢跟杜少清對視,只想往人群后面躲,慌忙回身小聲招呼自己的護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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