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出塵在不遠處看得清楚,心中暗自讚賞,這一招高明,杜家剷除了對頭,收留了五個土匪,還能應對縣令,一切都步入正軌,已經不再是保守謹慎的時候了,是時候站到人前,在這落霞鎮出頭了。
回到家中,杜少清問起了事情的經過,怎麼無緣無故跟人打起來了?
杜少明憤憤不平道:“那姓王的仗著自己家裡有些田產,到處看不起人,今日他帶兒子去徐夫子家拜師,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我們,他家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看我們萱萱可愛就來招惹,我推開了他。
誰知道那王有田不依不饒,愣說我欺負他兒子,還說他兒子跟著先生讀書出人頭地,能夠看上咱們杜家女兒這樣的村姑是咱們的福氣,甚至還說將來讓他兒子娶、娶萱萱做小妾……”
杜少清大怒,一腳踹飛面前的矮茶几,翻身起來就要出門再揍那王地主一頓。
剛剛進門的張出塵笑著攔住了,“你已經把人打昏迷了,再打怕不是要出人命了。”
“哼,他姓王的不也是這窮山溝裡的一戶嗎?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的女兒?就憑他那草包兒子嗎?
讀書識字怎麼了?等著,現在我就去找私塾徐夫子,我要讓萱萱也讀書識字,不僅如此,還要教她琴棋書畫,什麼都學,到時候教出一個舉世無雙的奇女子出來,看誰還敢嚼舌頭?”杜少清賭氣道。
“你這心氣倒是挺高的,不過也不怪那人嘲諷,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士農工商曆來如此,你就算再努力,也終究摘不掉銅臭商賈的帽子,那個人是種地務農的,本就比你高兩層,除非你再次科舉能中榜,否則的話,我說句不中聽的,你的身份是會連累小丫頭的。”
張出塵這話就是在提點杜少清了,意氣書生或者無腦莽夫都不是處世之道,懂得順應環境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可是杜少清卻不屑道:“什麼狗屁規矩?士農工商?當真就能夠將人拍死嗎?我偏不信這個邪。”
你……張出塵為之氣急,“你就算固執己見,總要為孩子考慮一下吧,難道你想看著她將來只能嫁個同樣低下的商賈嗎?”
杜少清大步往外走,頭也不回道:“我的女兒嫁人不看門第,只看她喜不喜歡,商賈又如何?我不覺得低人一等。眼高於頂的是蛤蟆,那不是人。”
聽到這樣強硬的答覆,張出塵氣得直跺腳,如果大唐公主的女兒將來再嫁個商賈,恐怕皇帝肯定不能容下她,殺人都有可能,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呢?
杜少清不管那些條條框框,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如此牴觸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後世雖然也有等級,但也不是這麼明顯,至少大家都會披著一層偽裝外衣,可是這個封建社會,一句士農工商直接在人出生的時候就打上了一輩子的標籤,真是禍害。
整理好了心情,杜少清一路來到了鎮上唯一的私塾,這是一位姓徐的老夫子,閒來無事開個私塾教育孩子識字唸書的,在這個年代開私塾教書育人,那是功德。
因為這個時候不是宋朝,科技不行,造紙、印刷都是大難題,所以書籍乃至紙張都異常的昂貴,尋常百姓家根本沒有藏書,教書先生更是稀缺,但凡能夠唸書識字的,朝廷會遴選走百分之八十去做官任事,淘下來那百分之二十,還在繼續努力考功名的路上,所以這樣的情況,一個小鎮能有一名教書先生已經是不易了。
“你說什麼?讓你家女兒也來這裡就學讀書?不行,絕對不行。”
徐夫子年約六十,是個頭髮花白比較儒雅的老頭,聽到杜少清說明來意,徐夫子果斷拒絕,連猶豫一下都沒有。
“這是為何?夫子您教書育人還挑學生?而且我女兒雖然歲數小,但聰明伶俐學什麼都很快,如果您能收下她,肯定能夠收穫一個優秀女弟子。”
“你不用說了,老夫知道,你剛剛當眾打了鎮上王有田,為了賭氣來到這裡給女兒求學,可你當這是哪裡?這不是你家的客棧,這是私塾學館,教授聖人之學的地方,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我這裡都是男學童,收個女孩子算什麼事?
而且你也是讀聖賢書之人,當眾打架,口出狂言威脅鄰里,此等人品,老夫不敢苟同。”徐夫子訓斥道。
杜少清心道,我打架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王地主的老丈人,難道你想為他出頭?
按下心頭火氣,杜少清辯駁道:“聖人說過有教無類,夫子教學分男女,杜某不敢苟同,而且我女兒論起來才四歲,你這裡又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跟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少你學費。”
徐夫子不悅道:“老夫說了,不收女學童,你不要再糾纏了,跟錢沒關係。”
可是杜少清卻不相信,其實他是想讓女兒在這裡識字,然後學個古文的起步就行了,往後的素質教育自己可以的,只是現在自己忙著掙錢,沒時間管教,不然也不會來求這老頭。
伸手入懷,取出一大錠銀子,啪一下拍在徐夫子面前,“十兩銀子,僅僅是一學年的,一年一結。”
誰知就是這個舉動,讓本來還淡定自若極有修養的徐夫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對杜少清罵道:“豎子,你當老夫是什麼人?唯利是圖見利忘義之輩嗎?
滾,這裡不歡迎你,有兩個臭錢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拿著你的臭錢給我滾出這裡,休要汙了這聖賢清淨之地。”
看著這個老頭髮怒的樣子,杜少清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古人極重氣節,這位老夫子雖然迂腐,可卻是個真的孔孟傳人,面對老頭的一身正氣,杜少清感覺極為羞愧,灰溜溜的揣回了那十兩銀子。
可是就這麼被罵出門,杜少清是不甘心的,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杜少清回頭道:“夫子,既然您執著這等男女之別門戶之見不收我女兒,那你可敢跟我對賭一番?十天時間我能教會女兒背誦《千字文》,如果我做到了,那你就要改改規矩,這個私塾日後做到有教無類,男女都可入學。”
徐夫子略微驚訝的看著這個狂徒,心中卻不以為然,以為是對方惱羞成怒在口出狂言,冷哼道:“莫說十天,老夫許你一個月時間,你要是做的到,老夫登門給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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