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當天破廟時候的情況,看著一直在發高燒的小妹,跛腳男孩不停的拿雪給妹妹擦拭著額頭,一邊忙碌一邊不停地念叨祈禱著。
旁邊李愔焦急的、不知所措的站在旁邊,死死盯著那小女孩,眼神里充滿了關切之情,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這個心善的小女孩已經成了李愔和跛腳男孩兩人共同的妹妹。
李愔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自己有一天會親自動手照顧一個小妹妹,而且這麼為一個陌生女孩子提心吊膽著,放在以前,恐怕也只有自己母妃才能讓自己這麼關心吧。
兩個男孩緊張的看護了一夜,一眼不敢眨,終於女孩艱難的扛過了高燒,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病痛還在,女孩醒了過來,蒼白的小臉勉強對兩位哥哥露出了一個安慰般的微笑,示意自己沒事。
跛腳男孩一通關懷之後,站起來冷著臉對李愔說道:“小妹的病必須需要藥材,可惜那份給她的藥材已經讓你吃了,所以我現在就去再找一份。”
“我和你一起去!”李愔大聲道。
地上的小女孩著急的用微弱的聲音反對道:“不,不用,哥哥不要去找藥,我已經好了!”
跛腳男孩沒有回頭理會妹妹,而是抬起頭死死盯著李愔,一把將之按在了牆上恨恨的說道:“你聽著,小妹是因為救你出事的,所以你罪責難逃!
現在我去找藥,這裡離不開人,你留下來照顧她,如果她再次發熱,你就學著昨晚的辦法給她擦拭額頭,在我回來之前,如果小妹出了任何事情,我要你的命!”
李愔著急道:“為什麼不讓我陪你一起去找藥?或者我們可以向村子裡的人求救呀。”
“你認得藥材嗎?知道那東西哪裡有嗎?”男孩不屑道,這話問住李愔了,他低下頭來,深深的後悔自己沒能在藥鋪好好的多學些東西,連背湯頭歌還沒完成,草藥更不認識一個,感覺自己好沒用。
“村裡家家困難,都是種田的農戶,誰又有藥材留著?”
男孩說完,回頭不捨的看了自己小妹一眼,轉身一瘸一拐的邁著堅定的步子,消失在凜凜寒風之中,李愔嘆息一聲,俯下身子坐在了小女孩身邊。
“小妹,餓了吧,我去給你熬點野兔湯來。”李愔關切的問道。
小女孩搖了搖頭:“本王哥哥,你能幫我把哥哥叫回來嗎?我真的不用吃藥的。”
李愔心中一痛,伸手幫女孩理了理髒亂的頭髮,安慰道:“別擔心了,你哥哥天黑之前就能回來了,等他回來你親自告訴他你已經好了,不過這之前你必須吃飯才行,不吃飯的話病可好不了。”
嗯嗯,那我吃飯,我要吃野兔湯!小女孩果然很乖巧的點頭。
其實也就是他們儲存的風乾野兔肉,混合些能吃的草根之類的東西在陶罐裡面熬製一下,味道,呵呵,就別提什麼味道了,裹腹就不錯了。
不過李愔這麼久了,倒也吃習慣了,已經忘記了以前的山珍海味,甚至忘記了醫館的美食。
這裡面的兔肉有時候還是看兩個孩子長時間尋不到食物,外圍看護的百騎司士卒暗中抓了兔子打暈接濟的,只是兩個小孩不知道罷了,還以為是自己的陷阱抓來的。
可是直到這天晚上,跛腳少年都沒有回來,李愔慌了,想要出門去找,但是屋中還有女孩要照顧,一天沒有吃藥,晚上小女孩再次發燒了,這次換成了李愔一直用雪給她降溫。
第二天一早,跛腳少年還是沒有回來,小女孩著急的不停流淚,李愔心想,外面天寒地凍的,沒有地方貓著過夜,怕不是凍死在山裡都有可能,想到這裡,李愔怕了,他怕剛剛交下的同齡好朋友死了,他更怕好友不在,留下自己也照顧不了旁邊的小妹妹,她再接著出事怎麼辦?
於是他只能跑到村子裡,拜託里正幫忙找人救助一下,可是大雪封山,村民們倒是出人去找了,一無所獲,李愔沉默了,低頭看著已經十分虛弱,哭泣都沒力氣的小女孩,李愔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須帶她去找大夫了。
村民們都勸他,大雪封山,帶著孩子走不了多遠的,縣城有上百里路程,你路途又不熟悉,出門就是找死。像這樣的病情,以往大家都是自己撐一撐,熬過來就能活下來的。
可是日漸虛弱的小女孩擺在眼前,怎麼撐?再撐下去別說看病,等不到看病他們就會因為沒東西吃而餓死!
所以李愔毅然決然的拿出了自己每天儲存的一點點乾糧,總共也只存了不大一小堆,而且都是碎肉乾,拿上乾糧,將小女孩背在了背上,裹好破爛的衣衫,李愔走出了破廟,走出了小山村。
村裡的人沒人願意為了不相干的人冒險,這樣的天氣,別說一個小子帶人,就是兩個大人帶著孩子跋涉百里,都有喪命的危險,所以沒人願意去。
但這村民們也不是沒善心,看到這個外來孩子能夠捨命救小姑娘,大家自發每家每戶給烙了一個掌心大的粗麵餅,由里正交給了李愔,總共也就不過十來個粗麵餅,李愔感激的看了一眼送行的村民。
“求各位叔伯能夠幫忙在附近找一下跛子兄弟,等我回來,定有重金回報!”帶著小女孩,李愔深深的給村民們行了一個大禮,隨後轉身消失在寒風裡面。
就在李愔上路的二天,百騎司四周看護的人揹著一個凍昏過去的少年,尋到了小廟,可是此時已經找不見李愔了。
原來跛腳少年山裡尋藥艱難,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昏倒在了山裡,被外圍的百騎司士卒救下,這才知道是出事了,趕忙扮作路人帶著跛腳少年來幫忙,誰成想就是這一天給錯過了。
等到杜少清和李恪帶著隊伍快馬尋來的時候,李愔已經出發兩天了,人還沒找到,且生死不知!
(長安到藍田這裡,快馬行軍,換馬不換人也就是一天的事情,所以他們腳程快些,李愔不一樣,他揹著小女孩是全靠步行的。)
“怎麼回事?這個孩子是誰?六弟找到了嗎?”李恪著急問道。
杜少清看這小孩一直昏迷囈語不停,連忙上前把脈,沒想到對方的右手裡面緊緊攥著一樣東西,聽百騎司護衛介紹才知道是這個孩子,而且他的右手已經這樣兩天了,整個拳頭都有些充血發腫。
杜少清取出銀針,一針麻醉了對方整個手臂,這才掰開他的右手,取出了那樣東西。
“羌活?”杜少清驚呼道,竟然是一味藥材?看來這孩子是找到了治病的藥材,卻沒想到自己扛不住風雪,昏迷在回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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