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內,皇帝李二已經批閱了三個小時的奏摺,頭暈眼花身體乏力,正俯在書案上面捏著自己的睛明穴。
“父皇,女兒來給父皇送午膳了。”長樂公主一手拉著女兒,一手提著食盒,緩步來到了議政殿,小萱萱看著殿內之人微微有些膽怯,雖然說這就是好朋友兕子的父親,但總覺得對方有些兇巴巴的。
李二抬頭一看,“哦,是五兒呀,你有心了。”
“來,萱萱,這是你外公,快些給外公磕頭。”公主將食盒放在書案上,催促著孩子。
萱萱猶豫地抬頭瞅了一眼母親,隨後有些不習慣似的跪下給李二磕了一個頭,小聲喊了一句外公。
本來女兒親自給送飯這件事,李二還是挺歡喜的,但是拉著這個孩子過來,就有些目的不純了,所以李二皺著眉頭擺手道:“好了,無須這些虛禮。”
公主拉起了女兒,笑著答道:“孩子第一次來拜謁外祖父,禮數總是不能落下的。”
李二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時候小萱萱拉住母親的手弱弱的問了一句:“外公他不喜歡萱萱嗎?”
你……李二一陣氣急,面上好不尷尬。
本來孩子是想小聲問的,但這裡就三個人,想不被聽到都難,雖說李二心裡跟這個孩子有隔閡,就算是真的不喜,也沒有當面說出來的吧,怎麼說也是血脈爺孫呢。
公主俯下身子對著女兒親暱的說道:“沒有,外公就是太累了,快沒力氣說話了,咱們讓他先吃飯好不好?”
嗯!小姑娘配合著點了點頭,隨後轉頭就這麼看著書案後面的便宜外公。
公主上前開啟食盒,一件件將盤子裡面的菜品在書案上擺開,“這是萱萱他爹親手給您做的,您嚐嚐合不合口味。”
李二本來都拿起筷子了,聽到這話就又放下了,黑著臉道:“朕不餓,你拿回去吧。
哼,不務正業,君子遠庖廚都不知道,終究是不成氣候。”
公主臉色尷尬,但沒有為丈夫辯駁,而是撒嬌似的上來晃著父親李二的手臂,小時候自己這一招可是屢試不爽。
“哎呀父皇,到了吃飯的時辰哪有不餓的?再說了,一頓飯罷了,您何必連這個都要置氣?傳出去人家還不得說您這個一國之君是小心眼嗎?”
“跟他置氣?他也配?朕說了,不餓,就是不……”
第二個餓字沒出口,就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聲音來源正是這位堅持不餓的皇帝,還說不餓?肚子都咕嚕咕嚕叫了。
此時此刻別提有多尷尬了,李二黑著的臉直接變紅了,心中暗罵,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做的什麼菜品,聞著都這麼香,偏偏自己肚子也不爭氣,關鍵時刻讓自己出醜。
“哼,念在你一片孝心,朕就勉為其難吧,但是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朕會讓人轉告那小子,讓他別費心思了。”
李二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小塊羊肉放進了嘴裡,隨後就見他眼睛一亮,挨個把書案上的六個菜都嚐了一遍,嘴上一句話都沒說,但是現實已經證明了,手上夾菜的速度越來越快,時間不長李二就吃得滿嘴是油,好像都忘記了旁邊還有女兒和外孫女看著呢,形象都不顧了。
直到吃到半飽之後,李二被一個奇怪的聲音打斷了自己的大快朵頤,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這個小女孩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書案旁邊。
因為議政殿內皇帝的書案是放在居中臺階上的,加上桌案的高度,萱萱的身高只能露個小腦袋,雙手抓住了桌子角,指甲輕輕的來回摳著書案上的木頭紋理,而李二聽到的奇怪聲音,就是小孩子摳桌子的聲音。
看著小姑娘兩眼直盯著滿桌子的菜,喉嚨一陣陣吞嚥著口水,時不時還用衣袖輕輕擦一下嘴角,那渴望的眼神,李二毫不懷疑這孩子都快想要把盤子吃掉了。
興許是來的路上母親叮囑過吧,小萱萱雖然也餓的肚子咕咕叫,卻有開口要吃的,因為她還是感覺自己這個新認識的外公不喜歡自己。
終歸是自己的外孫女,這個孩子看起來跟麗質小時候有八九分相像呢,李二心中暗暗想到,隨後漫不經心的夾了一塊肉伸到了小姑娘的嘴邊,“嗯,給你吃。”
小姑娘一看,他竟然給我夾菜了,連忙張大了嘴巴一口吃下那塊肉,一雙大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邊嚼邊說:“謝謝外公。”
李二輕輕嗯了一聲,又開始自顧自的吃飯。
可是一口肉小姑娘沒兩下就吃完了,看著外公也不理自己,所以只好再次趴在了桌角,李二隻好再次夾了一塊過去。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時間不長,小姑娘漸漸膽子大了起來,伸出手指對著桌上的一盤紅燒雞塊說道:“外公,我喜歡吃那個紅燒雞塊。”
“喲,你還知道名字?好,我夾給你吃。”
“還有那個萱萱最最喜歡的雞蛋羹,要用勺子來吃。”
“行行,一個個來……”
好嘛,這爺孫兩人這就混熟了,甚至小萱萱還做到了外公的懷裡。
公主一直站在一邊一句話也沒說,根本沒來打擾,這時她才懂得自己母后此舉是什麼深意,原本自己苦苦哀求父皇,對方也不待見自己的孩子,今天倒好,一頓飯就拉進了這爺孫兩個的關係,不得不說,自己的母后真是高明,公主心中暗喜。
這時皇帝察覺出不對來了,“小丫頭,怎麼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呀?”
“是啊,這是爹爹親手給萱萱做的,他知道我最喜歡吃什麼,但是外婆不讓吃,還要我和孃親給外公送來。”
孩子嘴裡掏實話,李二很快弄明白了情況,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抬起頭來笑著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呵呵,你母后還真是一片苦心呢,跟我說什麼那小子的一片孝心?就他,朕一眼就看穿了,那也是個臭脾氣的倔強小子,他會給朕做飯?
行了,飯也吃了,這孩子朕也認了,你也快回去吃飯吧,以後別再提那個不成器的小子了。”
公主輕輕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拉著女兒就回了立政殿,總算是有成效,滴水也有穿石的那天,本來也沒想著一頓飯就把自己父皇給拿下了。
見到女兒走了,李二回頭召來了內侍,“派人去催一催,要儘快拿到長安一地近親成婚生子有病的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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