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眾人在回來之後一聽說今天中午吃麵一個個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以前在武館的時候吃麵的次數很少。
因為孫師傅的廚藝精湛,會的所有菜加起來一日三餐每頓不重樣的都夠他們吃一年了,所以光是炒菜都吃不完,也就偶爾能吃一次麵條。
這個頻率大概是兩個月一次左右。
而他們今天早上剛去了萬國比武大會的會場那邊繞了一圈,在會場裡倒是有遮風擋雨的,但出來之後那大太陽曬的他們一個個的大汗淋漓。
用步行這種交通方式無疑更增加了眾人的負擔。
“吃麵好啊,小時候我爸就喜歡給我做炸醬麵吃,只不過那個時候家裡窮買不起肉,每次我爸做的時候就往裡面放雞蛋,黑乎乎的醬把雞蛋包裹著,我爸就騙我說這是肉。”錢虎看到炸醬麵之後不禁有感而發。
“那你後來是怎麼發現的?”唐德春好奇的問道。
“後來大概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我親眼看到我爹把雞蛋打進去,然後我就相當生氣,覺得從小到大被騙了十幾年,結果我爸又說這些都是小雞仔的肉,所以吃起來特別嫩,結果我又信了。”錢虎說道。
“那你小時候還真夠好騙的,估計人販子用一顆糖就能把你給拐走。”唐德春笑著打趣道。
但他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沈文又開口了:“大師兄,我覺得你這話不對,你覺得誰會拐賣一個鬍子拉碴的小孩兒?這要是拐賣回去,那豈不是砸手裡了,就算往出賣也根本沒人要啊。”
此話一出錢虎怒目而視:“你要不是師父的兒子,今天我就得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眼冒金星!”
結果沈文看著錢虎佯怒的樣子一點也不生氣:“二師兄,我說的不對麼?你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長鬍子,這可是你當初和我們說的,又不是我瞎編的,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錢虎瞬間無語凝噎,因為他仔細想了想這話好像確實是他自己說的。
就在眾人吵吵鬧鬧當中陳年把麵條下入鍋內,經過大火的沸騰之後,麵條也漸漸的煮熟。
剛剛放入的麵條就彷彿是一條條游龍一般在沸水之中上下翻飛,彼此纏繞碰撞,可又互相不粘連。
再加上黑色的鍋底,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一片烏雲密佈的小世界中,無數龍王在烏雲之上翻滾起舞,準備為人間降下恩澤雨露。
陳年用的鍋大,因此灶火燒的也旺,水煮開的就特別快。
很快麵條煮熟之後,陳年用大笊籬將其撈出。
“你們要不要過涼水?”陳年抬頭問道。
過了涼水之後麵條會變涼,而且表面也會更加的順滑,可眾人都一律表示不要過涼水,他們就要這樣熱熱的吃。
陳年點了點頭,隨後接過唐德春的碗來打了將近滿滿一碗的麵條。
然後又用大勺子從放著炸醬的盆裡舀了一大勺炸醬上去。
“師兄你先吃著,一會兒醬不夠或者是面不夠了再來我這邊添。”陳年說道。
“好勒,沒問題。”唐德春點了點頭。
之後便是錢虎,錢虎也將自己的碗遞了過去:“陳師傅,一會兒炸醬麵你給我少來一點兒麵湯,我喜歡帶點湯的炸醬麵。”
多加點麵湯這不過是陳年一勺子的事情,這要求很容易滿足。
兩碗過後,陳年看著二人在那邊調好醬,吃了一筷子,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來,這才又拿出廚房裡專用的一個碗盛好了麵條和炸醬,將菜碼放在上面之後這才對著眾人說道:“各位等一下,我先給三爺送一碗過去。”
給沈三送飯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說起來沈三是他們的師父,師父就是長輩,長輩先吃那是應該的。
至於前面的唐德春和錢虎……他們也都看到了陳年的動作,知道陳年是在把他們兩個當做實驗品了,想看看面煮熟沒有。
端著麵碗來到沈三面前,將麵碗和筷子往桌上輕輕一放:“三爺,這是今天的午飯炸醬麵,只不過我這還只是第一次做,準備的有點少,醬可能也稍微差點意思,您先湊合著吃著。
本來我還說給您一個驚喜來的,沒想到沒有做到最好,還請三爺見諒。”
陳年一開口就是老道歉人了,與其等著沈三一會兒吃著皺眉倒不如自己先發制人,至少自己說了這面的缺點之後,沈三再吃起來心裡也會有所準備。
陳年打的預防針似乎對沈三並不起什麼作用,但與其說是不起作用,倒不如說是沈三在這些方面的包容性強。
“沒事,放著就行,反正能吃飽就行了,再者說你要是做飯不好吃,你師父肯定不可能讓你留在武館裡,所以你就放心吧,每次做飯不用想這些。”
好一頓安慰讓陳年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重新回到廚房之後才繼續開始給大家盛面舀炸醬。
沒過多久呼嚕呼嚕的聲音便從院子中響起,眾多弟子們一個個的也都沒回屋裡去,畢竟外面熱了屋裡自然也熱,他們就只是在過道的地方找了塊太陽曬不著的角落蹲下來,就這麼用手端著吃。
他們的吃相看起來都不像是在吃麵,陳年覺得用喝面反而更恰當一些。
但這樣反而說明陳年做的面符合他們的胃口。
吃飯像吃麵,吃麵像喝水。
這麼多人的面,一鍋自然是下不完的。
陳年一共分了兩次才將麵條都下完,但下完第二遍之後,最後陳年才給自己撈了一碗。
結果這個時候陳年看到鍋裡還有剩下的。
“你們誰不夠過來添點面,鍋裡還有,等一下再吃就得另外煮了!”陳年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
結果最先吃的唐德春三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但唐德春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先去加吧,我碗裡還剩著點一會兒再添。”
這時他們又聽到陳年繼續補充:“還有一人份,想吃的話就先過來添上。”
結果錢虎也止住了腳步:“老三,你去夾吧,我等一會兒再添。”
可沈文又哪能任由自己這兩個師兄推搡自己傻憨憨的上去添飯,於是三人又經過了一番推拉,沈文終究還是沒拗得過兩位師兄,過去把面給添上了。
由於先前墊了一個饅頭的緣故,陳年這次沒有給自己整太多,但是大海碗陳年也盛了多半碗。
炸醬麵在攪拌上也要花一些功夫,如果不熟的話,很有可能攪拌出來的麵條掛醬都不夠均勻,黑一塊白一塊的指定不能好吃。
既然是老BJ炸醬麵,那就得把醬濃濃的都掛在面上,然後這一口下去連面帶醬的吃進嘴裡才叫痛快。
但呼嚕嚕的一大口麵條下去,陳年還得再咬一口蒜進行搭配。
俗話說的好,吃麵不吃蒜不如吃米飯。
這發自於北方的諺語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依照陳年的口味,甚至還想往裡面放一些醋,心裡不禁感嘆著:“要是冬天就好了,把面裡放點兒醃過臘八蒜的醋進去,然後再剝五六瓣臘八蒜在碗裡,那吃著肯定更香。”
要是在家裡的話,陳年倒是可以提前弄點臘八蒜先醃著,但出來就沒這個條件了,等臘八蒜醃好他們都該回去了。
不過就著生蒜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而且這次也實在是大家想吃直接從鍋裡挑出來的,否則按照陳年的習慣,夏天吃麵的話一般都是吃過水的。
只不過眾人的想法他也明白,這就像是在夏天吃火鍋,冬天吃冰棒一樣。
一邊吃著陳年還不忘一邊側耳傾聽,此刻的院子裡就好像是進了某種大型動物的巢穴一般,到處都是吃麵條的吸溜聲。
有些聲音比較粗獷呼呼的,而有些聲音則相對內斂一些,聽起來是滋滋的。
但也正是這不一樣的聲音,才為這座大宅子增添了許多不一樣的精彩。
沒過多久陳年便吸溜吸溜的把碗裡的面都吃完了,吃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痛快無比,心中無限滿足。
但吃完之後碗底還剩不少的肉丁,這些都是在抖落麵條的時候抖落下去的。
這可是這一碗麵中最貴的東西,陳年自然不能浪費,端起碗來用筷子扒拉著將這些肉丁盡數扒進嘴裡。
陳年喜歡這樣對付剩下的炸醬,但這也只是陳年自己的習慣而已,抬頭去看看其他人,有很多人並沒有像陳年這樣一口氣把剩下的炸醬裡面的肉丁全扒拉進嘴,反而是用筷子一顆一顆的挑著往嘴裡丟。
頗有些吃瓜子兒的意思。
面吃完之後自然是要喝湯,俗話說得好原湯化原食,這種說法在北方那是相當盛行的。
而大部分人確實也都是這樣的,在吃過麵之後便來找陳年打麵湯,只不過剛才陳年還在吃麵,所以就讓他們自己動手。
一個個的就直接將麵湯放入還沾著醬的碗裡稍微一攪和,麵湯的顏色微微變深。
可他們絲毫不在意,一邊朝外面走一邊端著碗湊到嘴邊,小心翼翼的吸上一口。
最後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有點燙。”嘴裡不禁嘀咕著,但嘴中一邊嘀咕,手還是十分不自覺的又將碗放在了唇邊。
陳年也這樣喝了一口,原本吃麵的時候就發了不少汗,這一口麵湯下去,汗珠更是不要錢的流了下來。
僅僅是用衣袖粗略的在額頭兩邊,鬢角以及脖子後面前面擦了擦,就又開始專心對付這一碗麵湯。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陳年吃麵完全不會搭配著大蒜吃,是因為不管什麼時候生蒜吃完嘴裡總是會有一股濃濃的蒜味,揮之不去,就算是吃口香糖也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但後來陳年到這邊上學之後才漸漸的跟著同學就起了大蒜來。
主要是每天都聽他們說著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麵不吃蒜不如吃米飯的論調,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後來陳年所幸也試了試,結果發現這種搭配在北方地區比較流行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雖然吃完之後嘴裡還是會有大蒜的臭味兒,可大家都是這樣,大哥也別笑話二哥,如果下午還有課的話,他們回去也會一起刷牙,吃口香糖,泡茶喝來,將嘴裡的味道壓下去。
後來陳年的同學發現了漱口水這種十分霸道的東西,在吃完之後用漱口水漱漱口,嘴裡晃盪二三十秒鐘,不僅能有效的掩蓋蒜味兒,甚至連牙齦都能給刺激腫了。
但在用過漱口水之後,嘴裡確實還挺清爽的。
不過說的這些終究是題外話,這個時期也沒有漱口水這種東西,如果是在天津的話,陳年對周圍都比較熟悉,還能去旁邊鄰居家裡搞點兒薄荷葉回來。
但現在在BJ這邊就只能先忍著了。
大不了下午多喝點水再出去買點水果回來吃。
正如先前的馬叔所說,這一次的炸醬麵大家還都挺喜歡吃的。
就在陳年過後刷鍋洗碗的時候,馬叔又繞到了這邊來:“你看我中午的時候說什麼來著,他們愛吃是吧?你知不知道為啥?”
陳年思索了一會兒猜測的說道:“是因為他們抹不開面子說不好吃,還是他們不怎麼挑食,做的差不多了就能吃的很香?”
馬叔搖了搖頭:“都不是,因為咱們天津那邊也有炸醬麵,你可能沒在外邊兒吃過,之前我跟你說的是老BJ這邊的習俗,可要是去了天津那邊做炸醬也都是要用甜麵醬的,所以你這個味兒做出來他們也都比較熟悉。”
“哦!好像是這樣!”陳年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先前馬叔那麼一說自己都陷入誤區了,雖然自己到天津之後還沒有吃過炸醬麵,可是他忽然想起來在天津比武大會的時候,那些高麗人第二天好像出去吃的就是炸醬麵。
結果陳年在知道了以後還刻意和孫師傅聊了聊,孫師傅當時就是這麼說的,只不過這次陳年腦子想的都是老BJ炸醬麵,沒想起那一茬。
“怪不得。”陳年點了點頭,不過要是按照BJ南城百姓的做法,這些武館裡的人應該也會比較愛吃。
“行吧,我就是過來跟你說一聲,回頭你自個兒再琢磨琢磨,畢竟我也就是經歷的比較多點,真說到做飯上面,別看我年紀比你大不少,但味道肯定比你差遠了。”馬叔樂呵呵的擺了擺手便告別了,陳年打算回去休息了。
可是剛走到門口,馬叔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陳年:“對了,陳小子,我忘了問你,你師父最近咋樣了?頭還暈不暈?”
陳年一聽這話,不知道馬叔怎麼會知道這回事兒,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好像還有頭暈,來BJ的前幾天我去找他下象棋的時候他就頭暈了,原本是坐著,一站起來差點摔倒,還好手扶住了桌子。”
“嗯,他這其實是老毛病了,不過他跟你說什麼沒有?”
“也沒說什麼,就說是忽然一下站起來有點猛。”
“行吧,等回去之後我再去看一看,上了年紀就得多操心一點兒,身體稍微有點兒小毛病也不能慣著,要不然慣成大毛病,可就沒治了。”馬叔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廚房。
而陳年這個時候覺得馬師傅可能有什麼事情沒和自己說,但想了想師父平常看起來還是好好的,精氣神看起來也都很不錯,一直也就沒有多想。
就這樣在BJ城裡一天一天的過去,院子裡的雜草後來也被清理的乾乾淨淨,雖然他們在萬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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