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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綱神情帶著幾分惶然道:“國公爺所言甚是。”
蕭凡洞若觀火,深知紀綱登門的目的,柳公明的那張狀紙對紀綱來說,不啻於一顆核彈爆炸,後果非常嚴重,換了別的官員接了狀紙,紀綱或許可以用權勢彈壓下去,可偏偏接狀紙的卻是蕭凡,這下紀綱沒辦法了,只能登門軟語相求。
蕭凡現在心情很不錯,就好像賭牌九時以為抓了一副憋十,誰知翻過來一看,竟是一對雙天至尊,莊閒通殺的絕世好牌,冥冥中自有天意,陰差陽錯間,朝爭的主動權漸漸回到了蕭凡的手中……
二人積怨久矣,連寒暄客套都說得假惺惺,於是二人乾脆住口不語,蕭府前堂一陣死寂。
良久,蕭凡閉上眼,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天生麗質,嗯,果然是天生麗質……紀大人很不錯呀。”
紀綱一楞,愕然道:“國公爺在說下官嗎?您謬讚了,下官哪裡擔得起天生麗質的稱讚。”
蕭凡睜開眼,眼神帶著幾分鄙視的瞧著紀綱,不滿道:“紀大人倒真不客氣,你覺得你這模樣當得起天生麗質嗎?你充其量也就天生勵志而已……”
紀綱乾笑道:“國公爺的意思是……”
“本國公是說紀大人的眼光不錯,今日我調了宮中畫師所繪的秀女圖,蘇州柳氏果然是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
紀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在蕭凡面前,顫聲道:“國公爺莫聽那些刁民構陷之辭,下官奉旨選秀絕不敢徇私,更不敢截留秀女,私納府中,求國公爺明鑑!”
蕭凡嘿嘿笑道:“紀大人的話,好深奧啊……本國公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紀綱語氣中帶了幾分哀求:“國公爺明鑑,國公爺……開恩!往後下官願聽國公爺差遣,朝中與您守望相助,一絲一毫不敢忤逆……”
蕭凡並不答話,只是瞧著紀綱微笑,笑容中的冷意如冰霜覆地,令人遍體生寒。
紀綱伏在蕭凡腳前,身軀陣陣顫抖,等待蕭凡的最後宣判。
良久,蕭凡道:“罷了,此事暫且擱下,本國公最近很忙,暫時沒空理會那些俗事……”
紀綱聞言大喜,立馬識趣的道:“關於遷都一事,下官願鼎力支援國公爺!”
蕭凡露出滿意的笑容,笑道:“紀大人頗識大體,本國公甚為欣賞。”
紀綱心頭一鬆,渾身如同虛脫般癱軟下去。
有了蕭凡這句話,紀綱知道自己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剛剛輕鬆下來,誰知蕭凡又一句話,將紀綱的心提到了半空。
“不過……除了遷都,本國公最近還有一些別的煩惱事……”蕭凡眉頭深擰道。
紀綱心一緊,卻毫不遲疑道:“國公爺儘管吩咐,下官願為國公爺分憂。”
蕭凡抬頭瞟了紀綱一眼,慢悠悠的道:“本國公俸祿微薄,又是出了名的不貪墨不受賄,進項少得可憐,但偌大的國公府開銷甚巨,近來常常入不敷出,本國公甚為煩惱……”
紀綱面孔抽搐:“…………”
蕭凡嘆了口氣,接著道:“……堂堂國公府,竟寒酸落魄成這樣,事實如此,說出去誰信?”
“確實沒人信……”
“嗯?”
“啊!下官失言,國公爺您繼續……”
蕭凡嘆息道:“家裡開銷越來越大,本國公在外面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我與家人妻子夜裡連蠟燭都捨不得多點,實在是艱難度日呀……”
紀綱呆滯的眼神盯著蕭凡手指上那隻碩大的名貴冰心翡翠金戒指,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跳動:“艱……艱難度日?”
蕭凡點點頭,一臉嚴肅正經的直視紀綱,肅然道:“艱難度日!”
紀綱發出類似嗚咽般的笑聲,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衝到蕭凡面前,拎起他的前襟使勁搖晃,然後聲嘶力竭的對他大吼:狗孃養的王八蛋!你知道老子已經被你敲詐得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只差沒賣房子了嗎?你現在居然跟老子說艱難度日?誰比誰艱難?
前堂一片沉默,良久,紀綱低沉而痛苦的聲音傳入蕭凡耳中。
“下官……願為國公爺分憂。”
“啊!紀大人,這怎麼好意思呢?本國公愧受了,……要不要寫欠條?”
“……不用!”
右都御史景清府。
紀綱神情頹然的走進景府的花廳,景清楞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拱手道:“紀大人突蒞寒舍,是否有事?”
“沒……沒什麼大事。”紀綱澀然道。
景清想了想,然後笑道:“想必紀大人為了朝爭之事而來,大人勿憂,下官已說動六部幾位侍郎,還有大理寺,太僕寺等幾位少卿,明日早朝之上必給蕭凡凌厲一擊……”
“景大人,本官今日來並非為此事……”
景清又一楞,然後笑道:“那紀大人必是為吏部吳侍郎而來,大人勿憂,下官昨日給吳侍郎送去了五千兩銀子,他收下了,咱們從此在吏部也佔了一席之地……”
“景大人,本官也非為此事而來……”
景清看著紀綱,疑惑道:“紀大人今日怎麼了?你到底為何事而來?”
紀綱嘴角抽搐了一下,語氣低沉而悲痛道:“我……我來借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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