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歡而散
人與人相處,溝通是很重要的。
今日蕭凡算是深刻領悟到這句話的含義了。
曹毅,多好的哥們兒呀,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二話不說便帶人將黃子澄痛揍了一頓,黃子澄這頓打捱得莫名其妙,連蕭凡都為他冤得慌……
在自己家摔個杯子就引來錦衣衛一頓毒打……胡藍獄案時期的錦衣衛都沒這麼不講理吧?
面對氣得昏過去的黃子澄,蕭凡滿面慚愧。——領導沒當好啊!
轉頭望著曹毅和一干錦衣校尉,眾人動作一致的仰頭望天,彷彿黃府前堂的房樑上飛過外星人的飛碟似的,望得那麼的出神,專注……
“以後……摔杯子就是摔杯子,很單純的意思,並不是叫你們動手的暗號……”蕭凡長長嘆氣。
“是!”眾人心虛的抱拳。
蕭凡再次重重嘆氣,目光回到仍舊昏迷不醒的黃子澄身上……
“唉,我都替你冤得慌!”蕭凡滿臉同情。
現在有個問題很麻煩,黃子澄莫名其妙被揍了,他會善罷甘休嗎?可以想象,明日奉天殿的早朝,必然又是一場清流對奸臣的惡戰,而那位年輕的天子朱允炆,則又是一副哭笑不得,左右為難的神情,敷衍似的直哼哼,一直磨磨唧唧拖到早朝結束……
蕭凡面容苦澀的舔了舔乾枯的嘴唇,扭頭道:“咱們錦衣衛要把昏過去的人救醒,一般是怎麼救的?”
曹毅見蕭凡沒計較剛才未得命令便痛揍黃子澄的事,此刻也恢復了爽朗的心情,聞言哈哈一笑,豪邁道:“太簡單了!一泡熱尿對著他的臉撒過去,不信他不醒,屢試屢靈!”
說著曹毅往前跨了兩步,對著黃子澄的老臉便待解開褲帶。
蕭凡大驚失色,趕緊攔道:“使不得!會出人命的!老黃醒來肯定不想活了……”
黃子澄被蕭凡掐人中掐醒了。
悠悠醒轉後,黃子澄眼都沒睜開,便張口罵了一大串髒話。
髒話很難聽,表達出他想用自己的男性器官與蕭凡的十八代女性先人發生超友誼男女關係的強烈願望。
看著黃子澄閉著眼睛舌燦蓮花般,一連串惡毒下流的字眼兒不停從他嘴裡迸出來,蕭凡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這……還是那位名揚天下,溫文爾雅的飽學鴻儒嗎?當今帝師就這副德性?由此看來,兔子急了也咬人這句話十分有道理的,黃子澄這隻老兔子今日確實是被逼急了,現在這模樣哪還像朝堂上呼風喚雨,天子對其言聽計從的帝師呀,這樣子站大街上,兩手一叉腰,準能跟那些浸淫罵壇數十年的老大嬸老大媽們罵個平分秋色,不分軒輊。
蕭凡剛開始還微笑著保持風度,一言不發的聽黃子澄發洩怒氣,任他滔滔不絕的罵髒話,畢竟自己理虧在先,跑到人家家裡莫名其妙把他揍了一頓,換了誰都有脾氣的。
可黃子澄後來越罵越起勁,越罵越惡毒,用詞遣句也越來越下流猥褻,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飽讀詩書的鴻儒罵起髒話來居然比村夫潑婦更不堪入耳。
站在前堂不遠處的曹毅等人早已氣得摩拳擦掌打算一窩蜂圍上來再揍黃子澄一頓,被蕭凡抬手攔住。
蕭凡臉色有些發冷,由著黃子澄再痛快罵了幾句後,蕭凡冷不丁道:“黃先生,罵街我罵不過你,我這人嘴笨,罵不過別人時乾脆就使用暴力……先生若再罵一句,我就叫人把你下面那根玩意兒割了。——還記得丁丑科案那次咱們在朝堂上打的賭嗎?你那根玩意兒其實早就輸給我了,我見大家都這麼熟,一直沒好意思下手……”
黃子澄勃然大怒:“你敢!士可殺,不可辱……”
“有你這種滿嘴飆髒話的‘士’嗎?不信邪儘管試試!”蕭凡冷眼看著他。
“鏘!”
曹毅拔出了繡春刀,不懷好意的朝黃子澄的下身打量,目光很腐很邪惡……
黃子澄立馬閉嘴,並且夾緊了雙腿,臉色卻青得可怕。
他不怕死,自詡為忠臣的人膽子都不小,敵人的屠刀從來不曾讓忠臣屈服,相反,敵人越強大,他們抵抗得越來勁兒,從這一點上看,所謂忠臣跟前世充當人肉炸彈專與美軍坦克同歸於盡的恐怖份子頗有共同之處。
可是,忠臣也有弱點,——忠臣怕當太監,彷彿他們所有的正義和勇氣全部來源於下面那根玩意兒,少了它,他們就高傲不起來了。
死並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忠烈若黃先生者,亦不能免俗。
蕭凡朝黃子澄眨眨眼:“先生還罵嗎?”
“不罵了!”黃子澄一臉悻悻,他不敢為了一逞口舌之快而冒著當太監的偌大風險。
“先生繼續罵吧……”
“哼!老夫不屑罵了!”
“咱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好!”黃子澄答應得很乾脆。
“保證咱們的談話過程文明而友好,絕不說髒話?”
“……好!”
“這麼幹脆?那我的屬下剛剛揍你這件事,你也忘了行不?”
“好!”黃子澄慣性點頭,隨即驚醒,立馬反悔:“……啊!不好!賊子,你休想!”
“蕭凡!你擅闖朝廷大臣的府邸,並且縱屬毆打朝廷大臣,老夫明日一定告上金殿,請天子為老夫做主!蕭凡,別以為你倚仗天子寵信,便可以在京師無法無天了!大明朗朗乾坤,容不得汙垢,你這奸賊會遭報應的!”黃子澄滿面惡毒的道。
蕭凡楞了一下,接著重重跺腳,悲憤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會向我伸出魔爪的!”
“魔……魔爪?”黃子澄被蕭凡的倒打一耙氣得一陣踉蹌,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白,便待再次暈過去。
“你若再暈,我只好真讓他們用尿弄醒你了……”蕭凡仰頭望天,一臉憂鬱的喃喃自語。
黃子澄一個激靈,頓時恢復了正常,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鐵青。
“滾!你們都給老夫滾!快滾!”黃子澄從齒縫中迸幾個字,憤怒的目光惡毒的盯著蕭凡,眼中直欲噴火。
“我還想跟你討論國事呢……”
“討論你妹啊!滾——”
被黃子澄趕出府的蕭凡,曹毅等一干錦衣衛神色赧赧,灰溜溜的站在黃府大門外面面相覷,受到掃地出門的待遇而眾人都沒有脾氣,這尚屬錦衣衛建衙以來的頭一次。
跑到別人家裡,莫名其妙把人家痛揍了一頓,這已是佔足了便宜,被趕出來實在是很正常的,總不能指望黃子澄仍待他們如上賓吧?
——文化人雖然賤,但說句良心,至少還沒賤到這個程度。
蕭凡無辜的看著眾人,然後攤了攤手,委屈道:“……我其實是真打算跟他商議國家大事的。”
結果剛開口就結束了,非常不愉快不友好的一次談話。
眾錦衣衛心虛的瞧蕭凡,紛紛乾笑不已。
瞧著眾屬下頗帶愧疚的神情,蕭凡嘆了口氣,一時倒也不忍心再責怪他們。
今日一事,算是徹底斷絕了自己與黃子澄統一認識的可能,從此二人算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政敵了。
罷了,既然沒有和好的可能,那就乾脆做絕,讓他消失在建文的朝廷班子裡吧!
蕭凡目光忽然變得幽遠,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打發走了一眾屬下,蕭凡帶著幾名錦衣侍衛回了家。
蕭府仍是以前那套簡陋略小的三進宅子,對一個執掌大明錦衣衛赫赫大權的指揮使,更身兼誠毅伯爵的大人物來說,這套宅子確實有些寒酸了。
朱允炆就不止一次向他提過,要給他換一套更大更豪奢的大宅子,甚至指著京師地圖上的幾處豪華大宅任他隨便挑。
蕭凡只朝地圖看了一眼,便驚得腦門直流冷汗,——那幾處大宅居然都是各地藩王在京師的別院,朱允炆大方得一塌糊塗,拍著胸脯讓蕭凡隨便選,選中哪套他就派兵把那套宅子佔了,不解釋,藩王們懂的……
蕭凡擦著冷汗拒絕了朱允炆這個很二百五的好意,如今朝廷與各地藩王的關係正處在一個很敏感很微妙的當口,朱允炆這種土匪行徑無疑會給本就脆弱的朝廷與地方藩王關係雪上加霜。
麻煩已經夠多了,蕭凡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所以他現在仍住在這套剛進京師時朱允炆給他買下的小宅子裡,生活一如往常般愜意,除了家中多了江都郡主這個女主人,一切並沒有什麼改變。
蕭府的大門上早已高高換上了一塊黑底金邊的牌子,牌子上請了翰林學士解縉提了六個正楷大字“欽封誠毅伯府”,高懸於府門上方,耀於京師市井之間,官員百姓人皆敬畏。
進了府門,下人們皆躬身向他行禮,蕭凡一路心不在焉的點頭應付,穿過前院一片落英繽紛的桃林,還有一窪巧工精緻的小石潭,走到了內院的月亮門口。
畫眉不知到哪裡去了,這小妮子最近有些沉默,鬱鬱寡歡的樣子,不知道有了什麼煩心事。
月亮門內,江都一臉欣喜的迎上前來,笑道:“相公今日這麼早就下差了?”
見蕭凡一臉沉重的模樣,江都笑容一收,關切道:“相公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蕭凡嘆氣道:“別提了,今天到黃子澄府上商議國事,結果跟他鬧得很不愉快……”
江都郡主秀眉微蹙,道:“後來呢?”
蕭凡怒氣衝衝道:“後來這老匹夫竟然把我趕出府了!簡直是過分!同殿為臣,對朝中同僚如此無禮,老匹夫這把年紀全活狗肚子裡了!”
江都郡主聽得自己丈夫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溫婉柔靜的美眸頓時浮上幾許怒意。
“這個黃大人竟無禮至斯,身為朝中重臣,連做人的基本禮數都沒有,如何擔當重任?”
蕭凡頓時大興知己之感,拍著大腿悲憤道:“就是!這老匹夫仗著帝師身份,對同僚飛揚跋扈,無禮之極,我真想一把火把他那破宅子燒了!”
江都郡主眨眨眼,疑惑道:“相公因何事被黃大人趕出門外?”
“那什麼……我不過就是在他家裡揍了他一頓嘛,你說他至於把我趕出來嗎?太沒禮貌了!小心眼兒的老傢伙!”蕭凡繼續悲憤的拍大腿。
江都頓時風中凌亂:“…………”
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芙蓉暖帳內,幽幽綿長的喘息聲中,忽然一道嬌脆急促似極度快樂又似極度解脫的小小尖叫,夾雜著男子氣息粗重的急喘,一切終於恢復了平靜。
喘息聲延續了許久,江都郡主白皙稚嫩的嬌軀像一條危險而美麗的蟒蛇,緊緊纏繞在蕭凡身上。
“相公……畫眉妹妹最近好象不怎麼開心呢……”江都郡主抬眼看著郎君,情慾尚餘的眼波如水光蕩起圈圈漣漪。
蕭凡倚在床頭,右手攬著江都的纖腰,掌心感受著她腰肢上如綢緞般滑嫩的肌膚,觸感一片細膩。聽到她的話,蕭凡手上動作一停,楞了一下,道:“畫眉不開心?為什麼?”
江都猶豫了一下,囁嚅著紅唇道:“昨日曹千戶來串門,畫眉聽他閒聊時說起,說起……燕王的三個兒子要進京師了……”
蕭凡愕然道:“燕王兒子進京,跟畫眉有啥關係?”
江都郡主輕俏白了他一眼,道:“怎麼沒關係?畫眉妹妹跟我說過,當年她還是北平燕王府的常寧郡主時,王府的大世子朱高熾曾對她頗為照顧疼愛,在王府裡,畫眉與世子的兄妹情分也最深……”
蕭凡不解的撓了撓頭:“那就等燕王世子進京後,讓畫眉去瞧瞧他,讓他們兄妹重聚,這是喜事呀,畫眉幹嘛不開心?”
江都郡主凝神看著蕭凡英俊的面容,帶著幾許猶豫道:“相公……畫眉不開心,卻是跟相公有關呀……”
“什麼意思?”
江都嘆道:“相公莫怪我這婦道人家談論政事,如今京師市井皆知,燕王在京之時與相公結下深仇,市井皆言,燕王的三個兒子進京弔喪,正是送羊入虎口……百姓們都在談論說,說……這回錦衣衛蕭指揮使大人肯定不會放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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