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麻生君, 首領大人在派你找醫生嗎?”
“是的。”
“想必麻生君沒有精力去外面尋找,為了首領大人的健康,不知道麻生君能否用我這邊的人?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
西田幹部踏入了麻生秋也的辦公室, 站在了面前,丟擲了一道建議。
正巧,尾崎紅葉不在場。
“抱歉。”
麻生秋也合上翻看的檔案目錄, 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回答:“我忠於首領大人,自然會依照他的命令列事。”
這一剎那, 西田幹部與麻生秋也的友好默契蕩然無存了。
一個不聽命於幹部的屬下。
要來何用?
西田幹部不是第一天感覺到煩躁, 麻生秋也是首領強塞過來的人, 上是歸自己管轄, 可是對方的大小事務全部是向首領稟報的。
首領病重之後,真真假假,迷霧般的訊息一堆, 搞港口黑手黨上層動盪不安,西田幹部想要到首領的第一手情報,便盯上了麻生秋也。雖說麻生秋也不再是臨時秘書的職位, 是深首領的器重,要是能讓麻生秋也幫他把醫生換成自己人, 到時候豈不是掌握了首領的安危?
“麻生君,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了。”
麻生秋也如同沒有情緒的機器, 目光中是“分析師”的冷漠理智。
“難道說……西田幹部想要窺探首領的生活起居?”
“沒、沒有。”
西田幹部訕笑,眼中的冷意滲透出來。
“在首領身邊待久了, 你成長得很快啊。”西田幹部假惺惺地說了句誇獎,隨手抽出一支對方的鋼筆,往檔案上輕易地劃開一道口子。
“你, 紙張多脆弱,要好好保護,或者是求人保護起來。”
西田幹部是一個年近十歲的人,上去很年輕,虛偽地笑起來,可以令港口黑手黨的任何一箇中下層成員毛骨悚然。
他耍了個筆花,執起鋼筆在麻生秋也的臉上寫字。
對方不動。
那張在港口黑手黨算是外交扛把子的臉上,多出黑色的字跡。
——【自求多福】。
能夠這麼對待一位港口mafia首領身邊的紅人,並且令對方不敢動彈,西田幹部產生了一凌虐的欲/望,那是權利和力量帶來的強勢。
麻生秋也的睫毛顫動一下,壓制住打飛筆的念頭,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在,自己的安危不受保障,進一步得罪西田幹部,吃虧的是自己。像這樣受制於人的屈辱,他在黑手黨不是第一次體會到了。
弱小,便是罪。
妄想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也是一罪。
透過日文字的比劃感受到是什麼字,麻生秋也對西田幹部冷淡道。
“多謝您的祝福。”
西田幹部感到少許驚訝。
能忍啊。
還以為坐在辦公室裡的人性格敏感,被對著臉畫幾筆就會翻臉呢。
麻生秋也在西田幹部玩弄般地拍臉之下,原本不會有的火氣,一點點躥了出來。換作年前,他絕對不會面頂撞上位者,到蘭堂、中也、亂步帶來的底氣,時時刻刻影響著麻生秋也。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在地底仰望世界的螻蟻了。
他能站直腰。
黑髮青年抓住了對方施加惡意的手,驀然一字一頓地笑道。
“這句話,也同樣送給您。”
只要你不敢直接殺我,下次,便是我找你算賬的時候。
說出這番話的代價,便是緊關的辦公室裡發出幾聲悶響,港口mafia文職人員的分析師被自己武鬥派的上司收拾了一頓。
美其名曰:鍛鍊屬下的身手。
一個幹部不想給你面子,收拾自己的屬下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西田幹部和他撕破面子,乾脆有仇場報,出完氣,冷笑一聲,整理好自己的西裝,不去看摔倒在辦公桌和書架之間的麻生秋也,“你只有腦子和嘴比較重要,四肢什麼的,脫臼也沒有關係吧。”
“放心吧,在你給首領工作的份上,我只是讓你今天沒有辦法活動,癱在辦公室裡一天,下班後自己打電話找醫務室。”
“要是想告狀?”
“呵呵,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就算是首領也要給我幾分面子。”
“我你不順眼很久了,你我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非異能力者該有的敬畏目光,是頭腦給了你勇氣吧,覺我沒有你聰明?”
“早點認清楚你的地位吧,你對我們沒那麼重要,分析師。”
“你就是首領養在我身邊的一條狗。”
社會是殘酷的。
黑手黨的內部更稱不上良善之地。
西田幹部為了把麻生秋也的骨氣打斷,用了能摧毀一個尋常男人尊嚴的辦法。他的目光甚至落在了麻生秋也嘴角的血上,嘲諷道:“要不是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我倒是想嘗一嘗你的味道。”
“不在港口黑手黨的話,你應該會活得比較好,嗤——活該你加入了這個泥潭裡面,沒有力量就乖乖聽話吧。”
半晌。
辦公室裡沒有了第二個人。
麻生秋也忍著痛,手腳失去力氣,無法去撥打電話,他在渾身的疼痛下忽然注意到門口出現了一個長髮和服的小女孩。
尾崎紅葉靜靜地注視著他,一言不發,頭上的絨球簪花十分可愛。
麻生秋也嘶了一口氣,為自己挨的打苦笑。
“你都看見了。”
“嗯。”
尾崎紅葉像是解釋一樣地低頭說道:“我打不過他。”
因為打不過,所以她不會出手,不會去為了麻生秋也罪西田幹部。
一個非常黑手黨的理由。
麻生秋也無奈道:“我自己找的事,不會責怪你的,能麻煩你扶起我嗎?我想給醫療部預約一個床位。”
尾崎紅葉快步走過來,扶起他,乾淨利落地為麻生秋也接上四肢。
“這小問題,我能解決,不用去醫療部住院。”
她嚴肅地說道。
而後,她遲疑又慚愧地說道:“大概?”
麻生秋也哭笑不,“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我還是去拍個片子吧,要是醫療部的人說沒問題,我就回家休息。”
尾崎紅葉擔心地說道:“那個傢伙說了,要你下班才能去。”
麻生秋也說道:“嗯,我會遵守的。”
他握住了尾崎紅葉滿是練劍的老繭的手,藉助對方的力氣,站起身,著檔案灑落了一地、亂糟糟的辦公室一陣頭疼。
“喏。”尾崎紅葉遞來一塊溼紙巾。
尾崎紅葉指了指他的臉,青年的臉上有著墨水字和紅痕。
麻生秋也道了一聲謝,擦拭自己的臉頰,彷彿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專心致志地整理起自己的辦公室。
尾崎紅葉幫忙把桌子和椅子扶好。
辦公室外,似乎沒有人路過,港口mafia成員們恪守生存的準則,不會去關心別人的秘密,更不會去介入幹部和屬下之間的事情。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除了——
蘭堂回到家,在床上解開秋也的衣釦,見淤青的痕跡露出不解。據他所知,秋也今天沒有走出過港口黑手黨本部的大樓。
“秋也,你參加了體術訓練嗎?”
“是啊。”
麻生秋也有氣無力地回答,“訓練”他的物件是幹部。
結果是被秒殺。
體術中下層的人永遠有一顆以下克上的心。
“我給你上藥。”蘭堂不去問緣由,撫摸過四肢的關節處,爬下床,找來家裡的醫藥箱。他坐在床上,給體術不怎麼樣的男朋友塗抹藥物和按摩肌肉,藥物在空氣中揮發,留下不太好聞的氣味。
麻生秋也臉上的紅痕消失得早,身上的痕跡無法遮掩,蘭堂又哪裡不出對方是被人有意吊打了一頓。
蘭堂撫摸過淤青的部分,掩去了眼底思索的冷意。
“秋也,今天早點休息吧。”
“晚安……”
這一個晚上,麻生秋也睡得不安穩,身體疼得厲害。他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很少受皮肉之傷,穿越後也很注意自身的安危,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熱血青年們栽倒的坑,卻沒躲過這一次的嘴賤。
他不後悔。
也許這是逞嘴上的英雄,是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則,用心裡的快意換來的一頓打而已,他遲早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什麼都不用去想,什麼也都不用去說……對方會到應有的結果。
殺人何須用得上言語。
感受到蘭堂的撫摸,麻生秋也被疼痛啃噬的皮膚彷彿好了一點,自己所承受的苦難,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很多了,是相比起異能力者而言,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們一定付出了更多的東西。
麻生秋也在關燈後睜開眼簾,去看近在咫尺的蘭堂。
為了快速脫穎而出,蘭堂付出了多少汗水?對方回家並從未說過。
明明有強大的異能力卻不去肆意使用。
考驗的是心智!
我愛上的人是何其的優秀……
麻生秋也忽然擁抱住今天保持了一些距離的蘭堂,不在乎身上的那點皮肉之傷,說道:“今天的我還是一樣的愛著你。”
蘭堂發出“噗嗤”的笑聲,臥室一片黑暗,迴響著餘音。
“我也是啊。”
我們都曾經擁抱過傷痕累累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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