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什麼叫作小心謹慎?
能不出外勤就不出外勤, 外勤期間必穿防彈衣,永遠不個人亂跑。
即便如此,麻生秋也讓人守在洗手間外, 推門進去,脖子上就抵著匕首。
麻生秋也的全身僵硬,寒毛直立。
“ciao~。”來者堪稱神龍見首不見尾, 直接在他背後無聲無息出現,用漫不經心的義大利語打招呼,能把麻生秋也的心臟病嚇到發作。
鋒銳的刀鋒能輕而易舉劃破脖頸。
厲害一點的人, 割掉他的脖子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
“我是一名路過遠東小國, 賺取路費的小殺手。”殺手先生的年齡聽上去不大, 切換到日語毫無違和感。麻生秋也的眼睛往匕首處看去, 根據傾斜角度,判斷對方的身高,應該是低於他身高、大約米七以上、十六歲到二十五歲以下的男性。
麻生秋也被他抵住了大動脈的位置, 喉頭顫了顫,不敢吞嚥口水。
對方不立刻殺他,說明有希望。
想到流竄到橫濱市的外國殺手, 麻生秋也試圖拉近關係,說出來的日語卻嘶啞, 出賣了他心驚膽戰的情緒,“你是義大利人嗎?我聽見你說了‘你好’。”
殺手先生笑道:“看來你認出我的國籍了, 不就必死無疑嗎?”
“我知道個口頭禪是‘ciao su’的殺手,他叫reborn, 取名為重生。”麻生秋也聽他輕佻的語氣,懸著的心稍安,不是本國遵守規則的高階殺手就好。要知道本國的殺手級別越高, 越不會跟你廢話,還是外國人喜歡亂來。
來自義大利的殺手先生難得從日本人口中得知同行,問道:“很厲害嗎?”
麻生秋也瞎扯根本不存在的人,“厲害,他原本是一個優雅且愛喝咖啡的殺手,習慣用槍,工作以外的時間不會輕易動手,與黑手黨有很深的關係。”
殺手先生說道:“原本?”
看來,他有聽故事的愛好,真是個不靠譜的殺手。麻生秋也狠狠腹誹,慶幸自己有機會說話,而不是被刀斃命,“他中了名為‘arcobaleno’的詛咒,從成年男子變成了脆弱的孩童,聽說轉職去給裡世界的繼承人當家庭教師。”
“從殺手到家庭教師?有機會我去了解一下。”殺手先生的手很穩,說話的呼吸聲紋絲不變,“如果我不殺你,你能拿出多少錢來換取你的性命?”
目的出現了!
個世界能讓殺手違約的原因,請參考獵人世界的伊爾迷·揍敵客!
商量的錢沒談妥是主要原因!
麻生秋也緊張地回憶自己的可支配資金,又聽見對方說道:“別說謊。”
殺手先生危險地說道:“我能感知到謊言。”
麻生秋也:“……”
我拿這個世界沒有的里包恩忽悠你的時候,你怎麼沒說你感知到謊言?
義大利的殺手專愛用讀心術騙人嗎?
麻生秋也認命道:“我的流動資金不多,可能不夠。”
殺手先生答道:“那你死定了。”
“我不知道背後的人許諾了什麼,但想必令你不滿意。”麻生秋也目不斜視,雙手有小動作,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痕,制止了他的行為。
“沒錯,那個傢伙釋出的暗殺懸賞是殺個黑道上沒背景的非異能力,結果我領取了任務才發現,要殺的人特別會賺錢,遠超了應有的懸賞價值。”殺手先生戲謔,“你要是對你的褲腰帶特別有興趣,我不介意幫你解掉,讓你噓噓。”
麻生秋也慫了:“不用。”
打岔,麻生秋也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說出自己的優勢:“殺手先生,我尚未成為港口黑手黨的準幹部,條命在黑市上值不了太高的價格,可是有耳目的人都知道我的賺錢能力,我的價值在於未來,殺死我,錢太少了可是血虧。”
殺手先生說道:“但是你出不起價格。”
麻生秋也腦海中閃過自己的十億計劃,篤定地說道:“僅僅是現在出不起。”
在他背後,遮擋住了面容的殺手先生猶豫了起來,眼中冒出精光,“然而殺手是不會去看未來的,我們擁有的是現在。”
麻生秋也忍氣吞聲道:“你是一個很有個性、崇尚自由和金錢主義的殺手,不然不會來找我,以我向你提出一個建議。”
殺手先生說道:“說說看。”
麻生秋也掐住了指甲,“殺我的時候,用槍,不要擊致命,給我留口氣。”
殺手先生好奇:“為什麼?你以為我會給你活路?”
麻生秋也搶奪回自己失去的氣勢,站直身體,“錯了,我是在向你證明,我只需要口氣,就能翻盤。我如果能活下來,便必然會成為準幹部,我會付給你足夠多的酬勞,彌補件事。我很缺人手,假如有個喜歡金錢的高階殺手,我會很樂意在未來出高價進行僱傭,畢竟殺手先生應該很討厭欺騙你的僱主。”
“我聽說,有的殺手對僱主不滿意,喜歡殺完任務目標再殺僱主。”麻生秋也的冷汗從額角流下,嘴角挑起,“也不用在意我是否會憎恨你,個人要是非常渴望活下來,又非常理智的話,不會得罪一名技藝高超的殺手。”
他接連誇讚殺手的本領,顯然把對方捧得很舒服。
殺手先生反問:“如果你死了?”
麻生秋也沉穩地說道:“那就死了。你依舊可以找你的僱主要酬勞,尊敬的自由殺手。”他十分冷靜,冷靜到以性命來做資金,籌夠籌碼。
殺手先生想到兩頭通吃,不由感覺到殺手生涯打開了新的大門,說實話他很佩服對方口中殺任務目標又殺僱主的殺手,那會是他的理想偶像。殺手先生的心思活躍起來,“有趣的決定,你要是被其他人殺死,便不怪我了。”
在殺手先生要撤離衛生間,翻窗出去前專門看了眼對方。
麻生秋也沒有回頭,信守不得罪人的承諾。
不去探究。
除了個義大利年輕殺手的情報,其他的,他無知,也不想知道。
十分鐘後,衛生間的門口有保鏢在敲門:“麻生先生?”
麻生秋也的雙肩鬆垮下來,解決完生理需求,走出來對著鏡子洗手,而後他看見了脖子上的細小血痕,眼神沉重三分,防彈衣保不住脖子和腦袋啊!
擔心身上有殺手放的竊聽器,麻生秋也刻意沒檢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沒事,我有點腹瀉而已。”
經此一事,麻生秋也的警覺性拉到了最高,有點風聲鶴唳,似乎存在、又似乎是幻覺的第六感告訴他:“那名殺手還會來,會在最合適的時機給予他槍。”
麻生秋也的刀傷很快止住血,襯衫衣領釦到最上面的粒釦子,用衣領擋住了傷痕。坐在回港口黑手黨的車內,他對把自己派出去簽訂合同的任務深惡痛絕,“我的車已經換成了防彈車,想殺我最好的機會就兩個……”
上車和下車的兩個時間段。
前,在港口黑手黨的範圍內,後者,在……他家的範圍內。
“定要樣嗎?”
是一定……要做出改變了。
麻生秋也對自己武力上的弱小心知肚明,不願意蘭堂早的步入黑手黨,是他對戀人的保護欲,他希望平靜幸福的生活能持續的更久些。
突然,麻生秋也手放到了襯衫的袖針上。
是蘭堂給他的飾品。
【我想要了解更多的、更多的……我沒見的秋也……】
蘭堂對他說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忘掉。
——你要見我嗎?
【oui.(是的。)】
——見我卑劣的、狡詐的、自己的命賭上去的模樣嗎?
【oui.(是的。)】
——我會很難看的,會努力不哭出來。
【jet'aime.(我愛你。)】
麻生秋也彷彿能聽見國人輕柔的回答,那是世界上最優美的語言。
他低頭親了金屬質地的銀白袖針。
“如你願。”
……
晚上六點半,司機田中負責送麻生秋也回家,行駛路線專門繞了道,他也意識到了麻生先生近期的刺殺事件,小心翼翼道:“麻生先生,您不如住在本部,樣外面的人根本不敢刺殺您,等晉升準幹部後,可以讓異能力貼身保護您。”
麻生秋也說道:“田中,躲是不可能躲輩子的。”
田中糾結地通反光鏡看他,認為對方不會記恨便說道:“命最重要啊。”
黑手黨的爭鬥有個規則,不會傷及普通的親朋好友。
“田中。”麻生秋也忽然說道,“我要是失敗了,你記得及時換一個崗位,去底層打雜也好,去為港口mafia成員收屍體也好,我的事情忘掉才安全。”
他微笑地注視著前座。
田中沒有發現,對方熟悉的笑容裡有著絲看淡危險的漠然。
距離家近了——
他的戀人的容顏在腦海裡清晰起來。
蘭堂的詩歌,如蘭堂的靈魂般美麗,對方有在思念他嗎?有吧,每次自己能準時回家,總能收穫到蘭堂的個溫柔笑容。
多麼不希望樣的笑容染上血,多麼希望樣的笑容為自己血腥……
“麻生先生,到了。”田中開口,剎住車,下意識說道:“您小心點……”
“嘭——!”
在麻生秋也下車的瞬間。
聲尖銳刺耳的狙/擊槍槍鳴,在安靜的居民區響起!
子/彈貫穿了麻生秋也的防彈衣!根本沒有用!!防不住針對性的狙/擊槍!
“……”
麻生秋也的瞳孔放大,被巨大的力道帶得跌倒。
口中嘔出血!
已經聽見外面的剎車聲,知道秋也回來的蘭堂看向窗戶口。
他看見黑髮青年下了車後身體往前傾倒,捂住腹部,雙膝跪下,準備回家的神色浮現茫然。
那是痛苦都來不及傳遞給神經的槍!
“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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