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的窗戶口,享受風拍在臉上的清涼感。
太熱了。
王秋先生遲早熱死在紗布之下。
“噗。”阿蒂爾·蘭波笑道,“肯吃驚了。”得意於打破了成年人的認知,“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把我認為非要回巴黎就太過分了,巴黎又不是我的老家——”
忽然,強風下假髮要從頭上脫落,阿蒂爾·蘭波連忙抓住頭頂的假髮,蓋過難看的頭皮。
“好險、好險!”
這麼貴的東西掉了會被王秋先生罵的。
阿蒂爾·蘭波嘀咕道:“不過,這輛火車也太破舊了,英國捨不得換嗎?乒呤乓啷的上路,還不如我們法國的火車,速度挺快的……怪不得是號稱歐洲火車最快的地方。”
歐洲鬧過笑話,有人想騎馬車與蒸汽火車競速,這場比賽毫無懸念地落下帷幕,馬輸給了高科技,新的時代已經來臨。
火車行駛了七個小時後,沿路的景色全是田園風光。
距離柏林越來越近了。
麻生秋也心悸,第六感有了一些不安。試探地將手伸出窗外,感受風力,呢喃道:“速度好像有點快……”
這個“快”是相對於蒸汽火車而言。
早期的英國列車特喜歡加速,路上看到馬車,必然要超過它,過了幾十年,是颳起了汽車與火車競速的時尚浪潮,彷彿要把英國追求極限的賽馬精神融入火車之中。
麻生秋也記起狄斯的經歷,狄斯便遭遇過火車事故。當時狄斯與情人一起出現,受傷不嚴重,為了不被列車員發現出軌了,對方拋下頭破血流的情人,獨自走了。
“要跟列車一聲嗎?”
麻生秋也不是猶豫不決的人,起身去找乘務人員,這些人無法做主後,提著行李箱往前面的車廂走去。
地面的抖動尤為厲害,幾乎令無法順暢走路。
途徑三等座那些人的車廂,阿蒂爾·蘭波靠在車窗旁打瞌睡,用外套擋住了頭頂,蜷縮在外套中如一個稚嫩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下,自身財務的安全尤為重要,蘭波把錢藏在襪子裡,保證了沒有人會扒掉的襪子找出金幣。
因為一等包廂的客人的出現,周的聊天聲降低了一些,誤以為是到站了,對方想要從前面下火車。
麻生秋也未能如願以償地到列車,門緊緊地鎖住了。
除非撬鎖。
在門外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無奈之下,麻生秋也對十九世紀的交通工具失去信心,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自己是患了火車恐懼症上了。
回到包廂前,麻生秋也去拍醒了睡覺的阿蒂爾·蘭波。
“到我的包廂去睡。”
“不要,討厭我——身上的氣味。”
阿蒂爾·蘭波慢吞吞地道,揉著睛,又被人拍了手背,聽對方:“手上是細菌,不要直接去觸碰睛。”
阿蒂爾·蘭波頭大了一圈,貴族沒有對方講衛生吧!
阿蒂爾·蘭波翻白:“比貴族還嬌氣的大老爺,趕緊走吧,省的礙,跟這裡格格不入。”
麻生秋也道:“保持清醒,不要睡了,換個位置,不要太靠近窗戶,這裡不安全,也容易患上頭痛病。”
蘭波的位置被許多旅客饞,靠窗是最好的通風口。麻生秋也關上窗戶,把蘭波拉著換了沒有窗戶的座位,把蘭波氣個半死,一度懷疑對方是在報復自己。
老天啊,這是八月份!
一年之中最熱的季節,車廂內的溫度在三十度以上!
不開窗戶,人也會去開窗戶!
“哐當——”
安置好金髮年,麻生秋也的腳下一陣劇烈晃盪,連忙扶住座位,利用古武術的技巧保持平衡,沒有栽進阿蒂爾·蘭波鄰座的旅客身上。車廂裡的人習以為常,阿蒂爾·蘭波打了個哈欠:“老火車就是這樣,跟破銅爛鐵一樣。”
麻生秋也在生死邊緣磨礪出來的預感拉響警報。
“不對!”
話音剛落!
劇烈的動靜掀翻了所有人的想法!
應急反應之下,阿蒂爾·蘭波的思維斷開,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的頭一暈,再次看清楚世界,身體幾乎要被壓癟在車廂的座位上,座椅遭到破壞,被一個男人牢牢地抱在懷裡,手掌壓著後腦勺,墊著,沒有讓被撞得當場昏厥。
整個車廂的旅客往一個方甩去,有數人飛出了車窗,靠窗的位置直接變成了死亡座位!
阿蒂爾·蘭波渾身劇烈顫抖。
隔了數秒鐘,無數慘叫聲和哀嚎響徹數個包廂。
“我…………王、王秋……”
阿蒂爾·蘭波瞳孔收縮,抓著麻生秋也的衣服,淚慢半拍地流下來,嘴巴哆嗦,無法出完整的話。在剛才誰嚇傻了的那一刻,麻生秋也把抱入懷裡,以身體擋住了其旅客撞過來的衝擊力,那是足以讓人身受重傷的擠壓力道!
人類的第一反應,永遠是保護重要的人。
帽子、放了手稿和支票的行李箱已經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阿蒂爾·蘭波被無窮的恐懼淹沒,感覺護著頭的手掌綿軟,骨頭斷裂,的身體抖成篩子,勝過了面對士兵的槍/口。
“我沒事……”麻生秋也低沉地道,身體的內臟破裂,暫時動彈不得,背後全是七倒八歪的受傷旅客。
阿蒂爾·蘭波來不及放鬆,扯動肌肉之下,疼痛遲鈍地出現。
人對未知是無措的,加劇血液的流動。
“腳。”
聽蘭波破碎的聲音,麻生秋也無法低頭去看,只能用修復好的一隻手去艱難地探尋蘭波的腳部,“是哪裡受傷了?”
金髮年恐慌,頭和上半身沒有出事。
麻生秋也摸到了一根突出的鋼筋,大約兩釐米粗,心口像是被大石頭壓住,再往下摸去,鋼筋是溼潤的,沾滿了人類的血水。
椅子斷裂後,鋼筋從地面貫穿了蘭波的右腳小腿。
這個年代沒有破傷風疫苗。
悲的是麻生秋也不知道破傷風疫苗的研究方法,一時半會拿不出以針對預防的藥物。
人類需要賭命。
麻生秋也隱瞞了這一點,佯裝無事地道:“忍住,就是被座椅擦破了皮,不要亂動,等我把後面的人推開。”
阿蒂爾·蘭波在懷裡無措地點頭,臉色依舊煞白。
到底參加過戰爭,過死人,阿蒂爾·蘭波過了片刻,成功組織起語言:“的手————推了——”
“聽我的話,我沒事,閉上睛,馬上就以脫困了。”
麻生秋也抽出手,忍著疼痛,碎裂的骨頭恢復原樣。
“乖。”
麻生秋也安慰蘭波,親吻的額頭。
“不要看了。”
阿蒂爾·蘭波在的要求下閉緊雙,額頭是觸碰的溫柔。
麻生秋也折過身體,蓄足力氣,把人移開,耳邊盡是呼救的聲音,然而的力氣有限,角的餘光看到了外面歪斜的後車廂,那些地方……在冒起火光!火車脫軌後有能引發火災!
等到身體完全修復後,麻生秋也把周阻礙的東西掰開,鋼筋在手掌下也扭曲成了安全的弧度。
“們能動的,快一點走!從窗戶那裡走!”
“如果有力氣,再回頭救人!”
十分鐘後,麻生秋也清出了一小片空間,旅客們死命地往外爬去,留在原地的是與阿蒂爾·蘭波一樣無法移動的人。
麻生秋也瞞不下去了。
阿蒂爾·蘭波已經睜開,狀態崩潰:“有鋼筋!”背靠列車的車壁,一隻腳無力地被鋼筋扎穿在地面,情況危險。
濃煙嗆鼻。
後車廂的火災在蔓延。
“我的腳——”阿蒂爾·蘭波害怕殘廢,不斷掙扎,想去拔鋼筋,這些不理智的行為被麻生秋也給壓制住了,怒道:“現在不能拔,要去醫院!會大出血的!”
麻生秋也不再猶豫,扯下臉上的繃帶,綁住蘭波的右腿貫穿傷的上下位置,以止血為主。而後,以最快地速度用蘭波的血和地上的灰塵抹了一把臉,弄髒容貌,不惹出其事情。
阿蒂爾·蘭波恍惚間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臉,就發現對方滿臉血汙,彷彿剛才是幻覺,唯有昏暗光線下的雙凌厲至極,細的眉有著面對生死的冷靜和對自己人的威懾力。
“不許昏過去,我馬上給切斷鋼筋,帶離開!”
麻生秋也切斷就一會做到。
開始尋找輔助工具。
阿蒂爾·蘭波壓抑著哭泣聲,去看對方去切鋼筋,切出一個小開口後,麻生秋也就用雙手去掰斷,力道控制得極佳,代價是的手套被磨破,露出了有縫合線的手掌。
麻生秋也把貫穿右腳的鋼筋固好,背起蘭波逃出去。
列車上的乘務員們反應比旅客要快多了,已經在外面和內部展開救援工作,附近離火車站近,陸續有人過來幫忙。
趕去醫院的路上,阿蒂爾·蘭波趴在的後背上,抱著的脖子,淚滲入麻生秋也脖頸後方的紗布裡。阿蒂爾·蘭波又冷又熱,高溫的酷暑和失血的冰涼讓身心失調,不停地著胡話,稱呼混亂,混雜著一個孩子對父親的稱呼。
“爸爸……我好像要死了……我會……死嗎……”
“不會!命不該絕!”
許多年前,麻生秋也就知道金髮蘭波會死在三十七歲,蘭堂則死在恢復記憶的那一年,想要救對方,無論對方是哪個蘭波,只要們曾經渴求著想要活下去。
因為,們還沒有去揚帆出海,看遍世界的景色啊!
——我要們不留遺憾地死去!
——我要們活出世人幻想的瘋狂與肆意!
……
美麗的人就該美麗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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