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七月下旬, 建築工地的氛圍熱火朝天。
建築工地對江戶川亂步的容忍度很高,比他年的人會讓他有機會休息,替他做一些苦活, 而且他們的文化水平不高,不懂推理,不懂遮掩, 被江戶川亂步捅出了秘密也最多感慨一下現在的小孩子好聰明啊。
這一切與麻生秋也對建築工地的提前打招呼密不可分。
工人們也很納悶,建築工地的老闆怎麼如此方,早上會發牛奶, 中午會改善伙食, 晚上還會專延用水用電的間, 允許他們在周邊閒逛。
江戶川亂步吃著午餐蕎麥麵, 為是湯麵的緣故,汗水溼透了工人杉,額頭上仍然有汗珠子不停地滑落。他的腳下踩著碎石土, 端起碗,遠離建築工地裡臭烘烘的人們,見人們的聊天后, 又火急火燎地湊過去高談闊論,“很簡單啊, 這裡的老闆欠了港口黑手黨一個小人情!港口黑手黨明明不在意,他卻恨不得早點拿錢擺平!”
皮膚黝黑、肌肉發達的工人們鬨然笑, 說根本沒說過港口黑手黨,而且他們上面是老闆和型建築公司, 怎麼可能會做這種還人情的手段。
“難道你家裡還是黑手黨的人?”一位經常照顧亂步的工人問道。
“不是!”江戶川亂步驕傲地說道,“我父親是刑警,母親是家庭主婦!”
相比起之前的戲言, 這個身份令工人們羨慕起來,那是他們除非祖墳冒煙,兒子、女兒方有機會考進去的地方,“刑警啊,相當受人尊敬的職業。”
即使橫濱面臨無前例的軍閥割據,處流竄罪犯,日本警察廳的刑警和橫濱的市警仍然在竭盡全地保護市民,偵破各種謀殺案,穩民心。這方面的事情開啟電視機,每個日本市民便能看見新聞播報,警察廳又破了哪些懸案。
江戶川亂步聞言,眉飛色舞起來,“最厲害的是我母親!父親沒有母親厲害,在解密和推理方面都贏不了母親!母親經常跟我講述偵探故事,說比起處心積慮殺人的案子,隨機殺人最考驗判斷,社會越亂,瘋狂的人越多,這個候就需名偵探來保護世界,指認出那些罪惡極的兇手……”
他以為人們會對自己的話有所共鳴,擺脫無聊的家庭話題。
結果,雞同鴨講話。
冷場了。
看著那一張張被生活磨平稜角,眼神有著愚昧,臉色茫然的工人們,江戶川亂步的聲音越來越小,咬住下唇,被無名的酸澀情緒撞擊著內心。
他覺得自己被人排擠,被人敵視,被成年人的社會用冷漠的態度對待了。
【這算麼啊。】
【為麼沒有人理解我?為麼沒有人與我聊天?】
【你們不是把我當小孩子嗎?既然是人,請一小孩子的發言啊。】
【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
江戶川亂步把剩下湯水的碗一拋,朝遮陽棚外面衝去,不後面的叫喚聲。
下午,他又無家可歸地回來了。
周間過去,蘭堂在短間內寫出了三篇讚美祖國和士兵的詩歌,聯絡了有法國人脈的卡特琳小姐,如約把詩歌的訊息刊登在國內主流的報紙上。
一家橫濱有名的法式餐廳裡。
頂上的水晶燈奢壕,裝修以淺色為主,淺金色的桌布,氛圍安靜又優雅。
“蘭堂先生,之前是我誤會您了。”卡特琳歉意地舉起酒杯,在餐廳包廂裡說道,“我發現我根本沒有還掉您的救命之恩,還欠得多了,我家族有一位輩與安德烈·紀德有良好的友誼,苦於政府的態度,怒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友人成為政治犧牲品,這次總算能夠不著痕跡地支援一次紀德先生了。”
卡特琳對蘭堂的感官唰唰往上漲,不再拿出玩笑的態度。
對方不是她想象中光說不幹的庸人,而是一個很有想法和才華的詩人。蘭堂以自己擅的方向幫助安德烈·紀德和他的隊友們,小小的幾行詩歌,以濃郁激烈的感情撕破人們心靈的隔閡,讓多的人關注到被逼逃亡的叛國軍人。
蘭堂從未跟外人喝過酒,聞了聞酒水的氣味,淺嘗輒止,聊以謝意。
他不覺得女孩有必感激自己太多。
救人之事一筆勾銷。
瞧見蘭堂的態度,卡特琳按下服務鈴,一名穿著燕尾服的高階服務員捧著禮盒走來,彎腰放到了卡特琳的面前,卡特琳親手開啟,給蘭堂看自己的禮。
對於法國人,禮當場看才是禮貌的。
禮盒裡是一條有法國奢侈品商標的手套,價格不算昂貴,但是比蘭堂的好很多。
蘭堂冷漠地拒絕:“不需。”
自己的貼身品全是秋也準備的,怎麼可能戴別人的禮。
“手套也不行?”卡特琳苦惱,“我看您穿得厚,本來想送您圍巾,怕您誤會,就改成了紳士們喜愛的黑手套,看來您和您男朋友的感情非常不錯。”
蘭堂不喜歡這方面的比較,刺了她一句:“你可以去找第五個男朋友。”
“好提議!”卡特琳捂嘴笑得花枝亂顫。
放棄送手套,卡特琳就把法國餐廳的消費卡遞給他,“這個請務必收下呀,像您這樣高貴優雅的人,足以令餐廳蓬蓽生輝。”
蘭堂捨棄了美酒,去喝溫開水,被枸杞當歸湯餵養了許久,他還是愛熱水。
“不用。”
他用一如既往的溫吞語調,回答了對方。
“這家餐廳是我男朋友為了解決我吃飯的問題,為我投資開的。”
“……”
卡特琳深深的羨慕了。
日本男人……這麼細緻入微的嗎?
用完餐,蘭堂就離開了,深入橫濱市的他地方,感受這個國家的不同。
卡特琳發了一會兒呆,托起香腮,“蘭堂是日本名,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蘭堂先生的法國名嗎?”她的心思敏捷,把蘭堂的發音在口中唸了一遍,“有點像是‘蘭波’的讀音,可是這個姓氏在法國不算獨特,我記得有一位受到法國政府保護的頂尖異能者似乎姓‘蘭波’,這種強者也不會來日本吧。”
法國人一直把英國視最的競爭對手,同法國人連英國人也鄙視。
為現代英語汲取了很多法語。
在法國上層階級,說英語的人是會遭到嫌棄的。
可想而知,卡特琳根本無法把蘭堂先生與國內的異能者、乃至於頂尖的異能者聯絡到一起。想不通了也無所謂,卡特琳獨自美麗了片刻,把卡和禮交還給了服務員,付了小費,笑吟吟地跟日本人血統的服務員說道:“我以後還會來的。”
第五個男朋友,她決了,找當地純正的日本人試試!
開始了日本獵豔之旅的卡特琳做出改變,利用網路上的資訊,資料地篩選出日本男人們喜歡的女朋友型別,發現他們喜歡溫柔可愛、比較保守的型別後,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法式洋裙和資本不錯的胸口,沒辦法,畫風不一樣。
“不管了,走法國女孩的風格,我可是一位高貴的淑女。”
卡特琳外表看上去十八九歲,實際上二十多歲了,能夠騙過蘭堂先生的眼睛,她表示自豪,這全是每年金砸的美容產品的功勞啊!
橫濱市的街道上,走走停停的卡特琳處張望,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她的視線對那些成家立業的男人沒興趣。
突然,她看見了一個日本的小可愛。
黑色的頭髮,綠寶石的眼睛,令人尖叫的懵懂表情!
卡特琳捂住了心口,她心動了,不!她的獵豔範圍是十六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的男人啊!這種小男孩超出了她的追求範圍!她喜歡那雙翠綠的眼睛,純淨度太棒了,法國人也很少有這麼好看的綠眼睛。
她安慰自己,這種男孩子再窮,也不可能出賣身體。可是在卡特琳母愛氾濫(?)的火熱視線下,自己來日本最喜歡的小可愛奔向了另一個俗氣的女人。
之所以用刻薄的“俗氣”來形容一個陌生女人,是為對方渾身名牌,容貌中等,眼角的皮膚有一些鬆弛,明顯沒有男人的滋潤,明顯是在自己上班處理公司的事,家族底蘊不足、最多代發跡的日本女社。
伴隨著一聲清脆如雛鳥的聲音,黑髮少年拉住了女人,天真無邪地說道。
“姐姐,我不想努了。”
一刀插在了卡特琳的心口上,噴出了血。
錯了!
錯了!
姐姐比她有錢,比她年輕,比她漂亮,快來找姐姐啊啊啊啊啊——!!!
街邊的人行道上,無人發現一隻三花貓跟在江戶川亂步的不遠處,見到這一幕,突然呆住,震驚無比地看著熱情的少年與不知所措的中年女人。
三花貓的鬍鬚顫了顫,用爪子摸了摸臉,不忍直視。
老朋友。
你的兒子走向了一條邪路啊。
與此同,坐在商務車裡的麻生秋也的手在記錄資料,見車窗外的動靜,疲憊地抬頭看去,便看見了正對面發生的事情。
麻生秋也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神經遲鈍,停留在工頻道上。
等等?!
那不是“r卡”的搬磚亂步嗎?
“停下——!我有私事處理!”麻生秋也喊,立刻讓港口mafia配給自己的司機停下,拋下保護自己的武鬥派成員,推開車,趕緊去找被中年女人帶走的黑髮少年。
護犢子之猛然爆發。
這幅態度像極了發現兒子走向不歸路的老父親,怒不可遏!
江戶川亂步對趕來的秋也揮手,特別開心,“叔!我你的話找富婆啦!”
麻生秋也一把將人提起,放到身後,彎腰給中年女人道歉,“對不起,我替他道歉,這是我跟孩子開的玩笑,沒想到他會當真。”
江戶川亂步在麻生秋也的後面逼逼:“不是玩笑啊,姐姐會養我的!”
麻生秋也倏然回過身,面色可怕,烏雲罩頂。
“你再敢說一遍,我就揍你屁股。”
“……”
江戶川亂步的眼珠子轉了轉,閉口不言,心裡的嘀咕沒有停下來。
比起一般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他的“識相”在於他看得出是真話還是假話,趨利避害的本能出現,選擇了一個“好好活著”的答案。
叔看上去確實很想揍他,和他父親生氣差不多……
為麼呢。
這不是叔說過的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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