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十月底, 原橫濱租界的邊界。
阿蒂爾·蘭波處掉了舊房屋的物品,仍然對居住過的地方不放心。
這是他們同居的第一處房產,每一塊瓷磚都殘留著他們的資訊, 若是有人可以讀取資訊就會看到阿蒂爾·蘭波最初失憶時候的彷徨姿態。
麻生秋也平靜地說道:“不用猶豫,燒了吧。”
阿蒂爾·蘭波側目,反問道:“我記得你是最戀舊情的吧, 舊房屋本來可以賣出去掙一筆錢,你卻寧願把降價的房屋留在手裡。”
麻生秋也握緊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橫濱未來港笑道:“你看, 又增值了。”
阿蒂爾·蘭波服氣。
麻生秋也說道:“為了我們的未來, 一處住所算麼。”
火焰尚未燃燒, 油也沒有潑進去, 黑髮男人的眼中已然有火光在跳躍,那般的堅定決絕,毫無被阿蒂爾·蘭波認為優柔寡斷的感情。
“蘭堂, 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句話。”
“是什麼?”
“你殺人,我放火。”
麻生秋也不再是雙手連投名狀都沒有立的人,笑容略帶陰暗與愉快。
“真高興能與你一起作惡。”
這句話包含的含義違反了和平年代的道德觀。
但是——
阿蒂爾·蘭波笑出聲, 明白了秋也向自己證明的東西——人類嚮往刺激和罪惡,骨子裡叛逆, 哪怕那是錯誤的東西。金芒閃過,他腳邊的地面就多出了好幾個油桶, 散發著濃濃的氣味,麻生秋也提起了油桶, 還挺沉的。
麻生秋也往裡面走去。
不久後,一棟房屋燃燒,熊熊大火沒有波及周邊, 卻沒有消防員前來救援,橫濱市高效率的消防部門就像是沒有接到市民撥打119報的火警一樣。
麻生秋也與阿蒂爾·蘭波站在昔日房屋的門口,見證火焰的焚燒。
忽然,麻生秋也丟開了手裡的金屬打火機。
他拿出了一盒甚少抽的香菸,取出了一根,隨性的夾在手指間,沾著用油助燃的火焰點燃香菸。然後,他在阿蒂爾·蘭波的眼皮底下破天荒的吸了一口煙,輕柔地吐出,把香菸送到了阿蒂爾·蘭波的唇邊,微溼的菸嘴有著情/色的曖昧。
“蘭堂,紀念我們初次同居的味道吧。”
阿蒂爾·蘭波張唇,含住了香菸,即使是這種動作也說不出的優雅。
一根菸,是男人的浪漫。
阿蒂爾·蘭波抽完了煙後,把菸頭丟了火焰裡,毀屍滅跡。
他沒有絲毫的不適應,許久沒有抽過煙了。
“我們走吧,去下一處。”
“啊?那個一戶居的房子也要燒?好歹留給亂步吧。”
“取走物品,不燒。”
“那就好。”
麻生秋也欣然同意,自己和蘭堂有三處住過的房產,燒一處就行了。
第一處是他們獨處的小窩,燒了不算疼,第二處是他們稍大一些的房子,但是擠進來了一隻亂步貓貓。第三處是他們住的最久、最大的別墅,別說是麻生秋也了,阿蒂爾·蘭波自己也捨不得動一分一毫。
回到別墅,麻生秋也收穫了露西寫到頭痛的法國旅遊作文,字數不多也不少,卡在五萬字整上,全是一個十歲小女孩守承諾的結晶。
麻生秋也細地閱讀,不會去挑刺,而是看完後鼓勵道。
“回到美國也要加強閱讀和寫作,我等著你成為作家,到時候橫濱市的文豪機場開通了,所有出版作家都可以免費乘坐飛機來橫濱市。”
“免費?!”
露西豎起耳朵就聽見這個關鍵點。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你說免費,她就有精神了!
麻生秋也笑道:“對,有免費的飛機票,文豪vip的貴賓室與通道口,保證每一位來橫濱市旅遊和居住的作家們有最好的體驗。”
秋也家裡的幾個男孩子都裝作沒有偷聽,底有了幾分明悟,用這一招吸引國內外的作家來橫濱市太妙了。橫濱機場給予作家榮譽,讓他們走在別人羨慕的視線之下,即使是沒有寫作的人也會產生強烈的嚮往之情。
十月三十日,露西在阿蒂爾·蘭波派遣的工具人保護下回國了。
她的行李箱裡裝滿了橫濱市的粗點心。
美國,恍如隔夢。
這一趟旅行結束後,菲茨傑拉德問她有何體會,露西抱胸而立,抬起頭去注視著自己曾經不敢對視的老闆,回答:“我看到了更開闊的世界!”
菲茨傑拉德發現了她變得自信了,頗為滿意:“有要告訴我的東西嗎?”
露西斬釘截鐵:“沒有,我麼也不知道,你逼我也沒有用!”
菲茨傑拉德沒有生氣,笑著搖頭,跟麻生秋也出去了一趟就變成了對方的忠實粉絲,也真是難以想象友人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露西,守護秘密是件辛苦的,你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後悔。”
美國的投資大亨笑容裡透露出幾分成年人的冰冷。
是勸誡,也是教育。
“不論是我家的秘密,還是秋也家的秘密,千萬不要讓我在外面聽見了一分一毫,否則你會是怎樣的下場,我可不敢向你保證。”
倔強的露西不禁打了個寒顫。
菲茨傑拉德先生說到做到,話到這一步,她豈能認輸。
她大聲道:“不要小瞧了我啊!”
菲茨傑拉德看了她半晌,把一份正式合同推到了她的面前,其實他尚未跟這個小女孩簽訂任何具有法律約束力的保鏢合同。
而這一回不同,他覺得是時候了,可以留住對方的人和了。
“籤吧,成為我女兒的保鏢,也成為我的——”
“部下。”
……
零零五年的萬聖節到來,森鷗外成為麻生秋也和福澤諭吉的師弟,領著港口黑手黨的薪水,露出了苦盡甘來的辛酸表情。
愛麗絲因為他豐富的人生經歷,寫了不知道多少個本子。
她最近不小心迷上了福澤諭吉x森鷗外了。
麼?
這叫做森茉莉老師移情別戀,不愛上司和下屬的cp,而愛上了嚴肅認真的師兄和狡猾濫情的師弟cp?不不不,這是為愛情的修羅場裡增加一個角色啊!
愛麗絲下筆如有神,靈感如白開水嘩啦啦湧出。
異能成長度跨過一個坎。
森鷗外都疑惑了,寫作可以培養人形異能力的實力嗎?
他偷偷看愛麗絲寫的小說,全是用華美浮誇的文字胡編亂造的東西,裡面隱射的自己和麻生秋也在性格上扭曲得不行,七分假三分真,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半點都看不出裡面對應的是誰和誰,令他哭笑不得。
“愛麗絲醬~,萬聖節大禮包!我買到了節日限定款的洋裙!”
“不要,我不穿。”
“求求你了,一定要穿啊,超級好看,我花了很多錢排隊給你訂做的。”
森鷗外哭著跪倒在了自家蘿莉面前。
“你實在太吵了,影響我寫作。”愛麗絲氣呼呼地丟筆,“林太郎要是能把秋也一個晚上可以幾次告訴我,我就穿給你看。”
森鷗外立刻出賣了大師兄:“一個晚上三到五次,最高不超七次。”
愛麗絲吃驚:“這不是還可以嗎?”
森鷗外的神色詭異:“誰讓他的伴侶是浪漫的法國人。”
日本人的可以。
法國人表示不可以,請你再接再厲。
愛麗絲咬住筆頭,“哦”了一聲,冷不丁地問道:“林太郎自己呢?”
森鷗外流下了悲哀的淚水。
社畜不配有性生活,不配得到異能力者的保險賠償。
“愛麗絲,我只喜歡你啊!”
“變/態林太郎!”
節日的當天,日本萬聖節的氣氛遠沒有歐洲那麼濃郁,阿蒂爾·蘭波思念自己的老師,與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通話。
“老師,萬聖節快樂,希望沒有打擾您和您情人的節日生活。”
“沒有情人,某個單身漢在我家裡打擾我約會。”
波德萊爾內涵著旁邊笑呵呵的雨果。
阿蒂爾·蘭波聞言沒有去評價什麼,轉而說道:“我已經處完了自己在日本的大部分痕跡,還未登出身份,想問一下法國同性婚姻法麼時候成立。”
波德萊爾說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先了解法國每年下降的新生兒數量,社會環境沒有達到允許同性婚姻出現的程度。”
阿蒂爾·蘭波:“啊這……”
波德萊爾否決了他的想法:“不會那麼快推行。”
阿蒂爾·蘭波失望一秒,振作起來,“我申請保留西班牙的結婚證。”
波德萊爾冷笑:“誰的意見?”
阿蒂爾蘭波說道:“我的。”
波德萊爾對他染上戀愛腦的行為略有不滿:“阿蒂爾,一個假名字而已,你可以用你的真名去其他國家註冊婚姻,不要侷限於眼前的東西。”
阿蒂爾·蘭波換了個理由:“秋也以前把資產掛在了我名下。”
波德萊爾漫不經心:“多少資產?”
阿蒂爾·蘭波:“秋也說可以讓我十輩子吃穿不愁。”
波德萊爾那邊死寂了下來。
了一會兒,波德萊爾不太確定地說道:“十輩子?你一年的消費額是多少?”而後,阿蒂爾·蘭波給老師報出了一個讓波德萊爾驚訝的數字。
波德萊爾可恥的動了。
徒婿這麼有錢,還這麼深情,把錢都掛在了學生名下!
作為老師——他怎麼說也得支援一下啊!
波德萊爾矜持道:“我知道了,你先看著辦吧,不用找我申請。”
電話結束前,阿蒂爾·蘭波分明聽見了老師那邊傳來了其他男性的大笑聲,似乎在說:“你怎麼還是指望愛斯梅拉達資助你啊……”
愛斯梅拉達?
這個女性的名字是在代指誰?秋也嗎?
阿蒂爾·蘭波總感覺自己錯了麼有趣的情。
不那又怎麼樣,他擁有著麻生秋也全部的愛,無所畏懼,愛給予他回到法國的勇氣,讓他在混亂的記憶裡也能找到一個支撐點。
“秋也,萬聖節記得再扮演上次的繃帶西裝男,我給你和治君準備好了繃帶和西裝,你們兩個湊在一起,完美。”
“……你快忘掉我羞恥的裝扮啊!”
“並不羞恥,挺好看的,你們兩兄弟沒有血緣卻像親兄弟呢。”
阿蒂爾·蘭波說著讓麻生秋也尷尬到腳趾扣地的話,眼神不經意間看向了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的扮相是小惡魔,站在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旁邊,宛如三個混世魔王,對方在無形之中與自己的搭檔保羅·魏爾倫挺像的。
家裡兩對……貌美的兄弟花?
這倒是把亂步君給排除在外,只能跟著自己的發眸色比較像了。阿蒂爾·蘭波為這樣的巧合莞爾,血緣確實不是最重要的聯絡。
“中也君,你來試試金色的假髮搭配你的藍眸。”
家裡始終是快樂的。
那些不愉快的情,全部讓大腦遺忘掉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吧。
……
年底的節日多了起來。
十一月十四日,感恩節,一個由美國人創造、感謝上天的節日。
法國欣賞夜景最好的酒店,保羅·魏爾倫習慣性一個人坐在靜悄悄的房間裡,熄滅了所有的燈光,眼眸望著外面的城市,讓細微的光線倒映在身上。
這是人類生存之地,城市的燈火。
他在人類的聚集所在尋找著讓自己能得到共鳴的物。
很可惜,沒有。
上一次令他落淚的小說書籍,他買回了新的版本,卻找不回當時在公寓裡看書時候的感情,那樣宛如人類的難過,回憶起來不知為何竟然是快樂的。
凌晨的鐘聲響起之際。
保羅·魏爾倫得到了日本線人時隔一個月的調查結果:“魏爾倫先生,我為您調查了四月十九日出生,出生所在地是橫濱市的男孩,根據您的要求,他們的年齡範圍是十歲到十八歲之間,符合條件的資訊發到您的私人郵箱裡了。”
“嗯。”保羅·魏爾倫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很小,導致手機對面的人疑惑地多問了幾聲,被他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省去了無聊的客套。
保羅·魏爾倫下載手機裡的郵件資訊,眼眸無神,不是特別期待。
“只會一直失望下去吧。”
“你怎麼可能會上普通人的生活……你註定了被人利用……你就是一件人形兵器,沒有人會給予你自由的人生……”
一個個生日相同的日本男孩的資訊從金髮“神明”的眼中略過。
金髮“神明”眼底的情緒越發淡不可見。
隱約想放棄。
在看到一個橘發藍眸的陽光男孩時,他眼底黯淡的光陡然被點亮了,瞳孔好似縮起的針尖,對上了腦海塵封的記憶,奇妙而熱烈的笑意在他的臉上綻放。
“是你嗎?”
“八年了,有人把你的資訊刻意隱瞞,讓我失去線索,一度以為失去了你。”
“我們心意相連,讓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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