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驕陽似火。
七月的海風夾雜著熱浪拂過偵察營的靶場,南方的天氣即便是夏天仍舊到處瀰漫著一股子折磨人的溼熱。
許二感覺自己快完蛋了。
他覺得自己要變成一隻烤豬了。
加入偵察營是他自己的選擇,本來在許二看來,自己堂堂一個省級少年無數比賽冠軍,參軍一年就已經在團裡的警偵連稱霸全連,成為1團有名的訓練尖子的牛人,即便來偵察營裡不是獨佔鰲頭,也能獨當一面。
可是沒想到,莊嚴的訓練強度居然這麼大。
這位新任職的代理副連長也算是4師的一朵奇葩,掛個是學員銜,代著中尉的職務,別說他這個第二年兵沒見過這事,聽老士官說,他們在全集團軍裡也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而且這個副連長有個特點,平時和藹可親,見誰都笑嘻嘻,也和兵能玩在一塊,但要是上了訓練場,那張臉就冷的像鋼塊一樣。
這不?
剛上任,又宣佈武偵連進入“魔鬼訓練月”,人家是周,他偏偏是月。
不過人家裝副連長說得也是大條道理。
說你們這些偵察兵,距離特種兵的水準相差太遠了,笨鳥先飛,勤能補拙,既然落後了,就要加倍努力。
所以,訓練量也要加大。
今天上午,許二被選為狙擊手苗子,由莊嚴親自帶隊到靶場進行綜合射擊訓練。
而其餘人則由韓小北和其他兩位排長組織進行各種戰術突擊和綜合越障、攀登訓練。
當被莊嚴從隊伍挑出來的時候,許二那一個叫美滋滋啊!
去靶場,多爽!
打槍總比去搞什麼突擊越障訓練好。
那個韓排長,也是個神經病。
一個破門動作只要有一個隊員出一點點漏洞,立馬全組被罰揹著裝備從一樓衝上四樓,再下一樓,再上四樓樓頂。
一次罰十趟,跑到最後往往就跟狗似的,手腳並用,幾乎是爬上來的。
到靶場,無非就是打槍,能有多辛苦?
可是,這事完全又想錯了。
許二之前待在警偵連,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狙擊還有這種折騰人的練法。
靶場盡頭是山,不高,只有一百八十多米的海拔。
當初營區選址這裡,就是看這裡面海靠山,是個訓練的寶地。
莊嚴讓是個狙擊手苗子穿好吉利服,然後排在地上瞄靶。
瞄靶?
莊嚴宣佈這個科目的時候,所有人的都笑了。
那不是新兵蛋才練的科目?
一個個都老兵了,還練瞄固定靶?
難不成,莊副連長是因為這是個被挑出來的人訓練成績太好,所以故意獎賞大家?
所有人二話不說,披上吉利服,人往射擊地線上一臥,開始認認真真瞄靶。
“瞄靶,是體會正確的瞄準狀況,這一點你們想必都清楚了。”
莊嚴笑眯眯地在所有人身後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
“我想你們心裡一定在想,啊,副連長說的我們都清楚,不就是瞄一個固定靶嗎?那太容易了。我說的對不對?”
莊嚴走到牛世林身旁,蹲下,問這個全武偵連射擊最牛逼的傢伙。
“對對對,副連長說得對。”牛世林笑得比天上的太陽還燦爛。
最近的訓練可把人折騰慘了,難得今天副連長開恩,讓大家進行瞄靶訓練,就差沒高呼副連長萬歲了,副連長說啥都是對的。
莊嚴指著前方400米外的靶子,說:“你就當那個是你的目標,你要狙殺的一個敵人的指揮官。”
說著,手伸進了口袋。
裡面一陣的叮噹響。
牛世林聽得清楚,那是彈殼的聲音。
莊嚴果然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彈殼,然後將一顆輕輕放在牛世林那隻85狙的槍管上。
“別動。”他說:“每一個狙擊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要進行長時間的潛伏,沒有像你們平時打槍一樣,往射擊地線上一臥,靶子擺好在那裡,自己不用隱蔽,愛怎麼打怎麼打,打上靶就是勝利。在我這裡,沒有這回事。”
莊嚴說著,又把一顆彈殼放在了牛世林的腦袋上。
“潛伏的關鍵是偽裝,偽裝嘛,我以後會慢慢教,但是除了偽裝,還要一點是韌性和耐力。挑選你們作為專家式狙擊手培訓,不光因為你們的狙擊成績好,是我觀察過你們的訓練,認為你們這十個人是最有韌性和耐心的人。至少能達到我當年的六成功力,不過打磨一下,應該能到我當年的八成,至於是否達到我的十成功力,那就不是靠一味苦練能達到的,你們副連長我是天賦型射手,你們要達到我的水準,得多動動腦子,多琢磨,多鑽研,否則永遠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狙擊手,算不上什麼專家。”
說完,人站了起來,走到下一個狙擊手身旁蹲下,也在槍口和腦袋上各放上一顆彈殼。
牛世林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窒息了。
那顆彈殼彷彿在搖晃,隨時可能掉下來。
他總想動一下,調整一下自己的姿勢。
可是腦袋上還有一顆。
只要稍稍動彈,子彈殼就會掉下來。
一個接一個,莊嚴將所有的狙擊手都放置上了彈殼。
然後回到大家身後,繼續道:“你們肯定會想,掉了彈殼有什麼懲罰對嗎?懲罰很簡單,你們趴一次時間為兩小時,兩小時內每掉一次,罰500個俯臥撐,因為證明你手沒勁,不穩,不穩就要多多鍛鍊。不用現在就做,我用小本本給你們寄上,中午吃完午飯,統一帶出來籃球場上一次做完。”
牛世林等狙擊手的腦袋嗡嗡直想,心裡幾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這真是要老命了!
玩意掉兩次,就是一千個俯臥撐。
一千個俯臥撐,怎麼都要做一個小時。
那中午還要睡覺嗎?
夠狠的啊!
許二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
本以為去靶場搞射擊訓練會是最舒服的,現在看來,在莊瘋子的手裡,就沒有任何一項科目是舒服的……
一個小時過去,許二感覺自己要暈掉了。
手肘位置火辣辣的,脖子裡癢癢的,最要命的是眼睛,有些從頭上滑落的汗水滲進去,醃得人直流淚。
突然,他的脖子裡一疼。
“嘶——”
許二倒吸一口冷氣,手縮回去,拍在了脖子上。
一看,是一隻大黑螞蟻,在自己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槍管和腦袋上的彈殼撲一下,落在了土地上。
“許二,兩次失誤,記一千個俯臥撐。”
莊嚴坐在小馬紮上,還真的掏出小本本,在上面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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