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五十多的老頭也一個三十多的男人超過自己的隊伍,莊嚴都覺得很丟人。
雖然自己是負重跑,別人徒手,可是當兵的怎能連地方老頭子都跑不過?
他高聲地喊道:“韓小北!曾建!你們倆給我跑起來!至少給我超過前面那位老人,連個老人都跑不過,你們白當兵了!”
全班最慢就是這兩個。
可是又不能扔下這倆不管。
曾建還算好,雖然跑的不快,也是半死不活,可是一聲不吭。
韓小北就不同了。
一路上都能聽到他殺豬一樣的叫聲。
莊嚴逼得自己都親自上陣了,拽著揹包帶拉著韓小北狂奔。
眼看要趕上前面的老頭了,偏偏韓小北又一個趔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我……我……”
躺在地上,韓小北就像被捅了一刀的豬,哀哀地叫著,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個屁啊!”莊嚴對左曉恆說:“班副,過來和我一起架著他跑!”
左曉恆過來,倆人拖起地上的韓小北,一左一右,幾乎架空了韓小北,一路飛奔。
這樣的體力消耗極大,即便莊嚴訓練再好,身上掛了三枝槍,還揹著個背囊,還有戰術背心等等,現在又要架著一個一點力氣都不肯出,如同屍體一樣的韓小北,怎麼都跑不快。
等到了連隊大門前的終點,遠遠就看到那個穿解放鞋的老頭和張建興站在一起,似乎在聊著什麼。
看到三班回來,老頭笑眯眯地說:“小夥子,不行啊!當兵的人怎麼體能那麼差,打仗就是有個陣地等著你去佔領你都跑不動嘍!”
說完呵呵一笑,和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起繼續沿著公路跑向了n鎮的方向。
張建興旁邊站在戴德漢,戴德漢看了看錶秒,搖頭笑了,將秒錶遞到了張建興面前,讓他看了看時間。
張建興的臉色黑了下來:“28分40秒……”
他忽然指著遠去的那個老頭的背影,說:“人家退伍了二十多年的老兵,都比你們跑得快!丟不丟人!”
說完,扔下一句話,走了。
“趕緊回去洗臉刷牙!別的班都準備吃早飯了!”
戴德漢過來,對莊嚴說:“成績太差了……”
莊嚴也很無奈,說:“我知道,給我點時間,排長……”
戴德漢說:“我沒責怪你的意思。”
說完,想了想又道:“本來今天早上打算去後山的射擊場實彈射擊的,連長說,你們班情況特殊,暫時就不用去實彈射擊了,先練練瞄槍和端槍吧,下一步再說。”
莊嚴知道戴德漢話裡的意思。
張建興也許覺得韓小北和曾建這種人根本連槍都打不好,所以乾脆讓三班直接去瞄槍,免得像今天早上這樣繼續出醜。
他也不好責罵莊嚴。
因為這個班莊嚴剛剛接手,何況還塞進了兩個神仙兵,莊嚴好歹算是為連隊頂了個大鍋,總不能這點情面都不留。
“噢,對了……”
轉身剛走幾步的戴德漢忽然回過頭來對莊嚴說:“還有一件事,早上去連部領些剪草刀,去剪剪連隊的草坪,連長說,草太長了,反正你們也沒事幹……”
草太長了……
沒事幹……
莊嚴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回頭看著自己班裡的那些兵,看了好一陣。
韓小北依舊躺在地上。
即便是喘過氣,他也不願意起來了。
曾建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他這回終於體會到了跑五公里的滋味。
在戰鬥班排當兵,真的和總部完全不同。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他現在心裡亂的很,衡量著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太沖動了。
“集合!”
莊嚴朝著東倒西歪的三班士兵們命令道。
等集合好後,莊嚴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十一個滿頭大汗的兵,心裡一肚子火。
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什麼好呢?
他覺得這個班,真是又可笑,又可恨。
他現在才覺得,當個班長還真不容易。
你帶了一個好班,那叫一個順,一順百順。
帶了個這樣的班,你就想看著一個刺蝟,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兵油子、神仙兵、水貨、慫逼……
各種不好的詞彙從腦子這邊跳到那邊。
不都說部隊是大熔爐嗎?
可是好歹是塊鐵放進去才能出好鋼啊,這一個個,是鐵嗎?這連破瓦片都不是,拿去當柴燒別人都不要……
仰頭長嘆一聲,莊嚴咬咬牙,還是給自己下定了決心。
自己不是教練班長嗎?
學員都能帶,還怕這一批兵?
所有人低著頭,不時拿眼去瞄莊嚴。
大家都知道,換做自己是班長,這臉算是掉地上摔碎了,換誰都有火。
莊嚴慢慢走上來,走到了排頭,到了趙富貴的面前,伸手輕輕扯了扯他肩膀上的軍銜。
“上等兵……”
又走到下一個方大寶的面前。
“上等兵……”
接著一個一個地扯軍銜。
扯一次,念一次。
到最後,莊嚴回到佇列指揮位置上,忽然笑了:“你看看你們,包括我自己在內,九個上等兵,兩個列兵,還有一個上士……可是我們連一個退役二十多年的老兵都跑不過,我問問你們,覺得丟臉嗎?”
十一個兵站在佇列裡,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瞄你一下。
沒人說話。
都知道丟臉,可是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丟臉。
那天上午,三班跑不過一個老頭的訊息長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八連。
早飯進飯堂的時候,大家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捂著嘴笑。
整個飯堂裡,都是壓抑的笑聲。
到了白天,所有人領了槍,領了實彈,扛在肩膀上,一個個挺著小胸脯朝後山射擊場去了。
三班的人站在排房前,傻愣愣看著別人去打槍。
每個人經過三班的面前,忍不住捂了捂嘴,笑了……
那天早上,莊嚴按照連長張建興的命令,去連部領了剪刀,分了每人一把。
三班十二個兵,分散在連隊的幾塊大草坪上,咔擦咔擦地剪草。
剪了個把小時,方大寶突然將剪子重重地扔在地上,人唰地站了起來,朝莊嚴大聲道:“班長!我不想剪草了!”
嚴七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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