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時間結束的時候,唐文凱還是沒有按時返回訓練場。
莊嚴有些失望。
4師的兵也有些失望。
徐興國過來,故意問道:“莊嚴,你們營長呢?”
莊嚴知道老徐這是給自己找茬,所以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搭理。
徐興國也不在乎莊嚴搭不搭理自己。
唐文凱回不回來參加訓練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而且,就唐文凱那種成績,就算退訓了,對自己紅箭大隊的這十個人威脅都不大。
他就喜歡看莊嚴不爽。
莊嚴不爽,他就覺得很爽。
嗶——
“集合了!訓練了!“
教員吹起了哨子。
大家紛紛從樹蔭底下走出來,重返訓練場。
教員問莊嚴:“老唐呢?你沒找到他?”
莊嚴笑道:“在廁所裡,可能肚子不舒服,蹲廁所裡久了點,通了就好了。”
教員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不過也沒追問。
重新回到訓練場上,列隊後,教員開始講評之前“運送傷員”科目的訓練情況,一個個宣佈每個人的成績,還有訓練過程中存在的一些問題。
“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一個最好的辦法,最正確和最效率的姿勢。時間有些緊迫,我們的科目很多,集訓時間只有不到五個月,所以我希望大家回去以後,多多開動腦筋,多想點辦法,有什麼好想法,可以跟我們說,教員組這邊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正說著,突然隊伍後面傳來了唐文凱的喊聲。
“報告!隊員唐文凱請求入列!”
所有人齊刷刷回頭,看到唐文凱站在隊伍後面。
看來,他是想通了?
莊嚴心裡沒底,不過至少回來參加訓練也是一種態度,無論唐文凱會不會申請退訓,至少今天的訓練搞完再說。
“入列!“
“是!”
就這樣,唐文凱重新回到了10班。
就沒人知道唐文凱心裡在想什麼,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第二天是禮拜天,按照平時作訓安排,那是一個禮拜裡唯一的休息時間。
這也是到來之後,第一個禮拜天。
本來莊嚴和唐文凱說好用半天時間進行加訓,但是夜裡就聽到了隆隆的雷聲,接著到了半夜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清晨,雨勢一點沒有弱化的跡象。
莊嚴起來去洗手間,路過走廊的時候看了看雨勢。
從走廊的玻璃視窗望出去,在路燈下,營房前馬路的排水渠口上都被水淹了,積水上旋著水花,降雨量看起來十分大。
今天還加訓嗎?
回到床上躺下,莊嚴側耳聽著唐文凱所在的床鋪有沒有傳來動靜。
他沒打算去催促唐文凱,如果後者自己想通了,自然會起來訓練。
結果,到了五點半,唐文凱的床鋪上果然傳來了動靜。
莊嚴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沒看到唐文凱來找自己,於是起了床朝營長的床鋪走過去,一看,發現對方人已經不見了。
唐文凱居然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冒著雨跑十公里越野去了。
莊嚴趕緊回到自己的床邊,想拿起自己的背囊和槍。
當手碰到背囊,卻停在了上面。
幾秒鐘後,他慢慢地坐在了床邊,打消了下樓的想法。
這種時候,還是讓唐文凱一個人靜一靜好。
天沒亮,由於下著暴雨,所以周圍的光線更暗。
唐文凱揹著自己的背囊,在大雨中狂奔。
雨水將他的衣服澆透,冷滋滋的順著脖子流入了內衣裡。
很快,全身上下都是一片冰涼,只有身體還在冒著熱氣。
他沒有停下。
還在繼續奔跑。
此時此刻,世界彷彿剩下自己一個人。
除了雨聲,還有偶爾刮過的風聲,沒有任何的聲音。
一個聲音不斷在腦海裡發出質問——唐文凱,你行不行?你行不行?!
唐文凱大口大口呼吸著,雨水打入口腔,迷住了眼睛。
他用力地將水噴出來,伸手抹了一把臉。
你行不行?
你行不行?
那個聲音還在腦海裡不斷迴盪。
他猛地加了把力,將自己的速度提高。
這個訓練基地是教導大隊今年剛剛新建的,周圍的場地很多還沒有綠化完畢,到處都是**的黃土地。
雨水打在上面,又溼又滑。
在一段下坡路上,唐文凱不小心腳下一滑,人重重地摔倒在泥水中。
你行不行?!
腦子裡又響起了那個質問的聲音。
唐文凱爬起來,揹著背囊又開始猛衝。
當兵那會兒,很多人也覺得他不行。
可是最後自己不是照樣行了?
一次次的比武,一次次的立功受獎。
誰說自己不行?
風更大了,雨也突然更大了。
唐文凱還在雨中瘋狂賓士著。
天開始有些矇矇亮了,可是天上的烏雲依舊密佈。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過,響雷在天空炸開。
唐文凱再一次滑倒……
他感到自己的小腿上辣辣地疼,隔著迷彩服,仍舊可以猜到肯定擦傷了。
撐在地上,他坐起半個身子。
心中憋了一週的鬱悶突然像爆發的火山一樣噴湧而出。
“啊——”
他仰起頭,朝著天空大吼,不斷髮洩著自己的情緒。
“我行!我一定行!你特麼別小看我!別小看我!”
他指著天空大罵,彷彿跟老天爺在對話。
“你特麼有種用雷劈我啊!我唐文凱不怕!”
說完,發瘋一樣伸手抓起地上的爛泥甩向天空。
不斷地甩,直至全身都是黃澄澄的泥水。
……
直到天亮了,唐文凱還是沒有回來。
營房裡的人已經起床了。
今天休息,大家都在房間裡不緊不慢地疊著被子,整理內務,有些人乾脆把槍取出來,用防水布撲在地板上,開始擦槍。
快到早餐時間,莊嚴不禁有些擔心,想出去找找唐文凱。
剛下樓,卻看到唐文凱一個人揹著背囊,渾身落湯雞一樣慢慢在營房前的水泥路上朝這邊走來。
莊嚴愣住了。
站在一樓的走廊裡,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文凱勾著頭,也不說話,彷彿沒看到莊嚴。
直至到了樓梯口,他才停住腳步,突然轉頭對莊嚴說:“上午還是繼續吧,我想去練練傷員搬運科目,咱們琢磨下,看看什麼動作會更快。”
“啊?”莊嚴沒料到唐文凱出去跑了一個早上的步,回來的時候突然沒頭沒腦跟自己來了這麼一句。
不過,他能這麼說倒是令莊嚴十分驚喜。
這說明唐文凱不打算退訓。
他打算繼續堅持下去。
“好,吃安早飯,我陪你去練。”
那天的雨好大,一直沒停過。
早飯過後,莊嚴背起背囊和槍,然後跟著唐文凱離開排房。
房間裡的人彷彿看怪物一樣看著兩人。
能聚集在這房間裡的人都不是一般計程車兵和軍官,都是尖子,頂尖的人物,在自己的單位都是頂呱呱的存在。
所以,不乏訓練上的狠人。
因為軍事素質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用血汗澆灌出來的。
可是現在外面大風大雨,現在有事休息日,是一週裡唯一的休息日。
這種時候到一樓健身房推推槓鈴做做負重深蹲什麼的練練力量還比較正常,去爬戰術搞運送傷員科目?
有必要嗎?
4師的兵看到自己的兩個主官都去訓練了,一個個也不說話,默默把原本拿出來的手機放回儲物櫃裡,麻利地背起了所有裝備,一個個排隊下樓,走進了風雨中。
莊嚴和唐文凱帶隊離開,最坐不住的是徐興國。
坐在排房的板凳上,外面的雨嘩嘩地下著。
在小板凳上坐著,徐興國總覺得不舒服,彷彿誰在他的屁股上放了幾顆圖釘。
最後,他煩躁的將書一扔。
“紅箭大隊的,拿好背囊,去搶,我們去訓練!”
教導大隊的訓練場上,4師的兵每人拖著一個一百斤重的彈藥箱,在地上側身匍匐,來來回回爬25米。
必須適應負重爬行的感覺,首先把戰術爬行的力量提升上去。
“莊嚴。”
徐興國突然出現在場邊。
莊嚴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他面前。
“老徐,你也來了啊?怎麼?坐不住了?怕我的人超過你?”
每次見到徐興國,莊嚴就忍不住調侃他。
徐興國立馬一臉不屑:“切!我怕你?我什麼時候怕過你?”
他的目光越過莊嚴,朝不遠處在地上爬行的4師偵察兵看了一眼。
“切,就他們?就你們那個唐營長?”
眼中都是鄙夷。
也難怪。
4師偵察兵目前在全隊的成績並不算特別好。
如果不將莊嚴這個異類計算在內,除了一個敖勒跑越野還可以,一個牛世林打槍還行,還有一個牛二格鬥不錯之外,其他還真的全在下游,大部分都在5班後面的班裡。
而紅箭和c集團軍特種大隊大部分都在前三班之內,水準非常穩定而且平均。
也難怪徐興國會有這種看法。
“否認就是心虛嘛!”莊嚴挺無賴地說道:“別小看我這些偵察兵,他們雖然接受正經的特種部隊訓練時間不長,但是我覺得很有潛質。搞不好……會成黑馬哦。”
徐興國又“切”了一聲:“得了吧,去炊事班搞點煤渣,塗在身上是真黑,那就可以當黑馬了。”
莊嚴不想跟他繼續扯犢子,便問:“咋了,你紅箭大隊的堂堂副連長找我幹嘛?”
徐興國說:“你以為我想找你啊,我想跟你說,能不能週一的時候,咱們去找教員說說,換個拍檔算了,咱倆搭檔,老是火星撞地球,尿不到一壺裡去。”
莊嚴忽然笑了:“我說老徐啊,你他孃的好歹也是一個副連長了,咋就沒點兒成熟的味道,去找教員調搭檔?你也不怕人笑話!丟人不丟人啊?”
徐興國被他這麼一說,臉一下子有些微微發燙。
莊嚴見狀便道:“不如這樣吧,今天咱們一塊琢磨琢磨,弄出一個最有效率的動作,好歹咱們倆也是老紅箭了,總不能連一個這種科目到最後需要別的單位的人解決,再讓我們向他們學習,我們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徐興國沒想到莊嚴還會有這麼樣的提議。
想了想,感覺還行。
莊嚴的腦瓜子一向靈活,他是知道的。
就像莊嚴說的,找教員換搭檔,那是小孩子做的事。就像小時候讀書跟同桌鬧矛盾了,哭嚶嚶去找老師說我不跟他坐了。
想想其實還真是挺丟人不是?
“行,咱們今天精誠合作,就一起琢磨琢磨,我就不信了,憑咱們倆雙劍合璧,還搞不定他一個運送傷員的動作。”
說幹就幹。
那天,紅箭大隊的兵在徐興國的帶領下,4師的偵察兵在莊嚴的帶領下,冒著雨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了整整一天。
有一點不得不承認,莊嚴和徐興國這對老冤家搭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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