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營長和當隊員,感覺是絕對不一樣的。
從前唐文凱大部分時間都會站在營區的訓練場邊,看著士兵們全副武裝衝回終點。
偶爾也會跟著隊伍一起跑,但是那種跑沒有任何壓力,也不會有班長的腰帶揮舞在風中呼呼作響的聲音。
一般情況下,他還不需要負重。
其實最近為了參加選拔,唐文凱已經做了很多準備。
例如每天提早一個小時起床,去圍著營區跑一次五公里,有時候跑十公里。
又或者找個山包,一口氣衝上去鍛鍊爆發力。
不過,儘管做了一些恢復性訓練,儘管唐文凱在當兵的時候也算是集團軍偵察兵比武裡的尖子。
可歲月畢竟不饒人。
30歲,從運動學上來講已經不是黃金年齡了。
這一次十公里武裝越野,讓唐文凱的信心差點被擊垮。
在特種部隊裡,如果像莊嚴這種曾經參加過總部特訓的人,或者參加過國外比武的兵都清楚十公里武裝越野的標準。
輕裝情況下(只攜帶步槍),必須達到36分鐘內為優秀,38分鐘內為良好,40分鐘內僅僅是及格線。
如果是全裝(加背囊),則39分鐘內為優秀,42分鐘內為良好,45分鐘內。
這次是全裝,唐文凱跑了個46分。
連及格線都沒能達到……
全隊最快的人裡,莊嚴算一個,徐興國算一個,c集團軍的一名士官算一個,還有一個居然是1連3排9班的敖勒。
這四個人的速度都差不多,相差不過數秒時間。
敖勒算是個異數。
跑在前10名內的,絕大部分都是紅箭大隊和c集團軍特種大隊的人,只有兩個例外。
一個是莊嚴,一個是敖勒。
敖勒是蒙古族人,五大三粗,他有個優點,負重越野絕對是一把好手。
就像草原的駿馬那樣,有著絕對驚人的力量。
如果不負重,他的速度也許跑不到前十,不過他負重和沒負重的奔跑速度幾乎一樣,根本沒有多大分別。
看當時在連裡莊嚴就發現了敖勒這個奇怪的特質,當時連裡的幾個軍官都嘖嘖稱奇。
最後討論得出一個結果——敖勒自重大,所以就想載重車,背東西和不背東西一個樣。
雖然1連在第一個摸底專案裡表現堪稱經驗,但是同樣經驗的還會有唐文凱。
他是全隊最後一名。
跑過終點的時候,卡表的集團軍教導隊教員們都偷偷搖頭。
這個成績,在負責這次虛訓練保障的那些教員的嚴重,幾乎熬不過第一個月的淘汰。
集訓隊大多數都是士官,軍官在其中佔了大約四分之一的比例。
大多數軍官年齡都在二十多歲,大多數都是排級幹部,也就是少尉,也有個別的中尉。
特種部隊也好,偵察部隊也好,年輕軍官的訓練水平都是極高的。
因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從基層士兵裡提拔上來,早年在部隊也是服役於同樣的特種部隊,有著極其穩定而且優秀的軍事底子。
因此大部分不會太差。
唐文凱的落後,其實也沒有出乎其他隊員的意料之外。
一個少校,年過三十,還有兩個月就三十一歲了。
在這種年齡段下,能揹著15kg的背囊,拿著自動步槍跑出十公里越野46分的水平,放在連隊裡也屬於正常現象。
只是這裡是集訓隊,是國際偵察兵比武的集訓隊。在這裡,你不跑出優秀都很難進入最後的人員名單裡,何況連及格線都達不到?
大家開始偷偷議論。
都說這個唐營長也許是好大喜功,利用自己少校的職務才獲得了過來集訓參選的機會,其實個人訓練水平也許是真不高,4師的偵察營是看在他是營長的面子上,不得不讓他來。
當然,沒人在唐文凱面前說。
因為好歹也是一營長,別拿營長不當幹部不是?
唐文凱自己很難受。
從當兵那天起,他就是部隊裡的佼佼者。
父親是首長,他又要強,不想別人因為父親的緣故而故意關照,所以訓練十分刻苦。
甚至,有時候他不得不活在父親高大的背影之下。
軍二代其實並不好當。
幹好了,別人說是靠父親;幹不好了,人家說某某家的誰誰誰一點鳥用都沒有,要不是他爸……
所以,唐文凱比同年兵要勤奮多了去了。
別人流一份汗,他就流兩份。
事事爭先,項項拿第一。
當兵、考學、提幹……
每一步,唐文凱捫心自問沒有考過自己那位步步青雲的老爹。
可沒想到當了營長,現在來到這個集訓隊,卻陷入了比當年當兵時候更難受的境地。
十公里越野結束之後,教員集合了所有人,開始宣讀考核成績。
讀到唐文凱的時候,教員的與其似乎加重了,特地將“46”這倆數字讀得更重一些,讓站在隊伍裡的唐文凱感到臉皮彷彿被摁在火上烤似的,辣辣作痛。
早晨的科目考完之後,集合回到排房解散去吃早飯。
解散之前,教員宣佈了一件事。
“之前忘了提醒你們,現在跟你們宣佈一件事,回到房間之後,將自己的軍銜卸下,放進你們的儲物櫃裡。在這裡,不需要軍銜。在這裡,也部分軍銜。你們現在只有一個身份,都是選訓學員。我提醒各位一件事,在這裡,只認成績,誰的成績好,誰最後就有機會代表我們解放軍出戰國際偵察兵比賽。摸底考核之後,我們會進行分班,整個集訓隊一共有10個班,每個班12名隊員。你們肯定會問,分班在分?”
他掃了一眼所有人,似乎在賣關子。
然後吊足了胃口,才道:“你們相同部隊的不一定會在同一個班裡參加未來幾個月的集訓,而是根據你們今天全部摸底考核的成績綜合分進行排名分配,分數最高的12名隊員進入1班,然後以此類推,綜合分最差的12名隊員進入10班。”
宣佈解散之後,回到了房間裡。
唐文凱走到自己的鋪位旁,脫下戰術背心和背囊放在床頭一側,然後寫下那副少校軍銜,開啟儲物櫃將它放到裡面。
關上儲物櫃的門,他反倒是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這副軍銜在這裡並不能給他來帶任何的特權,反倒是一種壓力和累贅。
也許,卸下了這副軍銜,自己更容易輕裝上陣。
“營長。”
莊嚴走到唐文凱的身邊,蹲下來問:“沒事,你是很久沒鍛鍊了,所以成績才下降那麼厲害,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可以慢慢恢復。原來有底子的只需要恢復一下,問題不大。”
唐文凱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其實,他很清楚莊嚴這是在安慰自己。
這裡高手如雲,都是挑出來的精兵強將。
要在這裡反超?
談何容易。
“行了,你別安慰我了。”唐文凱說:“你放心,我也沒那麼脆弱。”
莊嚴說:“我倒不是安慰你,事實上,你的長處是在其他科目上,硬科目很多因為年齡和身體的原因所以沒有優勢,但你其他科目有啊!要不,咱們師考核也選不到你,不是嗎?”
唐文凱聽了微微一笑:“還好你這麼說了,否則我都以為我自己是以權謀私混進來的。”
這話讓他聽了好受許多。
畢竟,自己是怎麼進來的自己清楚,別人怎麼看不重要,關鍵是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莊嚴說:“考完那些硬科目,就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到時候讓他們看看你的能力。”
“對了,莊嚴。”唐文凱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別喊我營長了,教員也說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官兵之分,大家都是隊員。你往後叫我老唐好了,別搞特殊化。”
莊嚴說:“其實怎麼喊,也只是一種稱呼,無所謂。”
唐文凱說:“我倒不是在乎別人尊不尊重我,在這裡的尊重是靠實力贏來的,何況你喊我營長,我總覺得壓力太大,你想想,一個營長,他孃的就這種水平?你們不覺得丟咱們營的臉我自己都覺得沒面子。”
莊嚴這才發現,原來營長唐文凱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行,往後我就喊你老唐,回了部隊,我再喊你營長。”
“一言為定!”
……
莊嚴安慰歸安慰,雖然他的話可以讓唐文凱在心理上稍稍好過一些,但有一件事是他無法改變的。
這裡是出國集訓隊,精英雲集,所以無論莊嚴怎麼安慰唐文凱,正如後者自己說的那樣,在這裡要贏得尊重,是要靠自己的實力說話的。
如果你的實力不行,別說你是個營長,哪怕你是個團長,那些特種部隊出來的**兵們同樣會在背地裡譏笑你是個沒**用的水貨。
這事,很快就讓唐文凱嚐到了滋味。
早上和當時在4師進行選拔進行的專案相差無幾,都是硬科目。
唐文凱同樣是全隊墊底的存在,特種障礙成績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到了踩繩上這個專案的摸底考核,終於出事了。
踩繩上採取15米的標準,穿著戰術背心揹著自動步槍,17秒內才能達標。
“唐文凱!”
教員點了了唐文凱的名字。
然後有點了另外兩個士官。
唐文凱三人出列,走到攀登樓下站好,扣上了安全繩。
抬頭朝上望去,筆直而冷冰的牆壁給人一種壓迫感。
唐文凱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從前在偵察部隊裡練習的都只是十米高度。
這裡是15米……
“預備——上!”
隨著教員一聲令下,三人猛地原地躥起,猴子一樣手腳並用開始朝上攀爬。
爬到一半,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勝負已分。
唐文凱落後了足足兩米的高度!
這是非常恐怖的距離。
唐文凱小臂在發熱,有些發硬的感覺。
他已經無法去看旁邊別人爬到了什麼位置上。
可能由於著急,所以腳背勾繩的時候產生了一次小失誤,沒勾上!
踩繩上本來就是利用雙腳的腳背相互踩踏,從而夾緊繩索達到助力上升的效果。
這繩子一次沒勾上,唐文凱的手就要多浪費幾分氣力多支撐一會兒身體。
下面的人顯然看出了這次失誤。
不少人頓時發出惋惜的嘆息。
唐文凱驚出一身冷汗,趕緊第二次勾繩,總算勾上了!
不過,時間已經耽誤太多。
下來的時候,另外兩個士官連保險繩都摘掉了,仰著頭在看他。
“21秒!”
隨著教員宣佈的成績,後面的隊員無不發出低聲的驚呼。
這個驚呼不是驚豔於唐文凱的成績,而是覺得這種成績居然也能來到集訓隊!?
難道就因為他是個營長?
“你也太水了吧?!”
紅箭大隊裡的一個士官忍不住奚落了一句。
他只是有感而發。
不過,唐文凱卻如同被人狠狠一耳光扇在了臉上,頓時紅了。
4師偵察營當兵怒目相向。
莊嚴心頭也躥起一團火。
但是馬上又熄滅下去。
這就是特種部隊,這裡就是最殘酷的集訓隊,也是最無情的選拔賽。
自己真的差,被人如果沒說錯,你就得老老實實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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