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班長牛世林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一個帳篷旁,伸手搖醒了裡面的刁珂。
“班長……”
刁珂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這麼早啊?”
他朝帳篷外張望一下,空氣中滿滿的溼氣,天色還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什麼景物。
他爬起來,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油乎乎,黏糊糊的,這幾天沒洗澡,就連褲襠裡都有些類似鹹魚的氣味。
“快點,別囉嗦了!我估計,1營很快要過來了。”
牛世林沒再搭理刁珂,直接去叫醒下一個帳篷的人。
刁珂無可奈何地坐在帳篷邊,拿起自己的靴子,從裡頭去除襪子,一股兒濃烈的味道鑽入鼻孔。
連續兩天高強度偵察,差點讓大家跑斷腿。
為了完成剩餘30個偵察目標的定位,昨晚凌晨兩點才找到最後一個目標。
他看了看錶,現在才4點半。
要命了。
統共才睡了兩個小時左右。
腳落地,一陣刺痛。
刁珂呲牙咧嘴地把腳板抬起來,腳跟右側上面有個大水泡。
“媽的!”
他忍不住皺著眉頭罵了一句。
不過這種事已經是常見的,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刁珂是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過來當兵,他屬於那種理想主義者,當兵是為了體驗一下穿綠軍裝的感覺,名正言順不犯法的打打槍。
來了偵察營,也遭了不少罪。
刁珂本打算當完兩年兵,就算圓了自己的夢,拍拍屁股跟著大傢伙退伍拉倒。
可現在,他的思想有了點變化。
自從在通訊員小王那裡得知莊嚴為了讓自己去參加三角翼集訓和指導員趙寰彬鬧得有些不愉快之後,他總覺得自己挺對不住莊嚴的,他想出成績,他想讓莊嚴覺得沒看錯人,也讓指導員趙寰彬覺得看錯人了。
現在的刁珂,已經開始考慮軍校的事情。
上軍校必須是連裡的骨幹才有機會,刁珂要爭取在今年老兵退伍之後,能夠用成績說服副連長莊嚴,當上個副班長。
他熟練地從小包裡拿出針,上面已經穿好了一根短線。
將水泡刺破,讓線貫穿過去,這樣水泡不至於再次充水,走路的時候,裡面的機也會從線的位置流出。
這是一種緊急處理的方法,時候在進行衛生處理。
林勝穿上臭烘烘的迷彩服,跑到牛世林身旁:“班長,1營要登島了,我們咋辦?”
“咋辦?”牛世林嘆了口氣,一邊走到蒸餾坑旁,掀開雨布。
裡面用來盛水的竹筒裡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水。
平日裡都是滿的。
昨晚才積了兩小時的水,估計不到200毫升。
“涼拌!”
他有些絕望。
又問:“我們的水還有多少!?”
林勝回頭衝著1班的兵問:“你們還有多少水,報一下數。”
“一半……”
“我只有三分之一。”
“我大概……大概還有四分之一……”
“我靠,曾書航,我交待過少喝水,你咋就不聽!”
“班副,我昨晚夜裡趕去34號目標點的時候,覺得太渴了,開了蓋子想喝口水,結果滑了一跤,水灑了一些……”
林勝想起昨晚曾書航是真摔過一跤,因為夜裡走山路,所以大家都用小揹包穿過相互的腰帶固定,所以才不至於摔進旁邊的深溝裡,當時大傢伙都嚇出一身冷汗。
“我本來的水最多,就灑那一下,水變最少了。”曾書航有些委屈。
林勝擺擺手:“得了得了,我不說你了還不行?”
牛世林說:“現在五個坑,這兩個多小時一共收集了不到1000毫升的水……這兩天還要躲避1營的圍剿,怕是很難熬過去……”
林勝說:“班長,記得昨天那片竹林子嗎?”
牛世林說:“記得。”
因為1班用來收集淡水的容器都是在那片野竹林裡砍來的,所以大家都記得在島的西南面一個山谷裡有這麼一片竹林子。
“要不,我們心在馬上趕過去,竹林裡有水,還以可以順道採集點食物。”
對於野外生存來說,竹林子是個好地方。
一般來說,進了竹林,一定不要放過取水的機會。
用開山刀敲擊竹子,如果聲音發悶,通常這一節竹子裡會有水,用匕首戳個洞,可以用嘴吮吸裡面的水。
就算裡面沒水,也可以將柱子砍成一節節,放在火上烤,烘烤的過程中,水會從竹子的切口處冒出。
這種水是絕對乾淨的,甚至被烘烤過的竹子汁液還有清熱解毒、利尿去溼、抗感冒、治療喉嚨腫痛的效果,在中醫上,這叫做鮮竹瀝液,對於野外生存計程車兵來說,簡直就是天然的抗病毒口服液!
還有,靠在竹林子裡通常有新鮮的竹筍,那也是能填飽肚子的植物,用來充飢非常不錯。
牛世林有些猶豫:“竹林子在西南方向,幾乎是島嶼的另一側……現在過去,能趕得及嗎?”
“趕不過去也得趕啊。”林勝說:“按照規則,我們要躲藏一天,明天開始才可以撤退,咋辦?在叢林裡找個地方躲一天,不吃不喝那不成啊!”
“行,事不宜遲,趕緊走!”牛世林一揮手:“趕緊滴,五分鐘後出發。咱們距離竹林還有5公里,還得翻山,不早點去我怕1營都上島了。”
……
早上七點四十分。
海防連營區。
莊嚴今天一大早起床,到附近的海灘上跑了幾個來回,然後回到營區裡洗了個澡。
這裡的井水不光苦,而且礦物質超標,雖然不適宜喝,但是洗澡是沒問題的。
洗完澡,他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院子裡樹下的石桌旁,攤開地圖和北斗2號gps定位儀,開始推演。
“副連長。”
韓小北從營房裡出來,到莊嚴身旁坐下。
“隊伍都準備好了?”莊嚴問。
“最後一次聯絡是在剛才六點鐘。”韓小北說:“他們都知道自己面臨的情況,我已經和他們都確認過了,並且為了確保公平,我切斷了和他們的通訊了,免得到時候咱們1團的鄭營長看到我們電臺還開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給他們提供情報呢。”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和定位儀,又道:“怎麼,副連長你在研究什麼?”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鄭營長這次怎麼執行清剿。”莊嚴說:“研究步兵戰法,也是一種樂趣。”
“嗨,還有什麼戰法?他們都是兩棲作戰車多,輕裝甲,機動性高,這個島寬才56平方公里,海岸線也就不到五十公里,分一個連出去控制住海岸線,然後裡面排兩個連進行搜尋,用裝甲車進行火力掩護,俺們的兵吃虧,只有輕武器……”
“聊什麼那麼熱鬧啊?”
這時候,另外兩個排長還有指導員趙寰彬都過來了。
“沒有,和副連長聊聊1營的鄭營長會怎麼指揮自己的部隊清剿我們的人,我剛才說,利用兩棲裝甲車的機動能力,派出一個連的兵力就可以完全控制住海岸線,然後隨便島內怎麼搜尋都可以,反正火力上他們佔優勢。”
“我看看。”趙寰彬拿起地圖,查看了一下地形,又道:“如果我是,我還會派人控制水源和重點的食物產出地……”
大家都在議論,將自己代入鄭勝利的角色,如果是自己,該怎麼佈陣。
正聊得熱烈之時,海防連的營門外突然響起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不過一會兒,從門口魚貫開入幾輛兩棲裝甲步戰車。
其中一輛車頂有五根天線,一看就知道是指揮車。
車隊在營區裡停下,車門開處,鄭勝利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
“喲!人真齊全啊!”
看到莊嚴和趙寰彬都在,鄭勝利滿臉笑容走過來。
他的軍銜比莊嚴等人高,莊嚴先向他敬禮。
回了禮,鄭勝利大大咧咧走到石桌旁,一眼看到了地圖。
“莊副連長,你該不是研究我會用怎樣的戰術,然後告訴你的兵怎麼應付吧。”
莊嚴微笑著,也坐了下來,說:“鄭營長,你也太看不起我們偵察營的人了。既然有心邀約你們一起合訓,我就是想要鍛鍊我自己的部隊,現在我們已經關掉指揮平臺和系統,和自己的部隊切斷聯絡了,他們怎麼應戰你們,完全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我不參與。如果他們那麼容易被你們抓住,被你們擊斃,或者完全被你們清剿,那我只能接受失敗。不過,我覺得鄭營長你們要全殲我的人,也沒那麼容易啊。”
“哈哈哈哈!”鄭勝利爽朗地笑了起來:“如果是你莊副連長帶隊和我進行反清剿,我還真有些相信你能逃出去個把班,不過……”
他環視周圍,發現整個偵察營1連連部和排級幹部都在這裡。
之前莊嚴邀請他合訓,搞小型對抗,鄭勝利還不相信莊嚴真讓他那些兵跟著班長跟自己對抗。
他甚至有些矛盾。
莊嚴參與,他覺得不好對付。
莊嚴不參與,他又覺得莊嚴好像有些小看了自己。
現在這種情況看來,莊嚴這傢伙還真的把所有的幹部都集中在了海防連的營區裡,那意味著,外面目前在島上潛伏的那些偵察兵裡,最高軍銜只是士官。
士官?
用士官和自己一個營的軍官班底作戰?
這個莊嚴……
實在太看不起人了!
既然這樣,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在這裡紮營,這兩天,要當著莊嚴的面,讓他看看自己如何指揮自己的部隊將他的兵一個班一個班吃掉!
“行吧,我看到莊副連長你是將所有幹部都集中在這裡了……趙指導員,還有你們的幾個排長,都在……很好,很好。”
他回頭,對副營長曾知多道:“馬上讓部隊展開,各連按照原先分配的任務執行,記住,一個都不能漏掉。”
……
白鳥島西南。
竹林子附近的山坡上。
林勝推開面前的一片比人還高的茅草,太陽罩在他的身上,毒辣辣的,手腕上露出的皮膚有了幾道血痕,那是被草割傷的。
走這種草叢比走光幕還要難受,永遠要小心那些鋒利的茅草葉子。
還好臉上蒙著野戰絲巾,否則早就被割成大花臉了。
渴……
他低下頭,隨手找了一根比較粗大的茅草根,用手裡的開山刀砍斷,然後削出一段根部比較嫩的地方,放在嘴裡吮吸幾下,一點點淡淡的,有點兒草腥味的粘稠汁液流入口中。
舔了舔舌頭,有了哪一點液體的潤滑,至少比之前好受多了。
“堅持一下,大家堅持一下。”牛世林發現隊伍停了下來,於是走到前頭,他知道隊伍現在很渴。
餓還是小事,這種鬼天氣下,渴是最要命的。
“班副,繼續走。”
他給林勝打氣。
“前面還有幾百米就到了。”
“是嗎?”林勝有些將信將疑,現在,他覺得自己並非沒有力氣,而是身體裡說不出難受。
“是真的,我剛才還看了地圖。”牛世林說:“翻過前面這個小坡,就看到下面谷地裡的那片竹子林了。”
林勝一聽,頓時來勁了。
水壺裡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水。
現在八點多了,太陽昇起來了。
氣溫開始逐漸升高。
剛才在路上,一個班的人看到葉子上有露水都小心翼翼伸出舌頭去舔。
在這種野外,水壺裡即便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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