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記,上次不是達成了共識了嘛,怎麼又鬧了?”
來到縣政府,李棟直奔著梁天辦公室,沒來及坐下就忍不住問道。
要知道下雪前,梁天和李棟想了不少辦法,總算和廠子達成了共識,這些人不是不想加班,不想要獎金嘛,行啊,去看廢料倉庫去。
哪裡不需要加班,工作輕鬆,栓條狗都能勝任。
平時倉庫門鎖著的,看護員主要責任就是看著不要有人跑來撬門偷廢料就行了,這活輕鬆,類似後世學校後門保安,這算的上輕鬆的活了吧。
商定好了,廠裡這邊下了檔案,這才幾天呢,又鬧事了。
“這些混蛋。”
梁天坐下來,對著小劉秘書說道。“小劉倒兩杯茶過來。”
“這事說來,真給我氣死了。”
“你知道這次因為什麼鬧,說是打牌人手不夠了。”
“什麼?”
李棟都愣住了。
“說打牌的人少了,不熱鬧,不想看倉庫想調回車間。”
梁天越說越氣,這幾個混蛋。
“這是登鼻上臉啊。”
打牌人少,不熱鬧,你咋不上天呢,上班打牌這就夠扯淡了,還嫌棄人手不熱鬧。“梁書記,這些人就不該給他們好臉色,要我說直接讓他們滾蛋。”
梁天苦笑,自己也想了,可這事能隨便弄,這些人一直嚷嚷他們是國家主人,你要真開除,這要出大事的。
“先去廠裡吧,看看徐廠長有什麼辦法?”
李棟嘆了口氣,梁天還是有些猶豫,這事就該快刀斬亂麻,小三線的情況不太好,省裡萬書記意思是交給地方管理,鋼鐵廠是示範,這要是處理不好,梁天在萬書記心裡的印象分可要大打折扣。
“行吧。”
這事李棟畢竟只是顧問,拿主意還是梁天,李棟只提意見,採不採納是梁天的事。
“小劉安排車子。”
鋼鐵廠離著市區還有段距離,一路上這二十多年的老車子差點沒尥蹶子,李棟下車推了幾次,連著梁天都下來。“梁書記,要不今天算了。”
這路不好走,一路泥水,李棟後悔沒穿膠靴了,皮鞋完全撐不住了。
“辛苦一下吧,今天不把事情給解決了,我這心裡不踏實。”
梁天苦笑,前兩天忙活雪災的事,昨天剛回來,鋼鐵廠就出這個事情,是一點時間都不給自己歇。
來到鋼鐵廠已經中午了,徐廠長在廠門口等著。
“徐廠長。”
“梁縣長,李顧問。”
“廠裡怎麼樣?”
“梁縣長你看現在都中午了,是不是先吃飯。”徐胖子笑笑說道。
“先說情況,吃飯有的時間。”
梁天沒心思吃飯,徐廠長苦著臉把廠子情況說了下。
“什麼,鬧到一個車間今天都沒開工?”
梁天沒想到鬧的這麼大,一個車間二三百個工人,這一上午不開工耽誤多少工作。“徐廠長,這事你怎麼能任由著他們鬧下去。”
“走,帶我看看。”
“梁縣長,現在工人有些激動,要不等工人平靜下來再過去吧。”
“激動,他們激動什麼?”
李棟疑惑了。“徐廠長,我看這件事得好好處理。”李棟算是看出來,這個徐廠長對縣裡的一些工作並不是太過配合,要知道鋼鐵廠是上海那邊建的。
現在管理權沒有完全下放到縣裡,梁天又是新上任的縣長,徐廠長這是不打算得罪人想要和稀泥。
“梁書記,要不先吃飯,咱們好好了解一下情況,徐廠長,你看具體怎麼回事,咱們現在瞭解也不夠詳細,這工作不好做,你給我們說說具體情況。”李棟給著梁天打了眼色。
“那就先吃飯吧,徐廠長辛苦你說一說現在具體情況。”
“好的,梁縣長,李顧問這邊請。”
來到食堂,這邊安排好飯菜,還行,四菜一湯,李棟肚子還真有點餓,倒是梁天微微皺眉,這飯菜特意做的,幾樣菜都是梁天愛吃的,這時候還有心思搞這些。
梁天其實心裡有氣,這個徐廠長,工作到底怎麼做的,這才幾天就出這麼大事,鬧的一個車間都沒有辦法工作。
“徐廠長,怎麼會鬧的整個車間都停工這麼嚴重啊。”
李棟見著梁天不說話,不得不開口。
現在第二車間鬧騰的別提多熱鬧了,尤其是十多個人嬉笑著抽著煙火。
“羅哥,你說的還真準啊,徐胖子,還真不管事啊。”一瘦高個捲毛給邊上一壯實的年輕點了煙。
“徐胖子眼見要回上海了,不想惹事,我早跟你們說了,咱們一鬧,徐胖子絕對不敢管。”羅峰一臉得意。“想要咱們哥們去廢料倉庫喝西北風,真當我們好欺負的。”
“可不是那鬼地方,打個牌都沒人,沒一點樂子。”
“可不嘛,還是車間了,再說還有王芳她們這些姑娘,這小日子多舒坦。”
“怕就怕,新來的縣長不願意啊。”
“他算老幾,咱們這可是小三線廠子。”
“我聽說這個新來的縣長有些本事。”
“本事,不是我說大話,就算他是條龍,到咱們這裡也的給我盤起來。”羅峰說道。
“可羅峰,我聽說,這縣長上次氣的拍桌子要說開除你們。”
“開除我們,他敢,他要真敢這麼敢,我去北京告他去,咱們父輩為了國家建設,來到這窮鄉僻壤,幹了十幾二十年,咋的,一點功勞都沒有嘛,他敢開除我們,給他八個膽子。”
羅峰不屑說道。“再說,徐胖子也不敢。”
“羅哥說的是,別擔心,到時候鬧騰大了,讓那什麼狗屁縣長給咱們道歉。”
“沒錯,不給咱們調回來,這事沒完。”
幾人有恃無恐說道,留意這邊的一些工人聽著嘆了口氣。“這就是個無賴啊。”
“唉,這可咋辦,耽誤生產,咱們這月任務完不成,可沒獎金啊。”多數人對於拿獎金還是充滿期待的,畢竟除卻一些混子誰不想多掙點錢。
可現在鬧的,整個車間完全開不了工,這幾個無賴糾結起來十多個人,一心鬧事,書記去學習了,廠長吧,得到風聲說要調回上海,現在基本不管事情,有啥事和稀泥,解決不了直接就找縣裡。
這個廠長當的跟彌勒佛似的,車間主任同樣不管事一心跑關係準備調回上海,哪裡還關心車間的事情,只有普通工人沒門路,現在只能待在廠裡,回上海雖然有些時候也想,可不太現實。
多半工人還是本分的,鬧騰的畢竟是少數,再說鋼鐵廠的工資還算不錯,回不回上海其實對於普通工人來說差別不大,現在城市基本沒多大差距,即使上海要說差距也是市區差距大一些,一些偏僻地方不比池城這邊好多少。
另一邊食堂,李棟邊吃邊聽著徐廠長說明情況。
“還是羅峰,捲毛,郭海他們幾個?”
李棟心說,這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樣的害群之馬就該直接開了,敢鬧事,直接抓起來,這種人講道理沒一點用,只有告訴他花兒為什麼這麼紅才知道厲害。
“這個羅峰聽說還調戲車間的女工?”
徐廠長臉色一變。“李顧問,這事我就不清楚了。”
“這種行為可不好啊,我上次聽萬書記說這是耍流氓,情節嚴重的要槍斃的。”李棟這話說的寒風嗖嗖的,面無表情,別說徐廠長,連著梁天都有些意外。
“當然,這事咱們不能道聽途說,還是要實事求是的。”
李棟笑說道。“正好,我認識幾個美國記者,咱們搞搞採訪,最好廠裡女工出來做個證,咱們不能冤枉人,可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徐廠長你說是吧。”
“美國記者?”
徐胖子抹了一把冷汗,這要是鬧出什麼事情了,丟人丟到國外去了,他這個廠長可要倒大黴的。
“李顧問,這麼點小事,驚動記者,我看沒必要。”
“是啊,李棟,一點小事,還是別驚動記者了。”
梁天當李棟嚇唬的徐廠長,配合說道。
“這倒也是,畢竟是小三線,美國記者過來還是有些麻煩的。”李棟說道。“喬治倒是說聯絡政府,他們一直想採訪一下咱們國內的企業,想要了解一下咱們國家企業情況,尤其是國家提出企業改革之後,外國記者都挺關注的這件事。”
梁天被李棟一本正經的樣子給弄的有些疑惑,難道美國記者真關心咱們國家企業改革。“這些記者真關心這個?”
“可不是嘛,喬治跟我打了幾次招呼。”
李棟笑說道。“梁書記你也知道,我和喬治關係還不錯,只是現在咱們這邊沒有啥成績,這要報道出去,不說別人了,地委方面也不高興,更別說省裡萬書記,所以我這邊一直拖著呢。”
這話一半給徐廠長聽,一半是說給梁天的,李棟現在被鋼鐵廠這點小破事鬧的腦瓜子疼。
“是該做點事情了。”
梁天一咬牙,李棟一聽就知道梁天準備幹一場大,自己這麼些天規勸,還是有作用的。
徐廠長,臉色極其難看,見著李棟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這才想起關於李棟資料,這可不是一般年輕人,這是看準了自己不想鋼鐵廠鬧出大問題,一直和稀泥。
現在人家打算搞個大的,拉著美國記者,這傢伙要不出點成績,地委省裡,甚至北京那邊都要有動作了。
“李顧問,現在說採訪為時過早吧。”徐胖子。“現在咱們工作還是要放在改革上,你說是吧?”
“這倒是啊,得把企業改革的事做好,不能讓人家記者看笑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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