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叫你男人都殺光了。”郝佳琪說道:“他們去看過,都堆在一起燒成了灰。我沒敢去看,那味兒真臭,離得老遠都能聞到。”
“別胡說,怎麼成我男人了?”趙雨柔嗔怪道。
郝佳琪嘿嘿一笑,調侃道:“拜過堂,入過洞房,怎麼還不是你男人?三少奶,我看你就認了吧!”
“你,你再胡說,我可真惱了。”趙雨柔瞪起了眼睛,呼吸也急促起來。
“別,別生氣。”郝佳琪趕緊上前賠禮道歉,好說歹說,終於讓趙雨柔暫時消了氣。
“你說,他這麼做是為什麼呢?”趙雨柔用手指繞著頭髮,微蹙秀眉,頗費思量地說道。
“管他為什麼,反正他殺鬼子抗日,咱們就支援他。再說,他可能真是為了你呢!英雄難過美人關嘛!”郝佳琪說道:“對了,你叫我來就是陪著你說話嘛?我們很忙的,剛才正在開會,商議明天安置災民,擴大抗日宣傳,還有準備迎接縣長進城的事情呢!”
“沒良心,把我扔在這裡不管了。”趙雨柔白了郝佳琪一眼。
郝佳琪低下頭,有些為難地說道:“說老實話,你男人——”
“不準這麼叫。”趙雨柔羞惱地打斷了郝佳琪,“他又不是沒名字。”
“哦,楊天風,他變了很多。”郝佳琪思索著說道:“穿上筆挺的國*軍軍裝,顯得特別精神、英武。而且他的眼神,給人一種,一種不怒自威,對,就是不怒自威的感覺,大概是殺了人後就會與以往不同吧!”
“你還是不是我的好朋友,怎麼盡幫他說好話。”趙雨柔氣道:“你忘了,是他抓住了咱們,要是沒有他——”
“要是沒有他,咱們早進了鬼子的監獄了。”郝佳琪苦笑道:“今天馮德光帶著人去了監獄,放出了一些被關押的抗日嫌疑分子。聽他說,人都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還有個女犯人,更是慘……想起來,我就害怕。”
趙雨柔無語了,緩緩嘆了口氣,說道:“人呢,還有救沒救。”
“送到醫館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郝佳琪的聲音低沉下去,鏡片後又有晶光閃動,“比起那些人,我們算是很幸運了。雖然你——可他也沒強迫你不是。我感覺,他是真喜歡你,所以對你很容忍,也在默默地幫助咱們。”
“可,可我不喜歡他呀!”趙雨柔很苦惱地嘆息一聲。
郝佳琪也很無奈,輕輕拍著趙雨柔的手說道:“那沒辦法了,你對他好一點,求他放了你,去武漢,或者去別的什麼地方吧!”
趙雨柔忽扇著長睫毛,疑惑地說道:“你們呢,你們不和我在一起了?”
郝佳琪遲疑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看了趙雨柔一眼,說道:“這個,還沒最後決定下來。不過,你男人,不,楊天風曾對我們說: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幹什麼。要是想安逸一些,就去武漢或大後方,與成千上萬南下的學生們喊喊口號,貼貼標語,發表發表演講。要真有那個救國救民的理想,倒不如留在這裡,為國家,為民眾做些實事。當然,條件是艱苦些,環境是危險些,但卻更能顯示咱們的精神。你想,這樣一個能體現個人價值的機會,並不是隨時都能碰上的。”
“他可真狡猾,還知道用激將法。”趙雨柔苦起了臉,說道:“咱們這些人,以王學長馬首是瞻。依他的脾氣,聽了這些話,十有八九是要留下的。”
“王學長是這個意思。”郝佳琪點了點頭,說道:“他已經被任命為臨時災民安置辦主任,正在想辦法解決城內的災民的生活問題。這些災民傾家蕩產,衣食無著,看著也真是可憐。”
“他又不是縣長,就敢任命官員?”趙雨柔撇了撇嘴。
“現在他就是城裡的老大,誰都要巴結他。”郝佳琪呵呵笑道:“你現在住的房子就是原來漢奸縣長的。就算國府縣長進了城,也要給他三分面子吧,起碼開始時要作作樣子。咱們呢,倒不是官兒迷,只要能幹實事,也就滿足了。”
趙雨柔沉思不語,半晌氣惱地直揪頭髮,“你們都滿足了,我卻頂著個三姨太的名頭,什麼也幹不了,象鳥兒似的被關在籠子裡……”
郝佳琪趕忙勸慰安撫,等到趙雨柔稍平靜下來,又給她出主意,“你好言好語地和他說,千萬別惹惱了他。你這樣跟他說………既能穩住他,又能過得充實一些,至於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趙雨柔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一掀被子,說道:“好,我現在就去和他談。”
……………
王金慶的七姨太款款走了進來,長身玉立的女子,瓜子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徵,但各部分都安置得恰到好處,倒也是個明眸皓齒的女郎。
打扮得也很摩登,燙著頭髮,卻有些蓬亂;描著細眉毛,抹著粉,擦著口紅,卻因為囚禁的時間過長而掉了不少;穿著一件黃色印度綢的旗袍,上面有了不少褶皺。
楊天風抬頭略看了看,繼續埋頭寫著東西,很隨意地問道:“說吧,有什麼頂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七姨太原本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她還不到十歲,就能幫著父親做事了,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出息得象個大人。人長得俊俏,眉眼特別秀麗,有時在門口大街上一站,身邊不管有多少和她年歲相仿的女孩兒們,她的身條容色,都是特別引人注目的。
然而,貧苦無依的生活,在舊社會,只能給女孩子帶來不幸。越長的好,其不幸的可能就越多。她們那幼小的心靈,先是向命運之神應戰,但多數終歸屈服於它。在絕望之餘,她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色,也意識到能夠仰仗的只有自己的青春。
開始跟王金慶時,她是不願意的,但時間長了,富貴的生活,依靠男人的體驗,使她的膽子越來越大,羞恥越來越少,靈魂也會一步步往下墮落。當然,這並不是說她已經變得如何如何壞,而是說她失去了貧家女孩的那份純潔,變得風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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