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高科技”炮彈,如果對猥集一處的日軍突然使用——嗯,楊天風似乎聞到了烤肉的味道。
抽了抽鼻子,空氣很清新,也因為季節的關係而變得炎熱。楊天風禮貌地伸手拂開前面的柳條,豆腐西施翟秀兒帶著羞澀和靦腆彎腰而過。
兩個人保持著一定距離,沿著小溪緩緩走著,說著話。身後不遠,肖四和兩個護衛在跟著,肖四的臉上顯露出期盼又急切的表情。
楊天風停下了腳步,前面不遠處,趙雨柔站在樹下,亭亭玉立,但臉色卻有些不善。
最後又比較直白地向翟秀兒確認,含羞不語便意味著預設,楊天風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明天便找媒人去你家,彩禮什麼的包管你父母滿意。肖四兄弟呀,繼承了他們家的傳統,怕媳婦兒。你呢,日後可別欺負得太狠了,讓他哭著找我來訴苦。”
翟秀兒臉紅紅的,低頭不語,蚊子似地嘟囔道:“我聽楊長官的,您是好人,大家都知道。”
縱橫拼殺,能得老百姓這句話,也算值了。楊天風感慨著,招手把肖四叫過來,向肖四篤定地點了點頭,讓肖四把翟秀兒送走。望著一男一女彆彆扭扭地向前走的背影,楊天風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向趙雨柔走去。
“談得挺融洽呀,啥時過門兒呀?”趙雨柔垮著臉,損著楊天風。
“明天去提親,哪天過門兒再定。”楊天風淡淡地說道:“專門找我的,還是偶然碰上?”
趙雨柔哼了一聲,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道:“我還真是不識趣,跑來攪和你談情說愛,花前月下。”
“哪來的花和月呀?”楊天風四下張望了一下,找了個蔭涼處,往地上一坐,微笑道:“總算沒白聊,翟秀兒答應了親事。肖四嘛,也算配得上她。你說呢?”
趙雨柔眨了眨眼睛,臉色緩了緩,卻又繃起,哼了一聲,說道:“你又去作媒人,不覺得有些以勢壓人嗎?”
“不覺得。”楊天風搖了搖頭,說道:“我又沒讓她嫁個殘廢,更沒強迫她。”
“他倆哪有感情?見過幾面,誰也不瞭解誰。”趙雨柔強辭奪理,潛意識裡就想和楊天風作對。
“感情啊,那可以慢慢睡出來。”楊天風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著趙雨柔,笑道:“你不信可以試試。”
切!趙雨柔用力一揮手,眼睛翻得都看不見黑眼珠了。
“呵呵,瞧你那樣兒。”楊天風指了指身旁,示意趙雨柔也來坐下,沒得到響應,他也不在乎,調侃道:“小肥皂兒呢,怎麼沒帶在身邊?不怕別人說漏了嘴,小肥皂兒跑來找你問個究竟吧?”
趙雨柔白了楊天風一眼,狡黠地一笑,說道:“我想明白了,帶在我身邊才容易露餡呢。碰上認識的,稱呼上便說不清。要是不在一起,誰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就是不告訴我?”
“我才懶得管呢!”楊天風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趙雨柔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說道:“等妹妹走的時候,我可能也要跟著,父母那邊——”
“應該的。”楊天風點了點頭,說道:“父母在,兒不遠遊。如果象你以前擔心的不能為抗戰作貢獻,現在就大可不必。到了大後方也是一樣的工作,一樣能為國為民。”
趙雨柔沒來得心中有些失望,楊天風竟然沒有婉留她,反倒是一口答應。她微微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如果你有別的顧慮,比如說咱倆的事情,也沒有必要。”楊天風繼續說道:“你是新知識青年,應該不會把老習俗,就是拜堂成親,看做是婚姻的證明吧?按照政府法令,總要到民政局領證,才算是合法夫妻。當然,如果你還是在意的話,休書我可以隨時給你。只不過,這休書似乎有辱你的名節。”
趙雨柔沒來由地一陣心煩,不接楊天風的這個話茬,倒是找到了其他責難的理由,“你讓肖四娶妻成家,就把他調到二線,不讓他有太大的危險。這對其他浴血奮戰的官兵呢,你覺得公平嘛?”
楊天風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站起身,拍打了下屁股,然後把目光投向遠方,沉聲說道:“在這場戰爭中,有些人必須死去,為的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說著,他緩緩邁步,越過了趙雨柔,嘆息道:“至於三縱的其他官兵,我和他們不是很熟啊!”
趙雨柔怔在當場,琢磨著楊天風的話,似懂非懂地抬起頭,看到楊天風緩緩前行、有些寂寥的背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以權謀私嘛,或許是吧!因為肖四是楊天風在意的人,他便不希望肖四有個三長兩短,留下寡婦或孤兒傷悲哭泣。但這場戰爭註定要有人去拼殺,去流血犧牲,留下為他們而傷心的親人。那些英勇烈士和楊天風不熟,這不是實話,但他必須要忍受心理傷痛所帶來的影響。
可楊天風自己卻沒有退縮,只此一點,便值得欽佩,又有什麼可責難的呢?難道非要楊天風做一個大公無私、毫無缺點的完人?
“天風。”趙雨柔或許理解了楊天風,在血火飄飛的戰場,見慣生死的他要有多麼堅強,才能保持冷靜和睿智,不失水準地指揮戰鬥,她緊走幾步,追上楊天風,語氣也變得和緩,“我找你是有正事的,那個磺胺和嗎×啡……”
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相伴而走,雖是講述或討論,但在遠處看來,融洽的交談,歡笑的表情,與談情說愛的男女又有什麼區別?
周圍遍地是莊稼,一隻鳥兒銜著一條青蟲,正在吐著穗子的密密的麥浪上面飛騰,樹上的鳥巢裡面有新出卵殼的小鳥在啾啾叫喚。
大自然把新鮮的色彩和強烈的情感,無私的加到花草樹木的身上。遠處,有兵工廠製造的抽水機在嗡嗡地響,把大股的水抽進水渠;道旁,則是農戶家的水車在叮噹響動,在大水渠裡的水抽進自家地裡。
野地裡,有幾個小孩子,提著拍網正起勁的追趕一隻虎不拉鳥兒,歡聲笑語不斷傳了過來。
趙雨柔看著這一切,轉臉對楊天風笑道:“看到這些,是不是感到欣慰,都是你的功勞呢!”
楊天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欣慰是欣慰,要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就太過了,多少人拋灑熱血,奮勇廝殺,這是大家的努力。”
你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有很多人會說就是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的時候。確實是這樣的,能夠看到自己的努力不僅沒有白費,而且有了很不錯的成果,是人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
此時,楊天風就是這樣的心情,開心而快樂,甚至連那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醉人的芬芳。
穿越到這個戰火紛飛,中華民族最苦難的時候,只是本能的憑著對日本鬼子的憎恨,還有重生後活著就是賺了的心理,一步步打熬出現在這個局面,雖不說是驚天動地,卻也能聊以自慰了。
而且,家裡有溫柔的老婆,外面還有這麼純潔可愛的女孩……
“想什麼呢?笑得這樣,這樣壞。”趙雨柔歪頭看著楊天風,瞪了他一眼。
“哦,我正在思考國家大事,正在思考國際間錯綜複雜的政治關係。”楊天風一本正經的說道。
“才怪呢!”趙雨柔撇了撇嘴。
“呵呵,看前面,好象是個瓜園。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買些瓜慰勞慰勞。”楊天風伸手一指,岔開了話題。
走近了道旁邊的園子,那裡已經搭起一個新窩棚,一對年輕的夫妻,並排坐在上面,把光著的腳板垂下來,共同看守著他們的甜瓜。
“開園了嗎?”趙雨柔望著他們笑道。
看著兩人的裝束,夫妻倆知道不是尋常人物,從窩棚裡跳了出來,男的顯得有木訥,女的倒很闖實,答道:“還沒有,瓜是熟好了,就等一個有福分的人了!”
“你還沒有福分嗎?”楊天風笑著說道:“看你樂得都快飛到雲彩兒裡去了。”
那丈夫輕輕推了媳婦一下,那媳婦就笑著彎腰摘下躺在壟溝邊上的一個大甜瓜,跑到趙雨柔跟前說道:“今年算趕上吉幸了,看你的模樣兒頂有福,就請你給我們開園!”
“我有什麼福呀?”趙雨柔開玩笑的說道。
“我看準了。”那小媳婦兒說道:“這一大片地方就屬你有福氣了,你吃了我們這瓜,管保我們今年能做好買賣。瓜園裡,不澇不旱,不鬧地羊,不出蟲子!”
“好吧,恭喜你小兩口兒發財,不過我們可是要買很多瓜的。”楊天風笑道:“地羊蟲子是你們管著,我只管儘量不叫日本鬼子來糟蹋你們的瓜就行了!”
“嗯,他說話可是算數的啊!”趙雨柔美滋滋地接過瓜,衝著楊天風舉了舉。
“我說你們是最有用,最能給我們帶來福氣的人麼!”小媳婦兒招呼一聲,高興的找出兩個大筐,和丈夫在地裡挑起瓜來。
“帶錢了嗎?”楊天風突然想起件很要緊的事情來。
“帶了,象你,從來都是白吃白喝。”趙雨柔做了個怪相,奚落道。
“呵呵,確實沒養成習慣,反正有人給我付錢。”楊天風不在乎的說道,伸手向後邊的衛兵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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