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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師難遏啊,越是離家近,戰士們越是衝殺得勇猛。
楊天風感慨著,站在橋頭向後張望,人馬匆匆,在夜色中影影綽綽,卻都是腳步疾速。
過了橋,便進入了蕭縣,部隊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得出這樣的判斷,依據的是當時的敵我形勢。
抗日戰爭中,武漢會戰是一個分界嶺,標誌著正面戰場的相對平靜和敵後戰場的血雨腥風。
在武漢會戰以前,淪陷區雖然大城鎮被日本人佔領著,但他們沒有精力顧及交通線以外的地方,在許多鄉村,既見不到國*軍也遇不到鬼子,成了“真空地帶”,或是被遊雜武裝控制。直到一九三九年春天以後,日軍才逐漸把軍事清剿的重點放到了後方。
刀叢撲去爭山頂,血雨飄來溼戰袍。望著熊熊燃燒的木橋,楊天風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部隊又踏上了歸途。
闖過小白河,進入蕭縣,楊天風率領部隊避開公路,鑽入了鄉村。對於日軍依靠公路進行快速機動,他還是有著足夠的警惕。
通常情況下,鬼子之所以敢在每個據點只留少量人員駐守,都是倚仗著公路,倚仗著快速機動和增援。你擊其一點,其他各點的敵人便會很快包圍上來,使你陷入不利的局勢。而且,不管是國*軍還是gc*d軍,普遍缺乏重武器,攻堅能力薄弱,這也是鬼子敢狂妄的資本之一。
部隊雖然經過轉戰,但傷亡並不算大,進入蕭縣後,一路走來,也相當平靜。一來銅山縣鬼子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軍統制造的假象所迷惑,正在準備大規模的圍剿行動,不能繼續追擊;二來蕭縣的鬼子兵力有限,又不知道這支行蹤飄忽的隊伍的底細,倉促調兵,便顯得很遲緩;第三便是楊天風這支部隊從裝備上來說,經過幾次繳獲的補充,也能令大部分雜牌武裝不敢輕易挑戰。
當然,也有不長眼的傢伙,當部隊按照馬玉名的電報所說,向宮山快速靠攏的時候,阻礙出現了。
“買路財?”楊天風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表明心中很憤怒,平時你們打著抗日的旗號佔地為王,我鞭長莫及,管不著,可現在卻想趁著我兵弱將疲時進行勒索,實在是不能忍受。
“我們當家的說了——”前來通知的土匪頭目並不知道楊天風心中已經怒極,自顧自地說道:“借路是借路,葛大龍頭已經發下話來,我們自然照辦。可雁過拔毛,這也是江湖的規矩。我們要的也不多,兩挺機關槍就夠了,貴軍趕路也少了負擔不是。”
大塊頭啊,大塊頭,你腦袋被門擠了,還是活夠了。楊天風沉吟著,兩三百多人的土匪武裝算個狗屁,別看我的隊伍是轉戰至此,實力有所減弱,可要滅了你們,還不費什麼勁。不過,咱不玩沒技術含量的東西,憑咱的智商,和你玩點高階的。
“兩挺機關槍,倒真是不多。”楊天風抿嘴一笑,和藹地說道:“這樣,請你們當家的採買一些糧食、蔬菜、肉蛋,錢我們掏,再給你們加一挺機關槍,如何?”
土匪頭目愣了一下,沒想到楊天風這麼好說話,大塊頭還預備著事情談不攏,聯絡鄰近的武裝以壯聲勢呢!看來,倒不必那麼麻煩,有了這兩挺,不,是三挺機關槍,這一片地盤上誰還敢捋虎鬚,小老大的位置可就跑不了了。
“好說,好說,我馬上去安排,那麼貴軍——”土匪頭目連連點頭,這點小事不必請示就可以做主,而且還能得到老大的讚賞,看咱多會辦事,不過是一些吃食,既打發走了人,又多得了機關槍。
“我們就在這地頭上歇息一下,吃飽喝足,午後便給槍走人,也請你們言而有信,放開通路。”楊天風很乾脆地說道。
“怨家宜解不宜結,江湖處處是朋友。”土匪頭目一拍胸脯保證道:“收到槍,我們馬上放行,還會派人護送。”
“那實在是太感謝了,另外我們出錢,麻煩你們買幾輛驢車、騾車吧!”楊天風好似很滿意,說話也客氣起來。
“沒問題,我馬上去辦。”土匪頭目說完,轉身離開,卻沒發現楊天風盯著他背影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大塊頭很高興,平白得了三挺機槍,實力暴增。楊天風提出的條件也並不麻煩,不過是派些兄弟再去周圍村鎮強索一回就是。
東西很快便備齊送到了挺進隊的營地,讓久未吃過好飯的戰士們大快朵頤,那些畜力車又給傷員提供了更快捷的交通工具,雙方看似都很滿意。
挺進隊吃飽喝足,如數交出了機關槍,並且派人挨個試驗,證明都是好槍。大塊頭也放開了道路,還讓那個土匪頭目萬老四帶著幾個土匪護送一段路程。
夜深了,王家莊,也就是大塊頭的老巢,陷入了沉寂。天上掛著一彎月牙,樹木的黑影動也不動,象怪物擺著陣勢。地上彷彿籠起了一片輕煙,朦朦朧朧,如同墜入了夢境。
“骨碌,骨碌……”兩輛大車在幾個大漢的護衛下,順著道路大搖大擺的向王家莊走來,邊走邊說笑著。
“站住!”樹林裡的土匪崗哨遠遠的便嘩啦一聲拉動著槍栓,大聲問道:“幹什麼的?口令。”
“瞎詐唬什麼?”護衛大車的一個漢子大聲回答道:“我是你老子。”
“萬老四,你個王八蛋,我才是你老子!”崗哨聽出了這個漢子的聲音,不由得回罵道:“不是下午剛走嗎,怎麼又******回來了。”
“今兒風頭順,路上碰上了個大買賣。”萬老四按著編好的瞎話說道:“搶了兩大車東西,就急著先送回來。”
“沒帶回幾個娘們兒?”崗哨把槍一收,倚在樹上,懶洋洋的問道。
“娘們?村頭的騷寡婦還沒把你吸乾哪?”萬老四嘴上說著話,帶著人和大車一步不停,直向莊子裡走去。
崗哨打了個哈欠,又縮回了樹林,這時候大當家的已經睡了,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高爺,您看……”萬老四咧了咧嘴,擦了把頭上的冷汗,低聲對旁邊的高雲煥說道,短短的一段路,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這也由不得他不緊張,腰裡綁著幾顆手榴彈,引線就抓在高雲煥手中,這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別說話,向前走。”高雲煥將壓得低低的草帽向上抬了抬,說道:“事情順利,管保你沒事,我們挺進隊向來說話算數。”
“好,好。”萬老四強打精神,苦笑著向前繼續走著。
大塊頭等人絕不會想到,楊天風大大方方地給了機關槍,和和氣氣地揮手道別,卻在晚上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也活該萬老四倒黴,前一段路護送得好好的,挺進隊的人有說有笑,到了個大樹林,卻突然翻了臉,將這幾個土匪打翻在地,繩捆索綁,大刑伺候。
土匪對自己的團體可沒有那麼強的歸屬感,更沒有什麼信仰支撐,談忠誠度更是有些天方夜譚。都是活一天少兩晌的傢伙,平常吃喝玩樂,關鍵時刻反水逃跑的也不在少數。一陣殺豬般的嚎叫過後,在高雲煥和佟志和這兩位軍統高手的拷問下,分開審訊的土匪便全部招了供。
幾份口供一對,王家莊裡的設防、人數、裝備便都清清楚楚,連暗哨放出的距離和位置也都八九不離十。別的倒都好說,就是莊裡的炮臺讓楊天風等人感到有些棘手。
這個炮臺上面值班的是幾名老炮手,操縱著一挺老式水冷重機槍,還有兩門手炮,硬攻恐怕要死傷不小。要是繞過它從別的方向進攻,地勢又不利,於是又一次化裝滲透輕車熟路地上演了。
而那馬車上裝的可不是什麼財物,而是三挺機關槍,兩門擲彈筒。只要炮臺被拿下,居高臨下的兇猛火力足以將頑抗的土匪壓得抬不起頭來。
莊外的樹林裡,挺進隊的大隊人馬已經潛進到了這裡,倒黴的土匪崗哨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人們越來越焦急的時候,突然收到了訊號,一支火把在王家莊的炮臺上舉了起來,晃了三圈。
“進攻,進攻!”楊天風大手一揮,下著命令,“把咱們的東西都搶回來,把這夥不知死活的土匪都給我滅了。”
進攻土匪的部隊並不太多,只有不到一百人,其餘的人馬則分散卡住了出莊的大小道路。楊天風可不是打著擊潰的主意,對戰鬥力不強的雜牌武裝,不全殲都有些侮辱挺進隊的戰鬥力。
呯,呯……槍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戰鬥打響了。挺進隊計程車兵在短促的交火後,很快便衝進了王家莊,打了大塊頭一個措手不及。他倚為泰山的炮臺,此刻卻居高臨下向聞聲而出的土匪們噴出了死神的火舌,手炮也一發一發的轟擊著試圖聚集起來抵抗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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