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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溫家公子

作者:悠遠的晴空
這一趟來拜訪羅夫子,陸寒江的確不虛此行,起碼祁雲舟給他的建議還是不錯的,他採納了之後,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由於職務上並不接壤,所以陸寒江沒有在朝上給禁軍找麻煩,這樣不方便操作同時也不好收場。
因此,陸寒江深思熟慮之下,派人“請”了一個人進詔獄,禁軍大統領溫空橫的次子,溫錦之。
溫空橫的長子早夭,這個次子是實際上的長子,溫家將來的繼承人,意義非同凡響,錦衣衛一聲不吭把人給扣了,這動靜可不比直接踹禁軍的門小。
打狗看主人這話從來不是失敗者的遮羞布,而是切實行得通的至理。
溫空橫作為禁軍大統領,他就是整個禁軍的牌面,不管禁軍之中的人與他對不對付,他的臉面從來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哪怕是溫府的一條狗被人打了,這場子也一定要找回來,因為這關係到整個禁軍的顏面,何況現在被提溜走的人還是溫家公子。
溫空橫這個大統領還沒有反應,他手下的幾個守衛皇城四門的統領就已經坐不住了。
訊息一傳開,負責鎮守北門的統領陶元朗就帶著人氣勢洶洶地朝著錦衣衛衙門來了。
看著閆峰和曾鴻帶人正在衙門口和陶統領對峙,陸寒江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只要禁軍和錦衣衛起了衝突,為了避嫌不至於被陛下猜忌針對,幾個皇子這段時間應該是不會再來陸府叨嘮了。
至於說被他們扣下的溫公子,只要事後隨便找個理由放了,把整個案子做成虎頭蛇尾,這件事就算對付過去了。
因為此番只是為了做戲,所以錦衣衛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大張旗鼓地把溫公子送進詔獄之後,卻沒有對他做什麼,反倒是好吃好喝供著。
畢竟利用禁軍做戲是一回事,真的交惡禁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儘管只是做戲,但對於這位臨危不亂的溫公子,陸寒江也是在好奇之下和對方攀談了一番。
京城裡的這些公子,按照性格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完全依靠父輩的萌蔭,自身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但家世和出身卻可以保他一生無憂。
故而這群人總是快樂一天是一天,其中大部分都是惹人嫌的紈絝,代表人物就是楊侍郎的公子,號稱陸指揮使至交好友的楊致遠。
而第二類,則是同樣依靠父輩的萌蔭,但自身同樣也十分優秀,因而能夠站在道德制高點有理有據地對楊致遠等人表示出不同程度的鄙夷和不屑與之為伍的高尚姿態。
比如陸尚書家中的兩位公子,陸弘文和陸元嘉都是這類人,他們要學問有學問,要家世有家世,多是自命不凡。
而以上兩類人,如果按照對錦衣衛的好惡,也恰好能夠表現出兩種完全相反的態度,如楊致遠等人平日裡靠著家世作威作福的,通常對錦衣衛的態度都很不錯。
而如陸弘文等自詡清流士子的公子,一般是看不慣錦衣衛的權傾朝野,所以一般都會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疏遠和厭惡。
但溫家的這位次子卻和以上兩類都不太相似,他出身大族溫家,父親是當今禁軍大統領,同樣是背景驚人的公子。
可他對錦衣衛的態度卻是有些微妙,既沒有仗著家世不屑一顧的敵視,也有沒有貼著臉上前來的討好。
溫錦之表現出的是一種既不疏離卻也沒有多少親近,對錦衣衛強行拿人這事表現得滿不在乎,彷彿那個被抓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從溫錦之的眼中,陸寒江驚奇地看到了一種對世間一切全然漠視的死氣沉沉,對方與他年歲相仿,整個人卻透著一股子暮氣,好似那垂垂老矣的花甲之人,看不到半點年輕人該有的活力。
甚至,在溫錦之被帶進詔獄的時候,陸寒江還從對方的神情裡讀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這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個以這種詭異心意進牢房的人。
因為好奇,所以在對方望著牢門嘆息的時候,陸寒江推門而入,和對方攀談了一番:“溫公子何故嘆息,莫非是生活不順?”
溫錦之抬頭看了一眼陸寒江,然後笑著道:“京中傳聞,指揮使大人玉樹臨風,與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般模樣,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對方這倒也不算是刻意討好,事實上,每一個見到陸寒江真正面容的人,多少都會有這樣的感慨,實在是他案卷上那個年過不惑的記錄實在太扯淡了。
“大家都這麼說。”陸寒江呵呵一笑,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溫錦之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多久,他沉默了片刻後,淡淡地說道:“陸大人今日請在下回來,若是為了針對家父,那恐怕要叫大人失望了。”
“哦?這是為何?”陸寒江奇道。
溫錦之平靜地笑著道:“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兄長是怎麼死的嗎?家父也不止在下這麼一個兒子,大人若想拿在下做文章,怕是難以說動家父。”
“是嗎?”
陸寒江微微挑眉,說實在的,他還真不知道溫錦之的大哥是怎麼死的,不過他倒也懶得去翻當年的卷宗,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就在跟前嗎。
“溫大人的家事本官此前還真沒有關注過,不如請公子替本官解惑?”陸寒江說道。
溫錦之詫異地看了眼陸寒江,倒也隨方就圓,只聽他說道:“我兄長處世不謹,被家父親手處置了。”
陸寒江愣了一小會兒,然後略微驚疑地道:“......慢著,溫公子你說的‘處置’是指?”
溫錦之微微點頭,輕聲地解釋道:“兄長他八歲那年跟著家父入宮拜見陛下,頗受陛下喜愛,故而特給了他一塊令牌,讓他可以隨時入宮。”
陸寒江點點頭道:“溫大公子受陛下喜愛,將來一路坦途,這是好事。”
“對兄長而言恐怕未必,兄長受陛下寵愛,可以隨意出入禁中,因為差著年歲,所以即便他出入後宮御花園也不會有人拘著,可誰能想到......”
說著,溫錦之的笑容有些苦澀,他道:“兄長他仗著年歲和陛下的寵愛,不但對宮人隨意支使,還常常與各宮的宮女嬉玩打鬧,對陛下而言,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可家父不這麼認為。”
溫錦之垂下眼簾,語氣有種無意識的悲涼:“十歲那年,兄長與宮女打鬧時被家父發現,他將兄長帶回家中執行家法,兄長被打板子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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