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樓之事,隨著玉樞真人一眾青城派高手趕到,再一次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少的波瀾,當武當少林都注意到這些個鬼鬼祟祟的外邦佛門之時,陸寒江的目的也就基本達到了。
其實早在不久之前,狐仙樓的事情就鬧出過一些風浪來,起因就是那慘死靈成和尚刀下的十三個俠士。
他們並非無根之萍,他們也有家人妻兒,也有師長前輩,只不過比起青城派,比起蓮花廟,甚至比起狐仙樓來說,都算是弱勢之人。
這些人聽到那些俠士死訊,自然誰都坐不住,立刻就動身前來。
只不過,他們不敢去尋狐仙樓的晦氣,因為不是對手,同樣,他們也不敢去尋蓮花廟的不是,儘管就是他們的和尚殺了人,但形勢比人強,佛門豈是好惹的。
於是乎,剩下能夠讓他們“對付”的,就只有天泉小道長了。
說來可笑,比武功,天泉讓出一隻手也足夠將他們收拾一頓,但偏偏這群人還是來了,就因為江湖傳聞,青衣小劍俠義為懷,為人和善,再衍生一番,那便是四個字,人善可欺。
事實上也是如此,比起笑臉待人,戒刀送客的蓮花廟,天泉道長在道德上的作為簡直無可指摘,哪怕人家到了他跟前指著鼻子罵,他也低頭受了。
在天泉心中,他是當初對付狐仙樓的領頭人,所以這些俠士的無辜之死,也有他的一份責任,在面對這些來問責的人之時,他也從不會為自己辯駁什麼。
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玉樞真人帶著青城高手趕到,不是所有人都有天泉一樣的好脾氣,這群青城內門弟子不善的眼神,立刻就讓那些人退避三舍。
經過一夜的修整之後,青城派動身了,他們直奔狐仙樓而去,玉樞真人眼裡容不得沙子,這外邦惡僧和這害人之所必須徹底剷除,不單單是為了青城派的名聲,更是為了正道江湖。
陸寒江目送這一群人離去,轉身回到屋內換上外出的衣裳,皇甫小媛守在一旁,問道:“你打算跟去瞧瞧?”
“玉樞真人平生不好鬥,少有出手的時候,若是錯過了這回,豈不可惜。”陸寒江說著,將天機劍系在腰間。
臨走前,他又回頭問道:“對了,這幾日,牢裡那位知縣大人,可有什麼動靜?”
說起這方化羽,當初錦衣衛對他還有幾分忌憚,畢竟上一個梅華書院出來的傢伙,還是曾經的千戶喬十方。
大家都知道羅老夫子的弟子不好惹,但意料之外的是,當錦衣衛的大隊人馬趕到之時,方化羽除了最初的驚愕之外,再沒有其他反應。
他並未反抗,而是欣然接受了現實,不但乖乖自己走進了牢房,還將衙門的文書案卷悉數移交,方便錦衣衛控制局面,不至於讓他被捕的訊息傳出去。
這一點尤為重要,錦衣衛有緝拿官員的權力,但如何行使卻有說頭,這也就是陸寒江下令要及早將此人拿下的原因。
錦衣衛固然可以上門拿人,但羅老夫子和太子妃殿下也能夠出手保人,關鍵就在於,訊息暴露之時,這方化羽究竟是在誰的手裡。
落入錦衣衛手中,那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可若是搶先一步被太子妃或是羅夫子的人救下,到時就算是搬出錦衣衛的名頭,在這兩人面前,也未必好使。
先斬後奏,事畢扯皮,這是錦衣衛的慣用伎倆,對付一般朝廷官員,他們都是先鎖拿下獄,只要人在牢裡,那怎麼說都是由他們。
可要是人犯還未歸案,那操作起來就頗為麻煩了,畢竟,不是每個指揮使都有閒心上朝和這群文人扯皮的,特別是陸寒江,更是懶得出奇。
這邊,聽完陸寒江的問話,皇甫小媛搖頭說道:“沒有,他每日都在牢中安靜讀書,偶爾會要些筆墨書寫文章,此外便再無其他動靜。”
陸寒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們還給他書籍筆墨?”
皇甫小媛回敬了他一個同樣的眼神:“刑不上大夫,他畢竟是個士人,況且你們至今還沒有給他定罪名。”
“.”
好吧,讀書人即便下獄待遇也不可能和普通百姓一樣,這一點幾乎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定則,陸寒江擺擺手,不再說什麼,轉身悄悄跟在大部隊的後方去了。
青城派一路快馬加鞭,趕到狐仙樓之時,這裡已是門可羅雀,恐怕早在昨日聽到青城派高手趕到之時,這裡的人便是走得走,逃得逃了。
只不過,那白淨僧人依然留下了,他已經無處可去,既不能夠去同門之處尋求庇護,又不能夠招來幫手共同禦敵,他能做只有悲慘地等死。
所以陸寒江在後方,能夠清楚地看見,這白淨僧人臉上的微笑裡,帶著幾分無奈,也帶著幾分釋然,顯然對於任何人而言,等死都不會是一件坦然受之的事情。
“大慈大悲無量菩薩在上,凡我信徒,齊心戮力,護我神光。”
白淨僧人高聲吟唱,他喚出那紫金光輪纏繞己身,周圍十多位狐仙樓的姑娘,面色決絕地守護在他的身旁。
狐仙樓這一方已經結成陣法,升起的紫氣猶如一道光幕,橫貫在狐仙樓之上,妖異之相,令青城派眾人見了心生不虞。
同時,在狐仙樓中,又殺出了十多個手持刀兵胡僧,青城派弟子紛紛殺上與其戰到一塊,十多把飛劍颯然沖霄,劍氣光影閃爍不斷,不消片刻的功夫,這群和尚便被斬殺殆盡。
一往無前的青城弟子還想衝擊那紫氣光幕,可不論是飛劍還是掌力,落到那光幕之上,都被化於無形,他們難以突破。
見狀,玉樞真人面色一沉:“邪魔外道,安敢在中原胡作非為。”
話音落下,他背後的長劍一陣顫鳴彈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他的手中,玉樞真人腳步微頓,身形一突,真氣如海泉噴湧,自四方匯入其劍上。
只見劍光一閃,那真氣刺穿了頭頂的紫色光幕,直突雲霄,驀然在空中炸裂開了,碎屑漫天層層疊疊如星河一般,璀璨點點,只一瞬,便化作了洶湧而至的漫天劍芒!
此乃青城劍法之一,其名為天星落子,若說此招當日在天泉手中使來不過是雨打芭蕉,那麼此時在玉樞真人手中,便成了雷擊蒼穹。
飛落的劍光瞬間淹沒了狐仙樓,在陣陣令人心驚的爆裂聲中,整座狐仙樓如同被踩踏過的泥地一般,被打得坑坑窪窪,轉眼便有倒塌之相。
白淨僧人沉默著盯著玉樞真人,他已無能為力,兩人武功差距之大,令他心生絕望,這漫天劍光閃落之下,護衛在他身周的姑娘紛紛嘔血倒地,這紫氣光幕與她們性命相連,一旦被破便再無生路。
白淨僧人深吸一口氣,他轉動金輪,將周圍十多人的內力透過秘法化入己身,他的半副軀體當即變得通紅,好似從那蒸籠裡出來的大蝦一般。
這通紅的軀體之下,蘊藏的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力,白淨僧人將功力擴散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用以防禦接下來的攻擊。
遠處,一劍破開紫氣光幕的玉樞真人見了這一幕,眉頭微皺,他抬手托起長劍,運起內力將其彈出,飛劍化作一道流光,剎那突至白淨僧人的胸前,僅被阻擋片刻之後,便貫穿了對方的身子。
白淨僧人低下頭來,看著胸前的血洞,默默地將雙手合十,閉上了眼,便這般斷了聲息,玉樞真人運功收劍入鞘,對左右弟子淡淡吩咐道:“走吧。”
玉樞真人帶著青城派弟子轉身離開,同時,他們身後的狐仙樓轟然倒塌,化作了殘垣斷壁。
陸寒江遠遠地看著白淨僧人沒了氣息,眉頭一挑,同樣轉身離去。
不過此事還未徹底了結,便在他回到客棧的當天夜裡,一個人敲開了他的房門,陸寒江抬頭一看,此人正是那日出面找方化羽討公道的那位狐仙樓管事。
管事遞來一封書信,恭敬地道:“月公子,這是我家主人留給伱的,請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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