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陌被帶回了泰山,他的辯白在眾人看來十分之蒼白,甚至就連郝半生都覺得對方是為了保命而開始胡言亂語。
按泰山派的門規,殺害同門肯定是罪無可赦,但關山陌天分武功都不錯,難保郝半生不會心軟,所以靈覺大師很雞賊的和陸十七演了一出雙黃,把高度上升到了門派間的好惡。
這下,郝半生不僅要照顧門內弟子的情緒,還要看丐幫的態度,哪怕是他有心偏幫,恐怕也做不到了。
郝半生讓關山陌跪在大殿裡,為了給師門一個交代,為了給天下一個交代,他不能夠再猶豫下去了。
在處理關山陌之前,恆山派的眾人回了一趟山上臨時居住廂房,時素雪的平安歸來,讓她們倍感欣慰。
而餘芳的神情卻有些沉重,她支開了眾人,單獨把時素雪拉到了角落裡,低聲問道:“素雪,你同師叔說實話,丐幫那些弟子,究竟是不是關山陌殺的。”
問出此話,並非她對關山陌有什麼看法,而是對於時素雪,餘芳一直認為對方固然重情義,但也不是黑白混淆之人,所以這丫頭剛才在外頭既然是那樣說話,其中說不得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果然,時素雪聽了她的問話,立刻答道:“師叔,弟子絕不敢欺瞞您,我們雖和丐幫弟子起了衝突,但絕對沒有下殺手!”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嗯......”
平心而論,餘芳是相信時素雪的話,不管是從影響大小方面,還是從兩人一貫的行事風格方面,最重要的是,對方從小在恆山派長大,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事實就擺在那裡,人的確是死了,指認也的確是出面指認了,那麼丐幫和時素雪之間,肯定有一方在說謊,若不是這丫頭,那麼,那個丐幫弟子肯定是有問題的,甚至於,給他打掩護的那位陸幫主,也......
餘芳心頭忽然一陣狂跳,她強行按捺住慌亂的心緒,不斷試圖說服自己,這種猜想實在太瘋狂了。
陸十七有問題,這一點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從對方第一次行事損人不利己開始,大部分人就已經看出這是個瘋子了。
但是瘋歸瘋,從沒有人想過陸十七的出身有問題,大家至多是認為這哪怕是塊爛肉,那也是爛在了江湖的大鍋裡,畢竟是丐幫前幫主親自選出來的人。
可,倘若連這個前提都是錯的,那麼事情的真相就會變得非常恐怖了,首先一點無法解釋的就是,他們是怎麼繞過樑奔浪把幫主之位搶到手裡的。
或許年輕一輩的江湖俠客,會認為武功再高也不過如此,只要人夠多,總能夠將其擊敗,但在餘芳這一代的人看來,卻並非如此。
她們都經歷過二十年前那個驚濤駭浪般的時代,也曾親眼見過丐幫幫主樑奔浪睥睨天下的武功,毫不客氣地說,那是和她們不在一個層次的強大。
餘芳無法想象那樣的人物竟然會悄咪咪地被人殺害乃至頂替,甚至整個江湖上連一絲一毫的風聲都無,這絕對不可能!
就在餘芳心神不定之時,門外一弟子前來傳話:“餘師叔,丐幫陸幫主來訪。”
“......”
餘芳眼神幾度變換,終是沉下心來,澹澹地道:“請他進來。”
恆山弟子出去之後,很快就將陸寒江領了進來,見面之後,對方熱情地和自己打著招呼:“餘女俠,恭喜啊,今日貴派弟子安穩歸來,你可算是能夠安心了。”
“陸幫主太過自謙了,素雪能夠歸來,還是多虧了江湖各位同道的幫忙,餘芳在此先行謝過。”說著,餘芳便抱拳一禮。
“既然餘女俠如此客氣,那麼本公子也就開啟天窗說亮話,”陸寒江坐下之後,開門見山地道:“關山陌一事,本公子希望貴派能夠相助一二。”
餘芳眉頭一皺,說道:“關山陌殘害同門,殺戮同道已是事實,不知陸幫主還想要在下如何相幫?”
“事實?不盡然吧,餘女俠早早地將時姑娘帶回來,想必該問的都問清楚了吧。”
陸寒江一句話就讓餘芳本來才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來,她凝神盯著陸寒江,半晌後才開口問道:“貴幫那位項姓兄弟,莫非真是錦衣衛安插的人手?”
陸寒江笑吟吟地看著她,澹澹地說道:“證據確鑿,餘女俠不妨猜得再大膽些,其實本公子也是呢?”
砰!
餘芳雙目一瞪,駭然起身,桌上的茶杯被撞翻,摔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外頭守候的弟子神色一變,立刻闖了進來。
“餘師叔!”
“餘師叔!發生何事!”
四名恆山弟子急吼吼地進來,見到了臉色陰晴不定的餘芳,陸寒江聳了聳肩,用無辜卻又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後者。
眾人驚疑之際,餘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壓住了心頭的恐懼,對這些弟子說道:“是我不小心碰倒了茶具,無礙,你們出去吧。”
“......是。”大夥似乎感到了一些不對勁,但既然餘芳不說,她們也不敢自作主張再多問。
眾人退出去之後,餘芳也不再坐下,她神色陰沉地盯著陸寒江,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怎麼做到的,餘女俠知道或者不知道,還有什麼意義嗎?”陸寒江雙手交叉疊放在桌上,平靜地看著餘芳:“所以,餘女俠的回答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餘芳攥緊的拳頭很快就鬆開了,她眼底盡是疲憊,注視著陸寒江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陸幫主大可讓我一直迷茫下去,只要你不承認,誰也不敢猜測梁老前輩真的遭遇不測。”
“那多沒意思啊,”陸寒江呵呵一笑:“餘女俠能夠選擇和錦衣衛合作一次,未必就沒有第二次,反正你已經帶領恆山已經倒向了我們,何不倒得徹底一些?”
餘芳無力地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陸寒江撫掌稱讚:“識時務者為俊傑,餘女俠果然是明白人,既是如此,我就明說了,關山陌一事,大家有所懷疑,不過是因為證據不夠,所以我想,請貴派時姑娘,出面作證。”
“你......!無恥!”餘芳一臉憤怒地盯著陸寒江:“你不怕我現在就出去把你的身份告知所有人嗎!”
“你去啊,”看著對方那憤怒的神情,陸寒江忍不住笑出聲來:“餘女俠這個想法好得很啊,本公子縱然武功高強,也未必擋得住此地眾多江湖高手,你要殺我,簡直輕而易舉嘛,不過——”
陸寒江起身,拿腳尖撥弄了一下地上的茶杯碎片,微笑著道:“餘女俠真的想要魚死網破?你大可出去把所有人都喊來,那樣本公子的計策自然是失敗了,可你們恆山派呢,嘖嘖......錦衣衛的怒火,你們可能夠承受得了?”
“......”餘芳緊咬著牙關,痛苦地閉上了眼。
“餘女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們都不必說得太明白,大家心裡其實都清楚。”
陸寒江靜靜地等了片刻,見餘芳還是難以下定決心,他又說道:“怎麼?很為難嗎?餘女俠這樣識大體的人,難道還無法說服小小一個姑娘家出面作證?”
“我,不能......”餘芳似乎還有所猶豫。
見狀,陸寒江又換了副悠悠的口氣說道:“餘女俠還是考慮清楚了再回話吧,畢竟,你也不想恆山派百年的基業,數代清名,全都毀在你們這一代吧?哎呀呀,要是那樣,你們該有何面目去見歷代先輩哦。”
此話一出,餘芳的臉色蒼白如紙,她掙扎了許久,終於洩了氣,最後悶聲悶氣地做出了回答:“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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