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華宮的餘孽還存在,這一點陸寒江是清楚的,不只是他清楚,江湖各派恐怕也都有心理準備。
畢竟丐幫攻滅雪華宮的時間太短,後續也根本沒有繼續對其殘黨進行追殺,在北地被殺的雪華宮弟子近九成,但終究不是全部。
江湖上仍然有雪華宮的殘餘勢力,或是情報人員,或是當時並未留在宮中的弟子。
但是雪華宮破滅的訊息傳出來已經數月,仍舊不見她們出沒痕跡,這也是理所當然,魔道殘黨在正道的地盤上現身,那是找死。
像這樣被平滅的魔道門派,其殘餘弟子如果不是第一時間出手報復,大多會選擇隱姓埋名,一如當年萬刀門那般。
但是這群女子記仇的程度顯然不止如此,她們選擇了蟄伏,然後打聽到了丐幫西行參加鑄劍山莊品劍大會一事,提前在必經之路上埋伏。
選擇摘星閣恐怕也是因為雪華宮門人盡皆女子的身份,在這裡能夠更好地利用起來。
霍雲起只是一個幌子,她們利用摘星閣的帖子引來了他,主要目的是跟他同行的丐幫幫主,陸十七。
理清了思緒之後,陸寒江撇了撇嘴,心頭倒是有些失望,他本以為這一次是哪方大勢力的手筆,還特地做好了聲東擊西的防備,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只是一場意外而已。
高臺上,憑藉著雪華宮的秘藥,眾人都陷入了瞬息的迷亂,那雪鳶姑娘卻是忽然腳尖一點,身子飄然而上,起落間就掠到了陸寒江的包間,她長袖之中滑出一把短劍。
“陸十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女子一劍刺來,卻被勐然回神的霍雲起出手阻攔:“陸兄小心!”
雪鳶的短劍被霍雲起一掌噼落,眼中當即閃過幾分驚色,無奈,只得轉身運起內功與對方打鬥起來。
雪華宮的秘藥雖然不見得有強,但也絕對不可能這麼次,霍雲起這一次清醒得這麼快,其實是陸寒江暗自動了手腳。
他在雪鳶掠來的同時,一腳踢醒了對方,說白了,這種秘藥只能配合那舞蹈引起瞬間的失神罷了,只要有人從外部影響,很快就能破解。
在看到了敵人是雪華宮餘孽的時候,陸寒江就沒有出手的慾望,這些已經謝幕的對手,讓他有些提不起勁。
霍雲起不愧是鑄劍山莊的少莊主,從最初的慌亂中恢復過來之後,很快就壓制了雪鳶。
那雪鳶的武功其實一般,霜雪天心訣脫胎逍遙派內功,的確是難得的高深武學,但這也要看是誰來使。
這雪鳶使來,不說對比雪羅剎顧紫荊,就連比之大弟子玲瓏也是相去甚遠。
戰局已經沒有懸念了,霍雲起和雪鳶對了數掌,摸清了對方的套路之後,左手一翻,隔空打出一道掌力,右手拔出腰間佩劍,飛身而上。
雪鳶雙掌齊出,頂住了第一波掌力,卻被緊隨其後的霍雲起用劍抵住了脖頸。
“姑娘,你敗了。”
霍雲起的打法和作風都是屬於堂堂正正的那一種,即便對方挾惡來襲,他下手也會留一線,縱使勝了,也不會取人性命,這是以一種江湖俠士傳承的矜持。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雖蒙著面紗,但憑藉剛剛的飛雪舞步,就足以看出這女子非一般顏色。
陸寒江越過那些個跌落在地,不知所措的摘星閣姑娘們,拿起一隻酒盞,準備祝賀了一下對方。
雪鳶被制服,眼光中滿是憤恨和不甘,霍雲起剛想問話,變故再生,自閣樓上忽然落下了一道兇狠的劍氣,直逼陸寒江而來。
他後撤半步,將手中酒盞甩出,與那劍氣撞了個正著,被打得粉碎,酒水撒了霍雲起一身。
陸寒江目光一凝,心頭暗歎一聲好險,差點那酒水就淋在自己身上了。
霍雲起愣神的瞬間,又一人現身,穿著夜行衣,用斗笠遮擋了面容,手中長劍伴著清冷的月光懸停在了陸寒江的腦後。
“陸兄,小心!”慢了半拍的霍雲起連忙喊道。
陸寒江感覺到身後的劍沒有再前進一步的打算,心頭略感意外,不是刺客?
他也不回頭,就這麼讓對方挾持著,從容地問道:“閣下是何人?”
陸寒江話音落下,黑衣人冷聲問道:“陸十七,池滄平被你藏在哪裡了!”
“......”
聽這聲音,似乎是個女子,但這並不是讓陸寒江感到意外的地方,池滄平......這個名字他好一會才想起來是誰。
武當棄徒,以一己之力讓武當實力直接腰斬的狠人,陸寒江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居然還有人在找他,而且還找上門來了。
自從池滄平鬧出事情之後,他被抓了又逃,逃了又抓,在丐幫的掌心裡進進出出,徹底讓江湖各派放棄了對他的追殺。
第一次池滄平被抓走,丐幫召開了鋤奸大會,把各路江湖門派一通戲耍,結果這最後仇人沒殺了,自己人還摺進去不少。
大夥都不是傻子,第一次被騙了是因為沒有想到丐幫這麼無恥,失算了也情有可原,第二次誰再上當,那就真是傻子了。
所以如今,哪怕池滄平又一次被抓回了丐幫,但包括受害者五嶽劍派在內的各派,都選擇了視而不見,寧願假裝沒有這麼個人,省得又被丐幫一陣忽悠,徒惹一身騷。
事到如今,還對那傢伙緊追不捨的,恐怕就只有武當派了。
陸寒江微微偏過腦袋,用眼角餘光打量身後這女子,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他若是沒記錯,池滄平似乎有個妹妹。
“姑娘,你是?”陸寒江試探著問道。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冷笑一聲摘掉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正是池滄平的妹妹,池芊雲。
但此時的池芊雲的狀態,比起當初陸寒江在武當山上見到的,似乎還要更糟。
她的氣息倒是強橫了不少,武功從剛剛那一劍似乎也能看出一大截的進步,但她的面色,卻是不太好。
乾澀蒼白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以及一雙充斥著殺意的眼童,她的左眼被詭異的血色浸染,呈現一種妖異的亮紅色。
陸寒江心頭納罕,雖然早就聽聞武當內功心法都是純陽的武學,不適合女子修煉,但也不至於給好好的姑娘家練成這個樣子吧。
“池姑娘,好久不見,你看上去,精神似乎不太好,不如先去好好歇息一晚,有事明日再說?”
有一說一,這絕對是陸寒江難得的善意提醒,可惜對方並不領情。
“告訴我,他在哪!”池芊雲的語氣裡滿是冰冷的殺意。
“何必呢,姑娘,武當一個月給你多少例錢,讓你這麼拼命,身體可是自己的。”
陸寒江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把劍放下吧,舉著不累嗎,本公子就是不說,你又能怎麼辦,動手嗎?你想繼五嶽之後,再讓丐幫上一次武當山?”
“你!”
池芊雲的氣勢一滯,眼看著陸寒江自顧自地坐回了位子上吃吃喝喝,那武當山三個字壓著她的胳膊,彷彿有千斤之重,她手裡的劍確實刺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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