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鏘鏘片刻都沒猶豫,一個箭步衝到候車亭外,準備等肌肉男站起後繼續搏鬥。
但肌肉男並沒有站起來,而是躺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呻吟,似乎頭部受了傷。
董鏘鏘看了看肌肉男的表情,覺得他不像是裝的。
他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雷蘭亭已經坐了起來,搖晃著腦袋,好像剛睡醒一樣。
他又看了眼遠處的矮個男,只見矮個男手拿著水果刀,驚恐地看著董鏘鏘和躺在一堆碎玻璃裡的肌肉男,又轉頭看了看滿臉是血、緩緩站起來的雷蘭亭。
突然,他發出“嗷”的一聲,一溜煙地朝著公路的另一頭跑去。
董鏘鏘走到雷蘭亭的身邊:“怎麼樣?傷得重嗎?”
雷蘭亭已經清醒了很多,他咧著嘴苦笑了一下,搖搖頭:“皮外傷而已。”
“能走嗎?”
“應該可以。”
“那咱們走吧。”
雷蘭亭點點頭,董鏘鏘撿起地上的揹包,扶著他走進了車站。
躺在地上的肌肉男還在呻吟,望著他,雷蘭亭忽然擔心地問董鏘鏘:“你說他不會死了吧?”
董鏘鏘雖然不擔心肌肉男會死掉,但也怕他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他想了想,蹲下身子,用手拍打了兩下肌肉男的臉:“喂喂!”
肌肉男以為董鏘鏘還要打他,驚恐地抱住頭,痛哭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董鏘鏘問他:“你有手機嗎?需要給你叫救護車嗎?”
肌肉男狐疑地看著他,彷彿不敢相信他的話。
“聽不懂算了。”董鏘鏘不耐煩地站起身。
肌肉男連忙哆嗦著從褲兜裡摸出一個手機,但手機屏已經被摔爛了,看到這一幕,肌肉男難過地哭了。
“我幫你叫救護車,這是救你,懂嗎?別亂說話。”董鏘鏘一邊掏自己的手機,一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真像個姑娘。”
肌肉男捂著臉,默不作聲,痛哭流涕。
雷蘭亭顫顫巍巍地從衣服裡摸出兩根菸,點上一根後,遞給了董鏘鏘,然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這時太陽剛從天邊探出半個腦袋,耀眼的光芒將地平線都染成了金黃色。碧藍如洗的天空上掛著一輪淺淺的彎鉤白月,一架拉著白線的飛機從天空中緩緩飛過。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董鏘鏘合上電話:“救護車說過十分鐘就能來,他死不了。”
“今晚你還來嗎?”雷蘭亭看著地上的肌肉男問董鏘鏘。
“幹嘛不來?”董鏘鏘抽了一口煙,反問道。
“沒看出來你還挺能打的。以前練過啊?”雷蘭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嗯,初中和高中時學校外的環境不好,老被人欺負,捱打捱得多了,就有經驗了。”董鏘鏘吐了口菸圈。
“人家都說想打人之前得先練習捱打,你這個就算練過了。比我強。靠!”雷蘭亭看著自己身上的血,又看了看被劃破的衣服,自嘲地說,“剛才看見那孫子拿出刀來,我真有些慌了。要不是看你在這裡,說不定我就……嘿嘿……”
“你那個是正常人的反應,沒什麼的,你不要想太多。”
“可我看你就不是很害怕啊?”
“別逗了,我也怕啊,我他媽現在手還抖呢。”董鏘鏘安慰道。
“真沒看出來,哥們,你真牛逼。佩服!”
董鏘鏘嘿嘿一樂,看著他的手臂:“那你晚上還能來嗎?就我自己來怪沒意思的。”
“肯定得來,得掙錢吃飯啊!”雷蘭亭甩了甩胳臂,“這點皮外傷沒啥事。對了,你這個工準備打多久?”
“我也不知道,東歐男沒說幹多久。”
“我知道有個地方可能還需要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問問中介。”
“好啊,可我……現在還沒打工許可。”
“嗯,沒事,中介能解決。”
“那是什麼工?”
“啤酒廠。”
“啤酒廠?刷啤酒瓶嗎?”
“嗯,我其實也不知道具體幹什麼。”
“你來了多久了?”
“來德國3年了。之前在東德。到漢諾威差不多一年了。”
“你沒買車嗎?”
“嗯,想過。就是在這學車貴啊。”
“多少錢?”
“我還沒見過中國人學呢,聽說要一千馬克。”
董鏘鏘心裡盤算著,下午去找家駕校問問。
兩人邊抽菸邊等車,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只見公路的盡頭慢慢悠悠地開過來一輛紅黑色的公共汽車。兩人剛站起身,突然,一輛紅白相間的急救車閃著紅燈飛快地從公路的另一頭駛了過來,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候車亭前。
車門一開,一身白衣的駕駛員和副駕駛員跳下車,熟練地開啟後車門,從裡面抬出一副金屬擔架,輕輕放在肌肉男的身旁,其中一人專業地檢查了一下肌肉男的外傷,又問了他一些問題,用器材保護好他的脖子後,兩人才小心翼翼地將他抬到擔架上。
董鏘鏘和雷蘭亭站在一旁,看著肌肉男一臉淚痕地被抬上了車。
安頓好肌肉男後,駕駛員快速跑到雷蘭亭的身邊,幫他檢查和處理了一下外傷。
“你的傷口雖然不深,但很長。我給你處理了一下,但你最好也去醫院檢查一下。”駕駛員說道。
“這個……”雷蘭亭用手指了指手臂,“保險能負責嗎?”
“這個就要問你的保險了。你現在要跟我們一塊去醫院嗎?”
雷蘭亭有些猶豫,董鏘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全第一,還是去看看醫生好。”
雷蘭亭點點頭,跟著駕駛員走向急救車,就在他上車前,他忽然回頭衝著董鏘鏘喊道:“哥們晚上見哈!”
董鏘鏘衝他揮了揮手。
公交車已經停在候車亭外等了一會,這時司機鳴了一下笛,董鏘鏘連忙跳上車。
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田野和樹木,董鏘鏘覺得又累又乏。
回到家的董鏘鏘人困馬乏,飯都沒吃就鑽進了被窩。當他睡得正香時,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他睡眼迷離地看了眼來電,是陸葦打來的。
“喂,陸葦,有事嗎?”
“你在哪兒呢?”陸葦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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