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魯迅]
......
......
[Part1——If The Story Is Over·如果故事已經結束]
廣陵止息的快速反應部隊爬上車廂——
——隔著老遠,車長穿戴整齊,向極遠處的文不才敬禮示意。
文不才與維克托一同回禮。
如海浪一樣振臂抬頭揮打出溫暖的風聲。
在擂臺上搏鬥的人們抬起了拳頭。
在燒烤架前忙碌的人們抬起了手臂。
哪怕是忙得不可開交,正在搬運糧袋,拆除牆壘的人們也停住腳步, 目送著車站的英雄們離開。
江雪明和步流星與傑森·梅根閒聊裡得知,廣陵止息是深淵鐵道的利劍——分為快速反應部隊,攻堅克難的正規軍,還有從事諜報工作的隱秘人員。
他們在各個交通署駐紮佈防,快速反應部隊需要對各地的災情立刻做出判斷,趕往現場救援,裝備良莠不齊,像是上一回殺死青獅的一百毫米反坦克炮, 已經是蘇聯時代的產物,非常古老,考慮到車站珍貴的運力,還有災情的緊急性,基本是找到庫房裡的古董重火力就立刻要用上。
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各個車站城市的生命財產安全,和普通乘客的調查任務完全不同。
武裝僱員與搖滾樂手解決不了的靈災,他們必須解決。
普通乘客和VIP拿不下的強敵,他們必須拿下。
在複雜的城市建築與重要的交通設施中作戰,是非常危險的事——廣陵止息的戰士與探索未知地塊的VIP一樣,是人們心中崇敬的物件。
四聯裝的機炮爆發出來的曳光訊號彈,是故事落幕的演化。
拾荒者從荒野中重拾勇氣,拖著疲憊的身體,帶上攜行包袱,丟下流動餐車,跟隨著新乘客的輝石光芒, 踏上鐵路沿線的檢修小道,向著米米爾溫泉集市而去。
這座城市充滿了歡笑和淚水。
這座城市像天堂又像地獄。
或者說——
——地下一萬七千米, 在遙遠又神秘的東方。
守住大門的BOSS,也從來沒有明說,地下世界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
好比那一條噴泉廣場的苦殤道。
好比那一句來時為人,去時為人。
人世間的迷離情感非常複雜,比輝石的喜怒哀樂要複雜得多。
他們只是默默的跟上隊伍,走過無數遍的道路,在紅彤彤的輝光照耀下,此刻煥然一新。
抱住豐收的獸肉與錢財,抱住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抱住心裡的一把滾燙柴薪,抱住顱內重燃的火。
開拓前路的先行者與他們在一起,鑽破巖窟的BOSS與他們在一起。
用無數人的腳印,踩出寬又闊的通天大道。
這個時候,許多人已經開始哭泣。
除了棍棒與石頭這種身外之物,拾荒者猛然醒覺,在獨自流浪的許多年裡,侍者與家人恐怕都已經將他們忘記。
剝皮拆骨的人肉買賣不光帶走了他們的肉身,反覆適應新的體組織, 反應適應新的神經元, 這些超凡體驗讓他們的心也跟著麻木,幾乎把所有寶貴的東西都忘了。
此時此刻,人群中傳出萬千哀嘆,涕淚橫流。
起初小侍者還不明白這些流浪之人的苦痛。
她突然想起,僱主傑森先生在緊緊抱住她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乘客與侍者並不是車站選配的婚姻物件。
也不是BOSS或靈翁亂點鴛鴦譜送來相親的。
是超過男歡女愛,能相依相伴一生的重要靈魂,又怎麼能單純的用婚姻來草草敷衍,只作男女之情來理解呢?
在偏光六分儀的審查匹配下,在弗洛伊德理論的精神透視中——
——乘客與侍者,幾乎是彼此的另一個自我。
江雪明早就從白青青身上察覺到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契合感——與七哥換鞋,去拿住腳腕,或擦拭嘴唇的髒漬,投餵食物,卻沒有任何彆扭的冒犯感覺,只是聚少離多的半年裡,彷彿和相處了十數年的親人一樣自然。
拾荒者面對內心守寶巨龍的誘惑時,誤以為出賣肉體能換來永恆的幸福,一時忘記了BOSS的吩咐,忘記了日誌上的囑咐,忘記了車站的規矩。
他們押上重注,最終輸得一無所有。
一次次徒步往返各個車站時,冒著被列車碾碎,被怪物吞下的風險,最終用一張假證件,一副假面孔,從內心的守寶巨龍法芙娜那裡換來一堆假的金銀財寶。
他們輸了還要輸,賭過還要賭。
直到內心開始產生巨大的恐怖,勇氣和自信都失掉,無法對付危機四伏的荒野惡獸,無法踏上來時的道路,困在一座座鐵道相連的孤島。
或許侍者還在不斷的尋找他們——
——因為那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是很難替代的靈魂伴侶。
傑森·梅根繞了那麼大一圈,才會幡然悔悟,抵達終點時抱住身旁的小侍者痛哭流涕。
步流星又想起骷髏會的食人惡魔。
那是多麼恐怖狠厲愚蠢又狡猾的一群人。
邁向深淵的第一步,就是殺死生命中的另一個自己。
好比物競天擇自然演化,徹底丟下人性,方能成就癲狂造化。
維克托和文不才兩位老師都說過——
——骷髏會不止一個,崇拜血蝴蝶的人們,也不止這三四百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在層層疊疊無限深遠的地下世界,有許多藏汙納垢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蹤跡。
這些人竊取神秘事物的力量,[肉食主義]是他們的真理,竭盡全力蒐羅三元質,為癲狂蝶尋找優秀的宿體,要把維塔烙印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創造一個沒有高低差,沒有美醜,沒有善惡,沒有複雜情感的純粹地球。
漫漫歷史長河中,有許多史實驗證著——人有自毀的傾向。
這種自毀的過程,就像是BOSS所說的[儀式]或者[魔法],擁有獨特的魅力。
人們依靠它學會鑽木取火,學會避雷聽風。
依靠著[俺尋思應該能行]製造輪子和房屋,直到幾千年後才有了基礎幾何與經典力學。
癲狂蝶對人類的誘惑,根植於人類的本能。
自毀與墮落也是如此,是一種沒有理由的[獻祭]儀式,從中能體會到虛無的快樂。
是毫無秩序的混亂混沌,是徹頭徹尾的失理失智。
這些無組織無紀律只憑著教義和單個首領搭建起來的魔窟,這種依靠食人習俗為紐帶,拉攏陌生組員的傳銷窩點,在文不才先生眼裡,確實只算小場面。
只是整個剿匪殺敵的整個過程,都有一種極度的癲狂,朝著他們張牙舞爪,儘管沒有見到癲狂蝶的本尊,沒有見到它的真身,定有它的子嗣,在更深處暗中窺伺著這一切。
雪明回憶起骷髏會的核心成員,在他們大難臨頭之時,沒有絲毫恐懼,望見泥頭車的大燈照亮他們臨終時滿是油汙的臉,表情彷彿與神明歸一,是超然物外的解脫感。
他無法理解這些人的美學,光是仔細想想大腦都在顫抖。
就和他無法丟下良心,掙不了大錢一樣,根本沒那個能力。
告別恐怖陰霾,踏上滄桑正道。
......
......
有身強力壯的拾荒者與夥伴們告別——
——他們朝著反方向走去,要徒步回到大車站。
同行的乘客不理解——
——明明米米爾溫泉車站更近,為什麼要選擇一條更遠的路呢?
從冰島北海出發,哪怕是最近的巨山車站也要走上數百公里,更別提數千公里之外的九界。
這些逆行者如此回答。
“我的出發地點在那裡。”
“只是一條遠路,稍稍繞遠一點。”
“還有力氣,這些年丟掉的本領,失去的靈感,還有石頭和棍棒,說不定能在沿途的貿易中轉站找回來。”
“怎麼出來的,就怎麼走回去吧。”
“不然我無法原諒自己。”
“我該怎麼去見我的親人?用這顆千瘡百孔鏽跡斑斑的心?我該怎麼去見我的侍者?用這張整容之後面無全非的臉?”
“命運女神眷顧勇者。”
“別擔心,朋友們。”
“北風是鑄錘,它推著我,要催我快快上路。”
“它會敲打我,將我這塊破銅爛鐵,鑄成不死不壞的鋼。”
“只是要...要我最親最愛的人們稍稍等一會。”
“彆著急...對不起,我這就回去!”
“沒來得及問清楚名字的朋友們!”
“我們會再見面的!”
另一支隊伍向著無邊的黑暗中前進,只有鐵軌的訊號燈指明前路。
在沿途的各個車站,陌生的兄弟姐妹要互相告別,去往不同的地方,去[求道],去尋找自己的[必經之路]。
他們是無根浮萍,沒有杖,沒有石——天上如夢似幻的靈雲,要重新回到起點。
如故事的[第零幕],文不才與維克托在家書中所寫的——
——人生不應該是一場熱血到冷血的旅途。
......
......
[Part2——ing Home·回家路上]
如果故事已經結束——
——人們會回到[友誼的盡頭],要一杯人面雕的蛋黃雞尾酒,用蜂蜜和威士忌,還有金酒來調,與距離最近的朋友們舉杯相碰,哪怕不知名諱。
道路的兩側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一輛載著龍頭的巨大彩車開過來,法芙娜臉上的軟骨厚肉都割得乾乾淨淨,送去科研站,只留下一具沒有眼瞳,龍角用石膏修復的巨大頭骨。
它掛上弗洛伊德大礦坑的巨人拱形石大門頂端,它的莊重與威嚴,還有歷史的厚重感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就變成了新的網紅打卡地。
礦區的舊城立刻有幾個街溜子圍到酒吧旁邊,從年紀來看,應該是不懂事的年輕人。
他們盯上了這家酒吧,望見如此好的風水寶地,被一群礦工叔伯佔著,就立刻眼紅起來——
——往礦洞裡出入觀光的客流量巨大,他們就立刻決定,要從人生的低谷翻個身,至少得收一筆保護費。如果店主是個軟柿子,那[友誼的盡頭]也要改名,改成什麼名字不重要,至少得改個喜慶點的,讓客人一眼就喜歡的。
“咚咚咚——”
為首的年輕小夥用力敲打著捲簾門。
他只需要推開彈簧板門就能直接進來,卻要去用力叩打鐵簾,生怕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
此時此刻——
——文不才坐在吧檯,在吵鬧的人群中,與流星吩咐著。
“你明哥託我,把明德的遺骨剩下的一部分,融鍛壓鑄,與你的手杖合為一體,我們出發時,我就把它改造完了,這一路上,你用起來感覺怎麼樣?”
流星興奮的說:“如有神助!BOSS的爪子無堅不摧呀。”
文不才還想說:“你以後用它,要好好愛護它,我聽傑森說,你好像對你的侍者不太上心...”
沒等流星迴答。
門外跳進來一對男女——
——他們舉著槍,叫嚷著。
男的人模狗樣:“把腦袋都伏下去!乖乖聽話!”
女的氣焰囂張:“這裡的老闆是誰?我要找他談一筆生意!”
酒保大叔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摸向桌下的獵槍。
文不才立刻說:“不!不要在這裡殺人,客人是無辜的,他們手裡的酒也是無辜的,別讓杯子染血。”
沒等人們反應過來,這兩個新時代的不速之客衝進陳舊的酒吧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