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心流]
“稍稍打擾您一下!不好意思!”
“實在是不好意思!”
人類動物園的弧形廊道之中,緩緩走來一位又高又瘦的黃種人——
——姚管家領著珍奇館的當家花旦薇爾莉特小姐,攔住了大衛·維克托。
“眼前這位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公子哥!恐怕就是鼎鼎大名的維克托!~”
要忍受動物園裡人類糞便的臭氣,維克托的心情一直處於低谷,倒不是這種氣味使他浮躁難安,而是他親眼所見,觀賞獵奇畸形秀的過程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疼痛感在折磨他!
維克托的下巴還綁著繃帶,嘴裡塞了三顆白瓷假牙,說話都不太利索。他鼻青臉腫卻強作擰眉怒視的兇惡表情,鋼筆已經遞到姚管家的脖子!
“請不要用[您]來稱呼我...”
姚管家連忙舉手投降,看著眼前這個“小矮子”——
——儘管維克托老師有六尺高,但是在[衣冠禽獸]的肉體改造之下,管家的身體已經高度獸化,皮膚也漸漸散發出一種詭異的灰褐色,隨時都會變成騾子。能夠用俯視的角度來觀察維克托先生。
跟在姚管家身邊的薇爾莉特小姐也是如此,她的皮膚蒼白妝容鮮豔,失了大半血色的姣好面容,看上去就像一個精緻的瓷娃娃,是大老闆吉姆·克勞特地為維克托準備的見面禮。
只要維克托點頭同意,這位身體經過特殊改造的火辣女郎會慢慢褪下大作家的衣服,找到那一支至關重要的[箭]!
“不必如此!”姚管家面露驚懼之色:“不必如此!維克托先生!是馬戲團有什麼地方讓您不滿意嗎?”
“我說了!”維克托的鋼筆輕輕刺入姚管家的脖頸皮肉:“不要用[您]來稱呼我!——愚蠢的黃皮!你的主人沒教過你英文嗎?!”
氣氛變得僵硬,薇爾莉特小姐連忙上前勸解——
——她超過兩百一十五公分的身高是豔壓群芳的資本,香肩半露搖曳裙襬,肥大的裙撐拱起一朵朵火紅的玫瑰配飾。
她嬌笑著,與暴怒狀態的維克托行了個淑女禮,緊接著吐氣如蘭,往大作家的耳邊吹風。
“你可不要和奴隸一般見識,我的小英雄...”
維克托打斷道:“美麗的女士,還請你離我遠一些...”
“我正在氣頭上,說來慚愧,在一次決鬥比武之中,被這些黃種人用拳頭打斷了下巴,現在說話還不太利索。”
“我不明白,我不理解。”
“心裡有一把邪火在燃燒,為什麼?”
“為什麼看見這一切,看見塞爾克南印第安人和糞便睡在一起。”
“看見邦都伊哥羅特人買一送一,加上一頭黑猩猩能賣出二十美分。”
“看見鬥槍比武,中國勞工成了牛仔決鬥的護心法寶!被當成人肉盾牌!天哪!為什麼?!”
遠處傳來槍聲,還有嬉笑聲。
“有什麼不對嗎?”姚管家不以為意,甚至感到費解:“維克托先生!您在同情這些財產?”
“這些人是你的同胞!”維克托捂著口鼻,緊張的抓撓鬍鬚——因為下巴傷得太重,他甚至沒辦法剃鬍子:“束辮子的!你就不會感到痛苦嗎?”
“能夠為吉姆·克勞大老闆工作,是我的榮幸呀!~”姚管家眯起眼睛,臉上笑開了花:“同胞?維克托先生?!我最瞭解這些賤人!~要說世上最好的奴隸,黑皮膚的力氣大,褐皮膚的愛打架,還是黃皮膚的最聽...”
這個瞬間,大衛·維克托的爆炸頭湧過赤紅電光——
——強烈的靈能潮汐化為炙熱陣風,吹得籠中野獸睜不開眼。
熊熊烈火從這重傷未愈的小個子肩頭冒出來,在這一刻,維克托提前結束了素材日程。跨越時間與空間的束縛,他能夠與另一位鐵軌上等死的旅客感同身受。
[文森特!文不才!]
[你的拳頭雖然狠厲,卻無法讓我掉下一滴痛苦的眼淚。]
[我賭輸了!絕不可擅自使用[地獄高速公路]開啟他人的心扉,這是我與你的約定。]
[可是此時此刻,你強烈的復仇心已經在我的身體中埋下了種子。]
[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邪惡!殘忍!不可原諒的魔鬼!]
“Highway To Hell·地獄高速公路!”
金紅二色的地獄魔鬼透體而出!拳頭轟向姚管家的腦袋,卻在半途生生被強壯的肉體,被粗糲的掌指截停!
“果然呀!~”姚管家喜出望外:“果然!你擁有魂威!那麼[箭]一定在你手裡!”
維克托只覺得手指發麻,靈體受到禁錮的那一刻,他的指節神經不受控制,再也握不住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姚管家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形,前鼻凸出下巴拉長,徹底變成了騾子面貌。上肢肌肉異常發達,下肢已經完全化為蹄髈。
“吉姆·克勞!我的上帝!”
姚管家的馬臉騾嘴裡噴吐出腥臊熱氣。
“[衣冠禽獸·TheBeast]的神奇造化!維克托先生,不要心急喔!只要一下子,痛苦就會結束!”
尚且能夠維持人類五指特徵的拳頭像是閃電一樣,敲中紅皮小鬼的腦袋——這墮天使頭頂的光環都要被打碎了!
維克托心神巨震,身體受到衝擊,不由自主的往護欄一側趔趄翻滾,他的大腦難以思考,魂威也是滿臉土色——就好像在質問維克托先生。
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使用那種改寫思想催眠靈魂的超能力了!
維克托!你到底怎麼了!你在堅持什麼?
薇爾莉特女士的身體被維克托帶了那麼一下,只這一下,讓這位美麗的女士朝著動物園的出口多走了幾步——這讓她浮想聯翩。
她從胸衣中抽出手絹,束腰幾乎把她勒成了腰精腰怪,含淚朝著小英雄揮手道謝。
“你在保護我嗎?維克托?天哪...”
“姚!能不能別傷害他!~讓他乖乖聽話就好!”
姚管家不以為意,咧開馬嘴亮出大牙——
“——他聽到了[箭]!沒得談!吉姆·克勞大老闆說過!”
“提到[箭]!就得死!”
......
.......
[Part2·遍體鱗傷]
這是什麼怪力呀!為什麼總能遇見這種蠻不講理的肉體!總會有粗暴殘忍的拳頭來招呼我的腦袋呢?!
維克托掙扎著爬起,扶著木欄,還沒回過神來,魂威也是六神無主的狀態。
“咦嘻嘻嘻嘻!!”
駭人的怪笑傳來,就看見剪刀尾禮服凌空飛起,那矯健有力的肉體帶起勁風,彈射起步飛躍五六米!
姚管家的飛膝撞進獸欄之中,當場把紅毛猩猩和它的小寶寶一起擠成了石牆上的肉糜!同個籠子裡的小猴子一鬨而散,嚇出滿地的屎尿。
維克托冷汗直流,堪堪避開這奪命飛膝,就見到那個騾馬人在煙塵之中擺身踢腿,格鬥架勢硬朗剛毅,一身精湛武藝找到了好買家,在賣弄功夫!
[要論魂威的力量和速度!似乎完全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他能擊碎我的靈魂!]
“維克托先生!”姚管家雲手收勢作揖行禮,緊接著大步往前咄咄逼人:“只要一擊就能帶走你的小命!即便如此也要繼續鬥下去嗎?”
“說實話,我想找個藉口殺死你!”
這騾馬人的表情由嬉皮笑臉變得緊張激動。
“因為你!你在侮辱我呀!~你在侮辱我呀!~”
“你居然敢同情這些賤種!敢凌駕于吉姆·克勞大老闆的道德之上!”
“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呀!——”
箭步上前,這騾馬怪物對著維克托的臉蛋就是一拳一掌!
墊步借力的時機恰到好處!力量從脹緊的筋肉中傳遞到前臂,擦過維克托的腦袋,打得欄杆四散飛射!
劈掌敲在欄杆的樁基鐵釘上,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為什麼?為什麼這小子還能躲開?”姚管家驚疑不定,身形靈巧退讓幾步。
見到維克托趔趄踉蹌難以維持平衡的身體,卻像是提線木偶,被一股莫名奇妙的線索牽引著,幾乎半癱在木廊走道上,像蜈蚣一樣迅速的蠕動著。
薇爾莉特小姐這才看清,看清半空中飄落而下的一條鮮紅圍脖。
“帶我離開這裡...”
那是維克托的服飾,也是[地獄高速公路]寫下的詔令!
可是誰能回應這種可笑的命令呢?姚根本就看不懂英語!
薇爾莉特在理解這句話之後,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兩步——
——再看維克托身下密密麻麻的赤色足掌,好像蜈蚣步肢一樣的恐怖肉身。
那是六隻小猴子,咬牙切齒使足了十成十的力氣,要把維克托先生託舉撐起,帶離這個地獄。
為了取悅客人,它們自小就得看英文聽英語,在馬戲團裡接受命令式表演。
“你和你的動物朋友讓我感到可笑!”姚管家目呲欲裂,只覺得自己受到奇恥大辱。
說時遲那時快,強健的馬腿彈射好像炮彈出膛!
這武藝高強的老管家在欄杆兩側彈跳,迅速跟上了頹廢失神的維克托。蹄髈好似流星墜地,維克托無力躲閃,眼睜睜看著右臂反折斷裂,身體也跟著崩飛滾落。
他差一點就被這頭騾馬踢爆了腦袋,小猴子們也嚇得跳上樹梢,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走了。
管家含怒出拳要打爆維克托的腦袋,低伏身體佝腰下潛,低位的砸擊卻怎麼都抓不住這條滑膩的泥鰍!
閻王爺的生死薄上,大衛·維克托的真名忽明忽暗,牢籠另一側的犬舍三兄弟好不容易解開門鎖,溼潤的舌頭舔舐著鏽跡斑斑的掛扣,最強壯的那頭拉布拉多犬咬住維克托的頭髮,只是掛帶這麼一下,就把作家的肉身重新拉回生死線之上。
老二是條斑點狗,對著姚管家迎面撲來,結果被狠厲的肘擊轟斷了脊樑骨,尾巴都炸開花了!
最小的吉娃娃又怕又怒,叫破了喉嚨也要淒厲狂吠!
能讀書認字的動物,幾乎都被維克托鬼迷心竅的靈能召喚過來了!
他先是掛在二號犬舍的灰狼肩頭,虛弱無力的身體漸漸有了生機,傳到一頭黑色小母馬背上,跳過兩層鳥籠籬笆架,聰明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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