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雪明:“幫我帶個廚餘垃圾?我從C口出,你去紅磡海底隧道應該是D口,那邊離垃圾車近。”
兩人就此別過,沒有說再見。
......
......
下一班地鐵來了,小七卻沒有如期而至——雪明懸著的心終於死了,老婆似乎換了一種交通方式回家。
從地鐵隔離門走出來的人,是FE204863——
——他們的年齡差距逐漸拉近,幾乎要變成同一副面孔了。
“哦!”六十三看見櫃檯上的兩張車票,連忙把手裡的假鈔收了回去:“我不記得自己來過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我家二少和我開玩笑呢。”江雪明哭笑不得:“又是什麼事?”
“我提前喊小七打出租回家。”六十三戴著老花鏡,捧起日誌本,絮絮叨叨的碎碎念:“這樣可以避免一次高血脂帶來的心絞痛,她已經四個月沒有體檢了,上一次喝萬靈藥還是六年前,她需要休息——最近她在幼兒園帶兩個班,越來越有幹勁,似乎是母性大爆發,女人真的很奇怪。”
江雪明:“她的生活習慣不好,這我知道。”
六十三放下紙筆,倚著櫃檯。
“那麼到了你這裡,三十一號,我可能需要一點點幫助。在談正事之前,我們找點樂子吧?”
江雪明:“聊聊天?”
六十三:“就聊天而已,出去走走也行。”
“邊走邊說?”
“都行,你說了算。”
把牛雜攤位的閘門拉上,雪明戴上一頂鴨舌帽,和六十三一起走出地鐵站——
——白露早早的撐著雨傘,似乎等了很久。
“哥...”
妹妹也是人到中年,雖然保養得不錯,兩頰已經有些縮腮,看見六十三和江雪明一起走出來,突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啊?你倆...”
六十三笑呵呵的接走白露手裡的雨傘:“謝謝!~謝謝!~便利店再去買一把!”
不等白露問點什麼,老哥就和“另一個老哥”走遠了。
“哎!回家吃飯嗎?!”白露叫喊著:“我打電話給美姨!要給你留湯嗎?”
六十三應道:“一定一定!很快的!”
雨水掃去街道的揚塵,警用機在夜間執勤,它穿過層層疊疊的立體交通線——
——為了解決擁堵問題,高架橋修了一層又一層,像是蜘蛛網,車流跟著外賣蜂群無人機掠過高空,從樓宇之間傳出低沉的嘯叫。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出六十三雜色髮絲,有不少白頭髮從後腦爬出來。
WALKMAN隨身聽開始讀磁帶,它叫老頭緊緊握住,說起一些毫不相關的瑣事。
“克帥去年死了?”
“是的,活了一百多年啦,在夢裡走的,沒有痛苦,是喜喪。我偷偷去參加葬禮,結果徒子徒孫在墳頭蹦迪,大家都很開心。”
“盧卡老師呢?”
“早在十年前就走了,盧卡老師的身體不好。”
隨身聽裡傳來二零一八年的歌聲,那首歌叫《歸零》,是林憶蓮的作品,專輯名叫《Reset》——對當時五十六歲的HK歌后來說,這首歌的F5音區難度較大,是嚴峻的挑戰。
江雪明感嘆道:“她真能唱。”
六十三也跟著感嘆道:“人們願意為自己熱愛的事業堅持一生,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生命力。”
白露也踉踉蹌蹌跟了上來,她買了新傘,卻不好打擾兩個哥哥——她知道六十三的故事,也是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面,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走在雪明身後。
走到維多利亞港,走到海邊。
六十三終於說起正事——
“——我要你幫我一把,以你開鎖之後的魂威助我完成更加艱難的任務,平息更大的時空災難。”
江雪明:“要我做什麼?”
“其實我不忍心來打擾你的退休生活,但是沒有辦法。”六十三頗感無奈:“二十四年之後,我會回來找你——應該是二零七二年。”
江雪明:“為什麼?要那麼久?”
“你還不夠強,從現在開始復健,完全掌控開鎖之後的每一種魂威屬性,要漸漸適應這種轉變。”六十三面露歉意:“實在是不好意思,到時候用這兩張車票,去另一個地方找我——”
留下車票,後悔藥擰動鎖芯,再次幻化為一個巨大的鐘盤。
“——記得上車。”
六十三消失不見了。
......
......
白露跟在老哥身後,走了一陣不好講話,索性收了傘,擠到雪明身邊去。
“這回還有啥故事聽呀?”
江雪明哭笑不得,這個妹妹到了四十來歲的年紀,依然是狂暴吃瓜組長。
“我怎麼知道啊!~走一步看一步嘛!”
白露:“要去很遠嗎?”
江雪明:“應該挺遠的。”
白露:“回不回得來呀?”
江雪明:“勇敢能夠戰勝邪惡!”
白露撓著頭滿臉不好意思:“嘿嘿!”
“你有物件...”江雪明剛起手。
白露直接打斷:“不提這個嗷!我缺胳膊少腿要人推輪椅照顧著過日子麼?”
“別罵維克托老師了。”江雪明低聲說。
走回步家宅邸時,恰好碰到一輛摩托車後輪擦出火花,衝出庭院——
——那是流星的大女兒,雪明認得那頭白髮,和授血之後的阿星一樣。
這叛逆閨女似乎沒打算和家裡人吃完飯,在雨天衝去沿海道路炸街了。
流星追出來,端著飯碗,嘴巴還在咀嚼食物呢,他一點都沒變。
“喔!長本事了!我夾菜給她!她居然會生氣哎!”
三三零一也追了出來,一個勁的埋怨著:“她說了不要苦瓜不要苦瓜,不要苦瓜!你聽一次兩次聽不進!第三次還往她碗裡送,總會生氣的吧!你根本就沒用心聽!”
“嘿!等著!我也騎摩托去追!”流星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當了十多年的父親,準備和女兒來一場生死時速。
“明哥?!”阿星騎上機車到門口,恰好和雪明撞見。
雪明亮出兩張車票——
“——它又來了!”
“臥槽!”流星兩眼一亮,女兒也不追了,拿來其中一張票據細看:“二零七二年十月份的票?你怎麼搞到的啊?這是啥呀?”
“又有新的樂子啦!”雪明攤手,要與好兄弟握拳慶祝,“一起去冒險吧!”
步流星沒有絲毫猶豫,在瓢潑大雨中抓緊了夥伴的指頭,貼住炙熱的掌心——它要把所有的平淡劈成引火的乾柴。
“好耶!~再來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然後他就昏過去,和他媽猝死一樣。
非常快,快到三三老師根本就來不及去扶。
雪明小聲安慰道——
“——三三老師,至少你現在不用同時對付兩個飆車狂,不用同時照顧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咯。”
......
......
回到餐廳,江雪明把車票的事情告訴了每一個家庭成員,包括步美阿姨。
大家都在埋頭乾飯,沒有把二十四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放在心上。只有流星的小女兒聽得半懂不懂的,這七歲的小娃娃突然喊了一句。
“槍匠叔叔好!”
江雪明精神百倍,笑呵呵的應道:“你也好!”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手裡的車票,再也沒有大膽的想法——
——哪怕天塌下來,日子人的日子還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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