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們的人民正被可恨的侵略者鞭打著。對入侵之敵的仇恨是最神聖、最符合人性的感情。而這種感情生來如此令人心痛、折磨靈魂,致使上帝禁止任何人再次體驗這種感情。
——帕維爾·巴托夫丨《在戰鬥和戰役中》
......
......
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也休想得到,這是歷史留給後人的經驗教訓。
對於猶大來說,他依然抱著幻想,這場零和博弈就是一次豪賭。
歸一教目前所持有的籌碼,是丹秋國所在斧鋒山脈大溼地三十七城四百餘萬百姓,這些平民是猶大的人質——以馬嶺鄉城的守城戰為例,全面熱戰開打的那一刻,快刀的隊伍攻向哪個地方,哪個地方就會生靈塗炭。
這不是傲狠明德單方面能決定的,而是猶大設定的組織架構,與丹秋國當地的民兵徵召軍功法制決定的。
所以蘇星辰一再強調著——
——想要怎麼打,在哪裡打,如何開始和結束這場戰爭,其實全都是猶大說了算。
快刀合成旅自始至終都是衝著猶大的歸一教而來,根本就繞不過土司民兵的血肉牆壘。丹秋國的絕大部分鄉鎮已經完成政教合一,自願為靈光佛祖和餘大統領拋頭顱灑熱血的年輕生命大有人在。
葉北這一聲喝罵,透過混沌卵的功率放大器傳到了猶大耳朵裡。
躲在一百多公里外,在佘家鎮福泉寺金鱗寶殿坐鎮的猶大,突然臉色蒼白捂著耳朵——他的耳蝸骨管湧出一點腥臭的血,被混沌之卵擬態的音聲震懾。
持續了兩分多鐘的耳鳴使他頭暈目眩,咬牙切齒神色陰桀,再去拿捏肉球,指頭動作都不太利索。
“我要你們無條件撤軍...”
就像菜市場討價還價,猶大終於開口談起第一個訴求。
雖然是個人都能聽清楚想明白,知道猶大這句話講出來有多麼可笑——但他還是要用嘴巴說出來,在磋商階段,如果利益不能最大化,那麼就是對談判資源的極大浪費。
蘇星辰等了很久,就等來猶大這麼一句話——
——葉北只覺得無理取鬧,這猶大教長就和十年前聯大會議的以色列代表一樣自信。
無條件撤軍?這話是怎麼講出來的?
“別急。”蘇星辰與葉北打手語比架勢,要保鏢稍安勿躁等會再罵,還沒到全力輸出的時間。
這位外交官先是客客氣氣的說官話——
“——具體撤退方案要如何制定?我們該撤到哪裡?”
“是直接停戰講和?還是增加新的戰爭協約?”
“猶大先生,你只講了利益訴求,卻沒有談責任。”
“好了,葉北,你可以罵他了。”
葉北用力抓住混沌卵,手背上冒出青筋來,對著靈能血肉通話機吼叫道:“你這個烏龜王八蛋!要討價還價也得拿出點誠意吧?!把我們當冤大頭呢?臭傻逼!給我小心點!別讓我找到你嗷!腦袋給你擰下來當球踢!”
“我...”猶大的額角已經開始冒汗,他感覺渾身燥熱,遭受連番辱罵卻不能直接還嘴,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能爭取十天半個月,對於達格達之釜來說都是救命的時間。
他不得不寄希望於這些自詡正義的戰士們,希望敵人能夠繼續保持良好的道德標準。平民百姓的命在他眼裡一文不值,天下蒼生這四個大字卻可以當做道德神劍,能從這位外交官嘴裡換來一些東西。
猶大捱了幾句罵倒是不要緊,他不在乎個人榮辱——
——他只在乎蘇星辰的態度,蘇星辰作為傲狠明德和天樞方面的代表,他講出來的每一個字,說的每一句話,都必須在戰場上兌現,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談判結果直接影響雙方軍隊的後續決策和士氣。
“我希望採取交換人質的方式,建立短期信任。”
猶大略加思索,再次改換語氣,變得強硬。
“蘇星辰先生,我會派遣一支使團,由丹東三縣的豪紳族長為代表,一共一百二十七人,都是授血貴族——也是丹東地方軍民的父母官。”
“作為交換條件,我希望你們同樣能夠派遣一支使團。”
“我要無名氏的哭將軍,探王大衛·維克托,還有羅伯特·唐寧和丹尼爾·佛拉克拉格——這四人作為使團代表,來我這裡當人質。”
“當然了,這只是階段性的。”
“快刀旅團完全撤出丹秋國範圍,回到陳國邊境,退出斧鋒山脈八十公里以外,我就會把丹南一部分縣鎮的管轄權逐漸移交給探王,讓這位博學多才的智者來管理丹秋國的土地——讓他建一個經濟特區。”
“這些都是好事,只要能求來和平,我都願意...”
“我...”
幾乎與上一次打斷對話的方式一模一樣——
“——對,猶大先生,你說得都對。”
蘇星辰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思考的時間,在猶大講起這些條件時,他已經開始揣度敵人的意圖,開始分析語言的陷阱,開始找角度還擊。
“派遣使團是個辦法,但是在使團代表這方面——我有不同的意見。”
這位天樞幹員手腦並用,掏出紙筆畫了一張樹狀圖,包括無名氏現有的組織構架和軍團關係——如果聽不懂猶大提出來的條件,只要細看這張圖表就一目瞭然。
哭將軍和槍匠是快刀戰團的重要主將,探王則是上兩代VIP群體的意見領袖。
羅伯特·唐寧是無名氏前臺的白手套,作為一個組織者,他已經和中青年戰士們密不可分。
至於丹尼爾·佛拉克拉格——這是槍匠在加拉哈德第一位學有所成,靈能修養和騎士戰技都十分優秀的代表人物。
往前五十年,往後五十年。這些人都是傲狠明德的核心支柱,按照人物關係圖來說,他們的輻射範圍幾乎籠罩了整個地下世界的軍伍團隊。
可是猶大居然想用一百二十七個授血怪物來換?
“這不是什麼公平對等的交換。”蘇星辰確實認真考慮,仔細思量,從這張過於年輕的臉上,看不見半點急躁和惱怒,“猶大先生,現如今你也沒有資格,談公平對等的人質交換。”
“如果是這種方案,我認為你需要再次認清現實。”
“酌情判斷戰場局勢,釐清利益要害。”
“按照你提出的訴求——我在此代表傲狠明德和全體軍民,向你告知。如果你想要我們無條件撤軍,那麼你需要立刻無條件投降,這才是公平對等。”
“之後的投降程式裡,你需要交出達格達之釜,帶領永生者會盟的成員分批次,逐個階段逐個時間的完成達格達之釜和仙胎的移送任務。”
“只要你同意我提出的方案,我單方面向你保證。”
“在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之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包括艾歐女神也無法傷害你。”
蘇星辰特地強調——
“——我們可以立刻擬定協約內容,當然了,在這之前,我還要葉北先生幫忙。”
這麼說著,星辰點了點頭,示意葉北可以開噴了。
“聽清楚了嗎?!如果你識趣!還怕死的話!趕緊把達格達之釜交出來!把你那什麼G8會盟犯罪集團都打個包,準備戴罪立功!讓他們洗乾淨屁股等著吃槍子兒吧!”
葉北捧起仙丹大聲嚷嚷著。
“人不人鬼不鬼的雜毛怪鳥!還想拿這些婊子賤貨換無名氏的戰士?我看你就是看見蒼蠅撕條腿,吃了五味想六味——貪得無厭嗷!”
“你這麼點小咔啦咪想碰一碰快刀團?那是螞蟻一窩咬了鬥雞——活該你死全家呀!”
“我勸你不要抱著金磚捱餓,把一手好牌打稀爛,主動點個十五投,先活過初一,再想想十五能不能吃上一頓餃子吧!”
“那什麼艾歐女神算什麼東西?她要真敢動你,等著梟龍投RAAD!”
“哎!”蘇星辰完全沒想到葉北會說核彈的事:“過了過了...過了...”
RAAD是梟龍戰機可搭載戰術核彈頭的空射巡航導彈——哈塔夫八型最大射程可超六百公里,也是哲學家基金會交給傲狠明德用來對付薪王的武器。
這一通核訛詐下來,猶大已經汗流浹背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用廢話文學來解釋——
——傲狠明德可能擁有核武器,但是擁有核武器不太可能。
這本該是用來禁錮兇獸,剋制兇獸的神器。它是人類面對無法解決的特大靈能災害時,必要的大紅按鈕最終兵器。
可是在這種場景,從滿嘴髒話的莽夫口中說出來,猶大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幻夢感。
當葉北主動說出RAAD時,蘇星辰一直冷冰冰的表情也逐漸發生改變——
——這個小矮子止不住嘴角的笑容,像個終極樂子人,只怕這顆空射導彈沒地方去,只怕核武器沒有發射的機會。
雖然口頭要制止葉北,但是蘇星辰迫切希望找到一個機會,向猶大展示國安局爸爸提供給天樞和鐵道的武器。
如果能在談判桌上把猶大嚇死,使這萬魔之首失去戰鬥意志,快刀的戰士們也不必在戰場上流血。
“我需要一點時間。”蘇星辰主動給猶大臺階下——他知道,第一階段的談判已經結束了。
交戰雙方迫切要解決的問題,都擺到了檯面上,開出來的價格絕不可能接受。
猶大更希望能夠以交換人質的方式,兵不血刃的化解這次攻勢,與丹秋國內部的軍民群眾和幹部官員,都有一套漂亮的說辭——使節團名單不需要四位都來,哪怕只來一個哭將軍,對內部的宣傳口號,那也是大勝而歸,俘虜了敵人的主將。
蘇星辰沒有踩進這個陷阱。他意識到——這位會盟領袖是那麼的怕死,透過比利·霍恩的作戰記錄搞清楚[天授]的具體能力以後,蘇星辰就使團方面的問題借力打力,反將了猶大一軍。
如果猶大想活下去,這也是一條生路。帶著達格達之釜投降也不是不可能。
核威懾或許會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噸稻草,誰都不知道艾歐能不能扛住RAAD的核打擊。
“我也需要一點時間。”猶大連忙跟著臺階往下走,他要重新分析局勢,他的大腦已經開啟燒烤模式,心也亂了。
對於蘇星辰來說,這就是談判的意義所在,戰爭時期的外交辭令是炮火的延伸,只不過機槍大炮換成了精神攻擊。
“那麼我們休息四十五分鐘?”蘇星辰似乎早有準備,他胸有成竹,要離開茶桌,“猶大先生,你認為四十五分鐘足夠嗎?”
“或許可以增加到...”猶大隻猶豫了那麼一刻,卻馬上改口:“應該是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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