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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aring.20 [Beautiful World·美麗世界](1/2)

作者:狐夫
前言:

藝術是永無止境的探索。

——列奧納多·達·芬奇

......

......

[Part1·倫敦橋要倒下來]

第二動力單元的固鎖井傳來洩氣的尖嘯。

氣溫在逐漸降低,費克伍德忙前忙後,終於遮蔽了大部分報警訊號,再次複查鑽機的整體狀態,做完這一切,他先開啟頭罩的洩壓閥,把腐爛腫脹的臉面暴露在空氣中。

“按照約定!槍匠!”

他只怕槍匠聽不懂看不明白,沒有仙丹作為傳聲筒,打過補丁的頭罩也讀不出唇語——

“——這是最後十六張照片。”

他來到這血王座前方,為槍匠擦淨盔帽玻璃罩的血,這才發覺這個年輕人似乎剛剛醒來——槍匠好像忙裡偷閒睡了一會。

[A Way Out·生路]放走了時間夾縫裡最後八個無辜無助的旅客,至此所有快刀合成旅的戰士都回到了現實世界。

對費克伍德來說,這是他最後的護命金牌——來到這個環節,他和槍匠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死神也可以撕毀停戰條約,這裡離地獄非常近,這裡離天堂也非常近,幾乎不用打車,往外走幾步路就能找到生命的苗圃,找到地球母親的育嬰房,找到生命的源泉。

方丈仙舟以每秒六米的速度艱難的往下啃,它已經接近設計壽命,機械結構要走到終點了。

從一片朦朧的紅霧之中,江雪明透著玻璃看清了費克伍德的臉——

——這老頭兒幾乎變成了一個“泥人”,附著在顱骨各處的肌肉蛋白完全變質,這副授血肉身已經榨不出多少生命力。

既然費克伍德能夠暴露在空氣中,說明第一單元的氣溫已經恢復正常了。

雪明拉來腰側的氧氣儀表,指標受到地下環境異常氣壓的影響,已經不能正常讀數,估計氧氣儲備不剩多少,他索性把頭盔罩帽脫下,方便說話。

“你不怕化身蝶?不怕它們捅出來什麼簍子麼?”江雪明剛開啟頭罩,沒有急著完全解鎖,而是多問了幾句。

費克伍德應道:“不會再來了,我肯定。”

江雪明:“何以見得?”

費克伍德從宇航服的脖頸環扣處摘出仙丹——

“——它要歸一啦。”

原本肉嘟嘟的小蟲子,此時此刻卻顯得乾癟瘦弱,雪明都快認不出這玩意了。好像幹縮的棗子,滿是折皺——它的撥號錶盤已經脫落,不能撥號發信,也不能當做POS機來記賬,不用再辛苦工作,終於要迎接死亡。

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溫馨的桃紅色,在乾裂的疤痕裡飄出一團團鮮豔的紅色乾粉,這些粉末在空氣中飛舞著,時不時聚成一團,呈現出閃蝶的眼紋和鱗翅形態,又因為生命苗圃的召喚,因為萬物之園的存在而崩壞消散。

“化身蝶也一樣,這些沒有靈體,沒有靈魂的東西。”費克伍德笑著說道:“它們沒有資格擁有[形狀],我們不一樣,我們的魂魄牢牢鎖住了肉體,我們咬緊了地肥,不肯鬆口呢。”

江雪明往閉路電視監控區域看去,已經有不少電子眼癱瘓了,在鑽機第三單元的環鑽之外還有幾個觀察點,可以看見零零散散的怪物衝過來,每當這些三五成群的化身蝶想要突破鑽機的甲殼——它們靠近萬物之園,身體也開始土崩瓦解,變成一團純粹的元質,又被強大的吸力送回原初之種的體內。

地層深度一點點增加,來到[-1130M]的時候,雪明只覺得越來越涼快,像尼福爾海姆的地層環境一樣,似乎原初之種在竭盡所能的吸收地熱,儲存能量。

費克伍德把最後的一點護甲都脫下,只穿著一身保暖鴨絨衣,就這麼坐在機械臺旁邊。

他沒了仙丹,接下來要靠靈智核心和其他組別的成員發揮主觀能動性——說句俗話就是聽天由命。

“油壓和溫度很不錯呀...”

這個小老頭嬉皮笑臉的,兩手拄著膝蓋,佝著腰盯緊了儀表盤。

“轉速也剛剛好,剛剛好,下降率恢復正常了。”

“我們渡過了最難的一關,槍匠...”

“多虧了你呀。”

江雪明聽不懂這些,他不關心這瘋老頭的科學研究,倒是問起剛才的事情——

“——我睡了多久?”

費克伍德感嘆道:“就兩分多鐘,你好像累極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教長碰上你這種煞星閻王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他麾下絕沒有能與你匹敵的對手。”

“只有兩分鐘嗎?”江雪明感到疑惑不解,與化身蝶的突襲戰鬥結束之後,他失去了一部分意識,就這麼僵在座位上了,醒來時才知道自己陷入昏睡狀態,可是現在他精神健康,一點都不像只睡了兩分鐘。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睡眠行為,喪失了這部分能力。

“這裡離母親很近,你會感覺到困也是正常的。”費克伍德解釋道:“在這個地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心裡一想,或許身體就會發生變化。”

這麼說著,老頭兒輕輕撫摸著滿臉爛肉——

“——我感覺自己漸漸有了力氣。”

“氣溫越來越低了,涼爽起來了。”

手指頭撫過這些傷痕,有一雙看不見摸不著的“手”,在逐漸揉捏擠壓他臉上的爛肉。

腐爛變質的白色咬肌又重新有了血液的顏色,皮膚正在蠕動,它們漸漸重新咬合,構成了一張更加年輕的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江雪明不由自主的警惕起來——這不是授血怪物的力量!絕不是超速自愈的能力!

費克伍德所說的“心想事成”好像另有玄機,在這個地層深度,智慧生物的思想就能影響肉身嗎?!

事實上正是如此,老頭兒稍稍變得年輕了一些,依靠這份力量,他治好了自己的臉,原本受到高溫蒸汽迫害的玻璃體也漸漸明亮,他的氣血旺盛,恢復了一些元氣。

“槍匠,你也來試一試?”

江雪明猶豫不決:“你是怎麼做到的?”

“靠潛意識。”費克伍德微笑道:“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年輕一些,有更多的時間,有更多的機會,有更多的錢和人力物力——只是這麼想,它們永遠都不會來到我身邊。”

“可是在這裡,在生命苗圃附近,至少不會缺少[生命]這個東西。”

“萬靈藥就是這麼來的——”

“——我們取用地球母親的元質,取用地肥來創造光音天的肉身。”

“它改造我們,它養育我們,它毀滅我們。”

“只要你的潛意識裡,身體依然是完好無損,是健康強壯的。那麼萬物之園就會回應你。”

“在我還算是個智人的時候,也品嚐過萬靈藥的滋味。”

費克伍德的眼神中充滿了憧憬和希冀——

“——我快要忘記它的味道了,這副授血之身嘗不得半點靈藥,它對我來說是劇毒。只會把蒙恩聖血帶來的蟲巢治好,讓我變成一個鴉人怪物。”

“世上所有的物質都必須遵照守恆定律,可是萬靈藥沒打算守這個規矩。”

“我就在想,我在思考——它會不會透支我的生命呢?”

費克伍德閉上了眼睛,仔細嗅著空氣中的甜膩氣味,生命苗圃幾乎近在咫尺了——

“——結果不是這樣,它增加的人體代謝好像並不會產生毒副作用,不會使人提前衰老。”

“見識過傲狠明德創造的地下生態以後,我也遇見過許多百來歲的老人,在萬靈藥的幫助下,他們看上去不過六七十歲,除了一些生活習慣帶來的慢性病,甚至算不得病——只是亞健康的狀態,除了這些之外,這些人和地表世界的長壽老人沒什麼區別。”

“那麼元質論依然成立,我辛苦奔波了大半輩子想要搞清楚的事情,好像不那麼重要。”

“於是我想往下挖,想要論證一件事,僅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想知道,補足我們的元質,治癒我們的傷口,幫助我們維持人形的東西是什麼。”

“三十一年前,我搞清楚了,但是沒有完全搞清楚。”

“四年前我又有一次機會,可是我的教團倒在你的屠刀之下。”

江雪明尷尬的應道:“說實話我記不太清這件事了。”

費克伍德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他就像看開了,放下了,什麼都不在乎了,笑容裡只有灑脫。

“非常符合自然的規律,槍匠——當掠食者捕殺獵物的時候,也記不起自己曾經吃過什麼,獵物叫什麼名字?它的生平如何?這些對於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江雪明沒有回應,他在等費克伍德做選擇,以現在的狀況來說,想從這個深度爬回去還是有點難的,如果[A Way Out·生路]能送他一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你願意和我再往下走一段嗎?”費克伍德問道。

江雪明依然是那個實在人:“你這個意思是,我現在可以回去了是嗎?沒我什麼事情了?我怪物打完了,可以走了?”

“當然!”費克伍德攤開雙手,“如果你想走,請脫下宇航服吧,我需要拍攝一張有關於你照片,它必須清晰,必須完全顯影,這樣[A Way Out·生路]可以把你送回上一個攝影棚。”

雪明立刻開始脫護甲,就在這個時候,費克伍德呢喃著——

“——槍匠,你聽過鵝媽媽童謠嗎?”

雪明隨口應道:“沒有。”

費克伍德:“有一首歌,叫《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倫敦橋要倒下來了》——你應該聽過。”

雪明:“我老婆聽過,還經常當兒歌唱給寶寶聽。”

費克伍德:“我出生的年代,也是它出生的年代。”

雪明:“有什麼深意嗎?”

“不...”費克伍德感嘆道:“只是閒聊,公元五十年,泰晤士河上架起了這座小橋。”

雪明:“那您的屍體也能進英帝國博物館,一顆假牙都價值連城。”

“哈哈哈哈哈哈!”費克伍德大笑道:“槍匠!我喜歡你的幽默感!”

過了一會,費克伍德就這首兒歌接著說——

“——五年之後,這座橋就倒了,因為戰爭。”

“——千年以後,這座橋又倒了,還是因為戰爭。”

“維京王拆了它,用來隔絕泰晤士河南北兩岸。”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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