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人們總對自己的財產不滿意,人們總對自己的智慧特別滿意。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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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磁鐵粉]
比利·霍恩捏緊了破巖稿,再一次站在猶大身前。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對是錯,他不能自控——
——或許這就是槍匠老師說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都被命運的狂流所裹挾著,往前發了瘋一樣的奔跑。
如果跑不過它,就必須接受它。
從來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逆流而上的,一種是隨波逐流的。
比利·霍恩改變不了命運,他認為自己沒有這個力量。
如果把猶大丟進血鷹的嘴裡,沒有[點石成金]幫忙製藥做飯,不光比利會餓死病死,法依也要一口人肉吃,他們根本就撐不到泰州,更別提跨過泰野諸多關卡回到黑風鎮了!
集中精神!比利·霍恩!集中精神...
他箭步上前,揮鎬猛砸!
利器攻進血鷹的腦袋,有了屠宰經驗,比利尋找死門的手法越來越像槍匠老師。
他欣喜若狂,感受到靈壓痛苦,血鷹受了重創——這些混沌痴傻的足肢腦比不得人頭,靈壓還不如上一回吃了同伴的魚人傳令兵。
一鎬子砸下去,不光把怪物給砸懵了,也把身後的猶大砸得痛苦哀嚎。
這萬魔之首吃不得半點苦,本就是[天授]找來的新生兒,痛覺神經肯定不如原來的猶大堅韌,受了靈壓侵害以後,他只覺得嘴巴里插進來一根大鐵條,貫穿了食道胃袋——
——他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差點把晚飯給吐出來。
比利沒有猶豫,拔出鎬子接著動手。
猶大的慘叫就好像加班費,好像日結的薪水,每一次砸擊都能收到明確的正反饋!
似乎著了魔,只要猶大喊一句,比利就馬上揮一鎬。
這三十多顆章魚腦袋慢慢爆開,起初還有一些力氣,第一下砸擊只是鑿穿了它的胸脊,沒有完全失力,可是第二鎬打斷了它的頭頸,死門敞開以後就再也還不了手。
接下來處理肉品的工作就變得異常順利,比利找準了腫脹頭顱的一顆顆肉瘤,逐個用鎬頭敲打刺破。猶大兩眼冒出血淚,還要鼓掌叫好。
“對!比利!比利你做得好!比利·霍恩!”
比利小子完全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辦成這件事的——
——就像槍匠起初拿到槍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雙手就突然不聽使喚,能自然而然的找到目標的弱點。
每次揮動破巖鎬時,比利就感覺這五金工具有一種強烈的“慣性”,它從手掌指節自然而然的滑動,甩到半途猛然握緊,再結結實實的鑿在這血鷹怪物的足肢腦,避開臂膀趾爪的阻撓,精確的找到弱點——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他的身體。
他幾乎毫髮無傷,除了濃密的鬍鬚之中帶著一些血汙,那是血鷹的骨片碎渣飛濺出來,不小心劃到了他的下巴。
不過半分鐘的功夫,他打出二十二個弱點暴擊,鎬鎬見血招招要命。
他依然在揮動武器,奮力揮錘猛鑿不知疲憊,鎬子落下去,就立刻踩住這血鷹魔怪的頭頸,手腳並用拔出武器,再次復讀這殘忍決絕的處刑程式。
他沉浸在這種美妙的節奏裡,心中暗想——原來這就是槍匠老師的內心世界嗎?
槍匠老師在扣扳機的時候,揮動貝洛伯格的時候,忍受著化身蝶帶來的靈壓幻痛,摧毀這些畸形魔怪的時候,應該也是這種感覺。
鐵粉跟著燦爛洶湧的翠綠靈火一起往外飄灑,它就像薪柴燃燒時帶出來的飛灰,落在血鷹怪物的足肢腦,落在肉瘤的外皮表面——下一秒,鎬頭好似受到牽引,受到巨大的力量加持。
比利險些無法控制這笨拙的武器,身體跟著破巖鎬的長杆一起往前趔趄。
因為金屬疲勞,扁平的鎬柱斷成兩截,它又變成了破破爛爛的錘子。徹底轟碎了血鷹的頭顱。
這一擊表達出來的破壞力要遠超智人的極限,就算比利·霍恩擁有一部分雜血,是授血扈從,也無法解釋這種力量從何而來。
“一下子打爆了?”法依驚訝的看著比利·霍恩,看著那個險些摔倒的年輕小夥。
要知道血鷹作為化身蝶的初階形態,它的元質總量其實與化身蝶差不了多少。
用最直觀的賬面資料來對比,如果化身蝶的肉體出力,自然癒合能力和總血量劃定為“1”——那麼再怎樣虛弱的血鷹怪物,也能拿到“0.6”或“0.7”分,它們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沒有豐滿的羽翼,沒有恐怖的致幻能力,沒有更加強烈的靈壓表達,捕食速度和傳播疫病的能力並不比化身蝶成年體弱多少。
剛才這一擊能夠敲碎血鷹的腦袋,那麼比利·霍恩已經擁有了擊破化身蝶死門的能力。沒有采取熱兵器,只靠手裡一把破銅爛鐵就做到了!
“你很不錯呀!~”猶大越來越興奮,越來越飢渴,血鷹暴斃的那一刻,他也從靈感幻痛中脫離出來,“比利·霍恩!你很不錯!你很不錯呀!”
“沒想到你這種賤血賤種也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
“你是一個特殊案例!傲狠明德它有眼無珠,它根本就不明白你有多麼厲害!”
“比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別說廢話!別來干擾我!教長!你在幫倒忙!”比利沒工夫搭理猶大,有更多的血鷹要跳上船了!
從右舷船頭蹦上來兩頭怪物,左舷還有一頭——
——右邊的已經成功登船,左邊的倒黴鬼似乎力氣不夠,掛在圍欄和網繩邊,不小心落進漁網裡,正一點一點艱難的往外爬。
做判斷吧!比利·霍恩!
做正確的判斷!
如果你是槍匠老師,你會怎麼辦?!
“福亞尼尼!幫幫我!”比利小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
他好像掙脫了蟲繭的束縛,漸漸要亮出翠綠耀眼的鱗翅。
“怎麼幫你?”福亞尼尼驚慌失措道。
比利快步往船頭去,先解決登船的。
“你把左舷那位偷渡客給踢下去!別讓它爬上來!”
福亞尼尼:“我嗎!?”
“讓猶大幫你!他必須幫你!受傷也沒關係,要他治好你!”比利握緊了鎬子,急匆匆往前衝刺,如果攔不住這兩頭怪物,它們靠近船伕,那麼事情就難辦了。
槍匠老師最忌諱的作戰場景,就是魚龍混雜人質齊全的孤島環境。
這艘船好似一座無法逃離,沒有安全出口的孤島,船伕則是最重要的人質,如果把第一反應區選定在三桅舵盤,選在船伕哥身邊,比利的戰鬥力至少要下降百分之五十——他沒有那麼快的速度,沒有那麼強的移動力,自然不能頭尾兼顧,也保護不了人質。
......
......
比利·霍恩衝進漆黑的雨幕之中,離客艙和舵盤越遠,這漆黑的甲板環境就愈發可怕。
他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立刻被兩團模糊不清的黑影所吸引——
——它們蠕動著,不斷的交纏著,從身體各處探出茂密的海膽形尖刺,似乎武裝到了牙齒。
比利幾乎看不清這兩團怪形血肉的模樣,只知道調轉鎬頭,亮出破巖鎬尚且鋒利的另一頭,跟著感覺走,跟著那種奇妙的牽引力狠砸下去!
四散飛射的毛髮打瞎了他的眼睛,就在一瞬間!
這兩頭血鷹怪物似乎吞食了大量的河豚,吸收氣泡魚吹肚魚的元質,鎬子刺穿脆弱的肉身,馬上吹出膿水和臭氣,夾帶著堅硬的毛髮,這些飛針暗器射進比利·霍恩的眼睛,射進他的胳膊和脖頸。
比利失去了光明,他嚇得臉色慘白,只覺得身體各部不聽使喚,這些毛髮沾著皮膚見了血液就往更深處鑽。
“福亞尼尼!”
他不由自主,慘叫著,驚呼著。
“幫幫我...幫我...”
儘管失了方寸,恐懼心已經快要佔上風,他依然記得槍匠老師的教導,照著肌肉記憶來還手——
——有一部分神經毒素滲入心肺,這是自然界中最毒的氨基全氫喹唑啉型化合物,它能夠阻斷神經傳導,阻礙大腦的指令,神經訊號不能順暢的傳遞到身體各部,最快只需要十分鐘就能致死。
比利已經難以控制肢體,他能感覺到臂膀難以抬起,拔出鎬子的動作也變慢了。
眼睛變成了絕佳的視窗,這些帶毒剛毛鑽進玻璃體以後,就變成了柔韌靈活的蟲子,好像要往更深處去,要刺破他的額前葉!
沒有多少時間了,比利·霍恩!
他如此對自己說——
——同時也能感覺到槍匠老師的痛苦。
沒有親身體驗過這種感覺的人們,很難想象槍匠口中描述的“我很害怕”這四個字。
老師在收拾這些妖魔鬼怪的時候,總是滿臉的冷漠,講起這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臺詞,卻只能收穫匪夷所思的驚歎與讚賞。
只有真正到了搏命的時刻,比利小子才完全理解這四個字的意義。
他怕得要命,怕得幾乎不能呼吸——
——怕得要尿出來了,可是手裡的武器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福亞尼尼!救救我!救救我!”
他大力呼吸著,一邊求救,一邊拖動鎬子再次作出凌厲狠毒的攻擊。
“救命啊!求求你了!救我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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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探傷]
比利嘴上說著最慫的話,可是為了活下去,他拖動沉重的雙腿,側過身體,用左半邊軀幹來迎敵,儘量用大臂肌肉遮蓋頭顱——免得這些針刺再次找到他的腦袋。
一下!
“噗嗤!——”
鎬尖砸進水肚魚圓滾滾的皮肉裡,從中吐出狂風和毒針。
又一下!
“咔嚓!——”
好似塵晶煙霧,鐵粉從靈火之中往碎裂的顱骨飄灑著,它們牽引著比利的武器,找到了死門所在。鎬頭在怪物的死門處來回翻滾著!破壞著一切!
“救救我!救救我!福亞尼尼!救我呀!”
比利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拼盡全力的吼叫著,他害怕自己不出聲,心肺也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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