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精靈聖地的氣溫漸漸回暖。
奧斯卡和江雪明繞了一條遠路,越過崇山峻嶺,途徑四百多公里,就這麼慢慢的回到了薩拉丁鎮。
這條路很安全,就像是沿著一顆巨樹盤旋而上,爬向人類文明的高地。此前他們選擇的老路要兇險得多,雖然只需要兩天半的時間就能到達谷底,但要進行三千多米的索降,爬過十多公里的山崖洞道。
“我就看見那天色變紅了,喂,槍匠,你給我說說嘛,說說嘛!”
臨近薩拉丁的檢查站,奧斯卡揹著行囊,好奇的追問著。
這一路他已經問過很多遍了——
“——你在精靈聖所裡看見什麼了?”
江雪明連連搖頭,不是他不願意講,而是他也不確定自己的雙眼是否“眼見為實”,他只能再一次把日誌本交到狼哥手上,上面畫著那顆藍汪汪的大心臟,還有一些石心和木質建築。
“我和貝洛伯格打了一架,孩子不聽話,打打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不懂,得把這個日誌本送到秘文書庫去,就麻煩你來代辦這件事。”
這個日誌本都快被奧斯卡翻爛了,狼哥對這些自然奇觀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更關心的是槍匠這個人。
“那行,東西你都找到了對吧?”
江雪明:“沒錯。”
奧斯卡試探性的問道:“是時候告別了?不在薩拉丁待著了?”
兩人在檢查站前方站定,越過這道坎,就要回到文明的世界去。
雪明沒有半點忸怩的意思,非常灑脫。
“我要走了,明年有空來看你。”
奧斯卡突然感覺心裡空空的,這是他第一次走老路冒險,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小命,和槍匠一起辦事可真他媽刺激,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這種機會——老婆肯定不會答應的,再想偷溜到精靈聖地的核心區域,也沒那麼容易了。
就在奧斯卡猶豫不決的時候,雪明已經走出去老遠。
“哎!哎!你等等我呀!”
......
......
兩人先回獵團集會所遞交旅行日誌和物料樣本,其中包括精靈聖所附近的水源和土壤,還有不少生物食材。
盧卡老師再次見到槍匠的時候,又開始哭——
——這位老人家的淚腺發達,每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總會多愁善感,就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
倒不是盧卡先生內心軟弱,他有兩個孫子,都死在癲狂蝶聖教的手上。槍匠和哭將軍對他來說,就像是自己親生親養的孩子。
這一年到頭,盧卡也見不到幾次無名氏,每一次重逢都讓他倍感欣慰,只怕這兩個“小孩子”在外面吃虧受難。
“要不要住一段時間?”盧卡老師問道。
江雪明留下材料,緊接著坐在盧卡先生面前,雙手攤在桌臺上,有種難為情的感覺。
“老師,我...”
盧卡嘆了口氣:“要走了是麼?”
江雪明:“嗯,暫時歇不下來。”
緊接著盧卡老師從桌臺下邊抽出來兩個小皮箱,遞到雪明手裡。
“我上次沒來得及給你準備見面禮,這次你帶上,也把這個帶給步流星。”
雪明毫不客氣,直接當著送禮人的面把皮箱給打開了。
這兩個箱子裡放著十來個罐子,都是萬靈藥,應該是盧卡將軍的補給品。有足足十來升,還有兩張HELLCAT銀行卡。
“我要錢幹什麼呀?”江雪明連連拒絕:“用不著,盧卡老師,真的用不著。”
盧卡連忙解釋道:“我現在老了,神父,我在獵團工作,不用出遠門。身體也健康——我才用不著,但是你一定用得著。”
無名氏的萬靈藥配給一直都是富餘的,錢財這種身外之物,對於雪明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了,他需要什麼東西,BOSS都會想辦法去解決,如果BOSS都解決不了,那就不是錢的問題了。
“你就把我看成一個擔驚受怕的老頭兒。”盧卡先生接著解釋道:“我就想你和哭將軍平平安安的,明年咱們還能和克帥一起碰面聚會,一起在四方露臺喝酒。你拿著這兩個箱子,我也會稍稍安下心來——至少我出了一份力。”
“行。”江雪明沒有拒絕,直接提著箱子準備走。
盧卡老先生也沒有挽留,對著江雪明敬禮示意。
雪明還以一禮,越過門廊步履匆匆,往驛站趕去。
......
......
回到驛站的客房裡,在樓道里,雪明就撞見夢巴黎的兩個姑娘。
小狍鹿荷莉哭哭啼啼的往外衝,露易絲在後邊追,怎麼也拉不住這傻狍子。
雪明:“她怎麼了?”
“哎!被壞男人傷了心呀!”露易絲罵罵咧咧的:“他狗日的混賬東西!說好的只是陪玩服務,沒想到荷莉她動了真感情——真是個傻逼。”
在這一個多月裡,叔本華沒追到露易絲,反而和荷莉走到一起了。
到了二月中旬,叔本華就得去裁判所接受審判,這戰幫罪犯自知難逃一死,於是提前和荷莉妹妹一刀兩斷。
“他倆是怎麼好上的?”雪明百思不得其解:“那幾個罪犯不是一直都關在牢房裡麼?”
“隔著鐵窗也能談戀愛呀...”露易絲翻了個白眼,看著荷莉越跑越遠,她根本就追不上,乾脆站在夢巴黎的大門口和神父嘮嗑,懶得去追了,接著說道:“叔本華那老大哥之前給獵團打工,每週有兩天假,還能和我這個傻妹妹見面,於是兩人就擦槍走火情不自禁,然後就...”
說到此處,黑貓妹抬頭使眼色,朝神父擠眉弄眼了。
“就這樣咯。”
聽完這個小故事,江雪明感嘆著世事無常,沒想到在薩拉丁這個戰幫老年幹部退養地,還能迸發出純潔的愛情之花——不過他不打算管這個閒事。
敲開傑米大叔的房門,雪明就聽見一句喝罵。
“我打死你個小畜牲!”
好像是在哪兒聽過?
曾幾何時,他回到衡陰老家的時候,江老頭便是用這句話迎接他的。
“等會等會...”
他連忙進門去,要看看怎麼個事兒。
越過套房的客廳,就看見臥房裡躺著一個蜥蜴壯漢,傑米大哥抓住一把鐵簸箕,正打算往這蜥蜴人腦袋上招呼呢。
雪明再仔細瞅過去,終於認出這蜥蜴人的身份,正是安德羅先生。
此時安德羅正躺在本妮的床上,披著毯子捂著赤裸的身體,驚慌失措的對老傑米說:“叔叔您聽我解釋!我被她控制了!她身體裡有魔鬼!”
本妮小妹坐在床邊,神色一反常態,還抽起煙來了。
“老頭兒,你要打死誰?打死我?打死你的女兒?”
江雪明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這幾句話的具體含義——
——他索性也不想了,就這麼大步跨進門裡。
在進門的一瞬間,他能感覺到一種莫名陰寒的靈壓從本妮身上散發出來。
江雪明立刻說:“她又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安德羅滿臉無辜:“對呀!她的力氣好大!把我打暈了拉到這裡來的!”
老傑米叫嚷著:“你他媽的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本妮體內的魔鬼笑嘻嘻的說道——
“——這個小妹妹呀,她要我幫個忙。”
這麼說著,鳥人小妹的眼神都快拉絲了,湊到安德羅身邊吐舌頭,想舔乾淨安德羅眼角的淚水。
“哎喲!怎麼娘們唧唧的,我就老實和你們說吧。是她要我略施法術——把你這醜八怪的心給偷來。”
“就這樣!~就這樣!~我可是個樂於助人的好魔鬼呀!~我當然要...”
話音未落,雪明的瞳孔已經開始變形。
“哦!糟了!”本妮體內的魔鬼立刻注意到了神父。
一時間房室裡陰風大作,燈光之下有嫵媚的蛇身人形化為一股黑氣,它悄悄溜走,似乎不敢和神父做對。
本妮小妹兩眼上翻,口吐白沫。從嘴巴里嘔出來酒肉——看來昨天夜裡她和安德羅約會吃飯的一整套流程都走完了。
傑米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這位老父親昨天夜裡去樓下的臨時工作室給神父銼槍,晚了那麼兩三個小時,沒想到養了十八年的小白菜就落到安德羅嘴裡了,還要受魔鬼附身的痛苦。
“這...神父...這這這...以後要是她還這樣?我該怎麼辦呀?”
“我把靈體帶回來了。”江雪明從攜行包裡翻找,拿出精靈聖地尋來的石榴石。
這顆火紅的石頭裡藏著一個精靈,它可以填充本妮的殘破靈體。
江雪明已經對石頭進行過初步加工,把它做成了項鍊,掛在本妮的脖子上,這抽搐不止的鳥人小妹立刻安靜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安德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等待本妮醒來的這段時間裡,雪明隨口問道。
“安德羅,你什麼情況?”
安德羅:“昨天晚上我放假啊。”
江雪明:“然後呢?”
安德羅捂著腦袋,似乎回想起這件事就開始頭疼。
“我...我從兵站班房裡溜出來,和看守好說歹說,講薩拉丁的夜生活好呀,想到燒烤一條街找點東西吃...”
江雪明:“接著說。”
“然後啊,我一個人去喝了點酒,沒喊大B他們,叔本華知道自己要判死刑,提前和荷莉分手了——我們哥幾個琢磨著,要開一個[送死餞別會],我不是死刑,我不合群嘛。他們就不帶我。”安德羅回憶著,突然滿頭的冷汗:“然後我就看見...”
“我看見了,我從那烈火牛肉的店裡出來,想找個廁所,結果找不到,我就看見野地裡有棵樹,我去尿尿吧。”
“尿完了,這丫頭就一身紅衣,他媽的真邪門兒呀!一身紅衣的...站在我面前。”
“我嚇得褲鏈都沒來得及拉,她一巴掌打我腦門上,打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天上啊,就全是那什麼蜜蜂啊蝴蝶啊。我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過來的時候...”
安德羅抓緊了毛毯,滿臉悚然。
“我就在這裡了,傑米叔叔還想...還想拿簸箕來打殺我...我真的是無辜的呀。”
傑米沒說話,只是生悶氣——
——他不清楚安德羅到底有沒有講真話,但是女兒身上的魔鬼不會說謊。
本妮小時候受人欺負,她也向魔鬼求助,於是欺負她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要麼被莫名奇妙的厄運折磨一番,搞得頭破血流,要麼是突然家裡著火丟錢鬧蝗災鼠害。
與魔鬼進行交易時,本妮會主動讓出身體,她的性情大變,伴隨著自殘和各種稀奇古怪的靈能儀式,把血液和糞便抹得到處都是,久而久之鄰居也會遭受厄運。
石榴石發揮了作用,本妮漸漸醒來。雪明也能感覺到,一直縈繞在周圍的陰風漸漸散去,似乎對這個靈媒失去了興趣——精靈填上了本妮的靈體,遊蕩在外的靈體沒了機會,就會主動離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等到這丫頭完全清醒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就看見蜥蜴人躲在自己的被子裡。
本妮驚道:“呀!”
傑米還是不放心,於是連連追問:“女兒!你真的喜歡這頭蜥蜴嗎?要魔鬼幫你求愛?”
本妮更加驚訝了:“啊?真的有用啊?”
話已至此,雪明也不好說什麼,這是別人的家事。
“要不你們先談談?好好冷靜一下?”江雪明找了個藉口溜出門去。
他在門邊連上WIFI,和老婆孩子打電話保平安,緊接著安靜的等待著。
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是馬奎爾打來的。
“神父,再過兩天我要去裁判所住下,應該是七天之內提審。”
雪明:“怎麼說?”
馬奎爾:“我決定坦白,我殺了阿方斯,在聖喬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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