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切都是光。
——尼古拉·特斯拉
......
......
寒風刺骨,淒冷劇烈。
山妖巨怪已經徹底死去,江雪明一直蹲守在DB的屍身旁,看著它一點一點完全石化才安心——這是槍匠的習慣。
可是惡劣的自然環境也帶走了他所剩無幾的體溫,天氣實在太冷太冷,他離哨所樓房僅有幾十米,可是這百來步的路程,卻差些變成生與死的距離。
連續的精神高壓和劇烈運動要擊倒他了。
肚子空空的,右臂受了潘克拉辛戰技的反噬,打上一針萬靈藥也不見好轉,在這種溫度下,藥液進入身體時也會帶走一部分體溫。
他強打起精神,幾乎累得睜不開眼,一言不發的邁開腿,咬緊牙關往溫暖的房室走,走到一半就開始眩暈——這個鬼地方比尼福爾海姆要冷得多,冷到他渾身打顫,冷到幾乎失去意識。
此時此刻,卻有一種詭異的“熱”要逐漸侵蝕他的脖頸皮膚,要從寒衣的夾縫中燙傷他的胸膛。
江雪明如此想到——
——傳聞中快要凍死的人們,也會在臨死之前感受到這種滾燙的感覺,這是一種錯覺。
“我要凍死了嗎?死在這裡?”
雪明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他的求生意志強得可怕,絕不會向大自然認輸。
可是身體已經背叛了他,這段路實在太難走了,他的身體失水失溫,比凍成粉末的DB好不到哪裡去。
除了在前線聚居地睡了兩個小時,雪明已經有三十六個小時沒有閤眼了。
這條路走了一半,他就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緊接著想要站起,可是兩條腿不聽話,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可是已經為時已晚。
前後幾次都出現了靈體失控的現象,芬芳幻夢從這副瀕臨死亡的肉身鑽出來,神態恐怖的看著臉色慘白的本體,緊接著又因為精神崩潰而扯回肉體。
在寒風的侵蝕下,雪明完全跌進了死門。
這個時候——
——那頭金雕獅鷲反而在蠢蠢欲動。
它知道,眼前這個強而有力的智人即將死去。
它也知道,這傢伙只靠兩條手臂就能降伏它,殺死它。
它更知道,這份元質有多麼的重要,或許吞下這個智人,就能得到非凡造化。
於是它安靜的等待著,完全忘記了他們之間的[故事]——畢竟大自然不會要求一頭野獸遵循人類社會的仁義道德。
等到江雪明半跪在地,雕鳥開始躁動不安,它就躲在門廊的避風處。它餓得兩眼發紅,身上的傷無時不刻的提醒著它,用死亡威脅來恐嚇它。
等到呼吸聲都變弱,大獅鷲終於開始行動,它鑽進寒風裡,叼住江雪明的胳膊,一點點把獵物往房室拽,只希望能換一個溫暖的環境來進食。
到了半途,路過晾肉架時,貝洛伯格的光芒終於能照到槍匠,好似昭昭烈日一般的溫暖強光射在雪明的身上,他找回了一點體溫,心跳也跟著強勁起來。
大獅鷲嚇壞了,躲到別處去,又貪婪的回過頭。
過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分鐘那麼久。
它的眼神漸漸清澈,反覆作天人交戰。
我們的世界由許多種情感組成——
——五花八門的故事裡,通常要歌頌愛與勇氣,要講正義必勝的喜劇,要談純潔的友誼,要說無條件的信任和真誠。
那是因為現實生活充滿了謊言,負面情緒就變成了工具。
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是由羞愧、恐懼和慾望與憤怒來驅動的。這些情感工具無處不在,它們是鞭子,將人變成了動物。
父母用鞭子訓斥孩子,老師用鞭子教育學生,老闆用鞭子改造工人。
此時此刻,這頭傻乎乎的大黃雞不想繼續做奴隸,不想做血統的奴隸,不想做命運的奴隸。
它睜開眼,勇敢的直視著強光,叫白神的利刃閃得目盲,依然朝著溫暖的方向去。
它叼住江雪明的後領,將這個智人拽到活動室去,拖到溫暖的火爐旁,緊接著貼著狼哥睡下了。
雪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
.......
在夢裡,他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和神話傳說沒有關係,那是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地方。
在一片純淨的宇宙介質背景下,一架樸素的六輪天車將他送到了一座造型奇特的宮殿前。
那天宮的模樣就像一棟塗滿黑白條碼的寫字樓。
FE204863掐著表,看見FE33031來了,立刻招手迎接。
“這邊請!”
江雪明十分不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著,是一套職員制服,西裝的收腰效果太好,有些喘不過氣——這一切都讓他感覺到困惑。
六十三在前方帶路:“來坐坐!咱們難得見一面,再過十二分鐘你就要醒了。”
越過門廊,江雪明抬頭就看見一副招牌,那招牌上寫著——
——時空管理局·碳基生命體·靈長類·半人馬懸臂辦事處。
“我和你講過這個事,現在我在這裡上班。”六十三抱著皮箱子,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很忙的,一週工作三百多個小時——你要問一禮拜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因為咱們這個崗位多少都會擁有操縱時間的特殊靈能。”
越過綜合理事櫃檯時,前臺一位戴著眼鏡的花臂阿姨立刻伸手:“六十三!阿爾法101121平行世界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話還沒說完,六十三就把皮箱往檯面上一放,似乎是在交代工作。
花臂阿姨愣了一會神:“你不該在這個時間辦手續...”
“早了十二分鐘對嗎?”六十三問道。
花臂阿姨:“確實...”
六十三:“那就對了,我這位朋友目前在物質位面處於假死狀態——我提前算好了時間,要和他聊會天,批個假行麼?就一小會?”
花臂阿姨:“大老闆有事兒找你,你記得回訊息。”
“沒問題。”六十三辦完公事,把雪明帶到會客廳去。
越過展覽館的狹長通道,雪明在此處看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展品。
那是來自各個時間段,各個異界或地球本土的文物。
值得注意的是...
“登月是假的?”雪明問道。
六十三指著月壤的站臺和圖文說明:“沒錯,有一個穿越者回到了我們的地球,給美利堅帶回來一批照片和假的月壤。”
雪明又指著墨西哥的金字塔神廟:“有人從現代跑到史前生活了?”
“具體來說應該是在西元三千三百一十三年的十一月十三號。”六十三解釋道:“那個時候科技發達,物質豐富,第四次世界大戰都打完了,還是沒有類似UN(人類聯合領邦)的存在,沒有絕對的秩序,只有商品的泛濫和精神的荒蕪。”
“有個男孩子,叫馬德森·李。他把自己的靈體當做一段資訊流,上傳到了網際網路上,結果變成了一個超大號的網路病毒,透過全世界的重水資源裝置和油氣深孔鑽井的電路,和地球老孃來了一次直連。”
“小馬對這個世界非常失望,他希望去往一個純潔的烏托邦,於是這種祈禱得到了回應,送他去一萬年前的墨西哥當穴居人。”
江雪明看著壁畫文獻——
——總有種莫名荒誕的感覺。
“還有這個...”
另一幅畫冊上,是一位率軍迎敵,卻面對巨大隕石災難的古代將軍。隕石的火光照亮了這位將領的臉,整體構圖有種人力難勝天命的悲愴感。
六十三揮了揮手,倍感無趣:“這個都快成你那個年代的都市傳說了。以上這幾位都是我親手逮捕的時空旅行者,咱們先不談這些無聊的事情吧。”
說罷,六十三把雪明接到會客廳裡,在一個滿是黑白格的地板房室中,只有兩套桌椅和一些測試智力用的小玩具,譬如魔方與填字板。
六十三:“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突然把你接來這兒。”
江雪明:“不...我一點都不好奇。”
說實話,他已經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了,似乎在這個神秘且瑰麗的宇宙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這次來到FE204863的工作單位,反而有種驚喜的感覺。
六十三:“其實我找你也沒什麼事兒,就想趁著你瀕死的這段時間,靈魂可以離開肉體極遠的距離,然後我們近距離的,面對面的說一些廢話,比起上一回在神道城那種高壓環境,這要輕鬆得多——人生肯定不能只有工作,對麼?”
江雪明笑道:“確實。”
話音未落,六十三的手錶響了。
他開啟投影,立刻有一條加班通知。
“哦,真他媽的見了大鬼,有個傢伙用單注倍投的方式,一次性捲走了二點二億獎池。這傢伙是從未來穿越到過去?然後買了十萬塊錢彩票?我得去查查他...”
“也許是錢多到沒地兒花呢?福利彩票嘛。”江雪明安慰道。
“不不不...”六十三隻覺得此事不簡單:“總獎池恰好就是二點二億,分文不多分文不少。”
江雪明:“那你先工作?”
“不急。”六十三給雪明倒茶,“等正式開工了再說。”
在面對另一個自己時,雪明有些莫名的窘迫和尷尬,他不知道該起什麼話題,一切的世俗概念在這無盡的時空夾縫中都被粉碎了。
想了半天,雪明終於問:“呃...你結婚了嗎?”
“偶爾。”六十三語出驚人。
雪明:“偶爾?”
六十三:“我活在過去、現在和未來。如果偶爾能回到FE204863這個平行宇宙,我就可以再體驗體驗人生,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想象中的智人了——時間將我狠狠的抓住。像我之前說過的,平行宇宙的延伸生長就像一棵樹,要經常修剪其中的分支,如果我能閒下來,就能卸去神職,偶爾變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甚至是一個孩子。”
雪明:“感覺怎麼樣?”
六十三:“很累,沒有工資,就事論事這職業沒什麼前景,我正在考慮換一份工作,但是除了幹這個以外也找不著什麼合適的營生了——時空的動盪就像天災,災難面前唯有責任。”
雪明:“那還是不談這個了,談點別的?”
六十三:“你家裡來了一條小狗?”
雪明:“是的,小七撿回來的,叫查理。”
六十三:“我也喜歡養狗。”
雪明:“咱們都喜歡。”
六十三:“你怎麼餵它的?”
雪明:“紅姐在照顧它,吃剩飯,很健康。”
六十三:“對呀,能吃飯就別餵狗糧。”
雪明:“廷達羅斯獵犬(時空管理局的名字)也有軍犬嗎?”
六十三:“沒有,不過有一位作家,你等會啊。我把它喊過來。”
這麼說著,六十三起身去找人,不一會就找回來一個貓頭人身的半獸人。
“這是我們文獻庫的檔案管理員,平時就做些資料分類和量子通訊的事情,業餘愛好是寫作,然後上傳到各個時空,尋找同好。”六十三介紹著身側這位貓臉怪人。
雪明捧著填字板的其中一頁,抬頭應道:“你好,貴姓?”
這位管理員看上去十分靦腆,不怎麼愛講話,反倒是拉扯著六十三的袖口,低聲嘀咕著。
“下一章要怎麼寫?FE204863?你把明天的更新給我吐出來啊?好像是到了精靈聖地...”
沒等六十三回話。
......
......
雪明醒了過來。
他終於從假死的狀態回到了人間,渾身熱汗,噁心乾嘔。
他兩眼腫脹疼痛難忍,起身便感覺脊椎都要斷掉,肌肉痠痛血糖極低。
“來來來,吃一口吃一口。”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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