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晚安,我的小貓咪。
——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
[part一·忠於自己]
五王議會的內閣之中,一串串簡報從前線據點發來。
那是羅平安以身外化身的形式,從神道城銀座町發回的重要資訊。
“人會因為某些原因隱藏自己的真情實感,貓卻不會。”b默默唸叨著這句海明威的名言,它摘下眼鏡,目視前方。
它正巧看見獵王者在壁爐旁的沙發上小憩,恰是剛剛睜開雙眼——
——睡美人終於甦醒,是風華正茂的容顏,自從江雪明來到九界站臺,已經過了八年。
八年之後,獵王者沒有變老,可是記性一直都很差,反反覆覆總是這樣,似乎永遠都睡不醒,永遠都在做重複的夢,永遠都得不到休息。
“不好意思”獵王者站起身,從壁爐旁的烤火架拿走溫熱的水壺,來到議會的辦公桌前。
她眼中帶著歉意,似乎是覺著羞愧——b還在工作,她怎能懈怠呢?
羊奶倒進高腳杯裡,b一抬爪爪,就把獵王者的胳膊按住了。
“謝謝,但現在不用給我倒。”
獵王者:“前線的情況怎麼樣?”
b:“槍匠和步流星都失蹤了。”
獵王者:“槍匠搖了傳喚鈴嗎?”
b:“還沒有。”
獵王者眼中有擔憂的神色,低聲唸叨著——
“——要是能平平安安的回來,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
“他們一定要平安無事,不然九五二七和三三零一會很傷心”
“他們”
b:“不如你親自去一趟?”
聽見這句話,獵王者立刻變了臉色,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內閣大門,立刻回到傲狠明德漆黑的皮毛上,彷彿不可思議的表情。
最終貓爬架女士又興奮,又恐懼,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可以嗎?”
“我開玩笑的!”b哈哈大笑:“眾妙之門傳來線報,神道城裡有可怕的瘟疫,這種瘟疫叫做ven·毒液機關,進去的智人都會擁有一個小盒子。”
“專業名詞太多了,我都移交給科研院的人們去分析。”
“但是有個事情我是能搞懂的——神道城裡的人們因為這個小盒子,全都變成了半死不活的行屍,他們身上有鬼魂,名字叫人工智慧的鬼魂。”
說到此處,b低下頭抬起眼,別有深意的看向獵王者。
“瘟疫絕不能往外擴散,別說鐵道系統,要是這玩意傳到凡俗世界去,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它比維塔烙印要誘人得多。”
獵王者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b接著說。
“目前我們收集到的資訊來看,無名氏的兩位當家依然在小關東周邊活動,羅平安的魂威還在走受審流程,他傳回來的情報很有意思——特別是關於你的。”
貓爬架女士精神一振,終於來到主題。
b將平安於銀座町的所見所聞悉數講述給獵王者聽。
“平安在一個兵工廠裡見到了與你一模一樣的彷生人,你有什麼頭緒嗎?獵王者?”
“那個彷生改造電子人是神道六部之一,代號叫[鍾馗]。在神只在傳說中是驅邪避災的武神,曾經三菱工廠生產的飛機也叫鍾馗型”
“這位彷生人的原型,曾經是[d·熱風]的妻子,名字叫石原桃。”
“據羅平安所述,他看見鍾馗的形象時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你跑到神道城裡來了。打了半天招呼,結果沒收到回應,魂威也被夜巡暴打了一頓,搞得大家都挺尷尬的。”
獵王者沒有開口應答,她在等b把事情都講完。
傲狠明德從一本本厚實的資料裡翻出乘員資訊,還有獵王者的侍者檔桉,執勤時的任務記錄等等。
“我的貼身侍者,你似乎有一些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不奇怪。”
“只是維克托都沒能把你身上的秘密挖出來,這讓我感到驚訝,我該驚訝嗎?還是應該驚喜?”
“你到底是誰呢?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你擁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連[地獄高速公路]都沒辦法為你驗明正身嗎?”
“讓我看看啊”
b揭開獵王者最早的乘員日誌。
“你來自五十嵐家,父親的名字叫五十嵐明空,現在霜月騎士團的團長五十嵐榕溪應該要喊你一聲姨母。”
“五十嵐明空來自神道城,是關西人,是一九七零年從神道城交通署回到科研院,從事半導體材料相關研究的院士。”
“你是五十嵐明空的女兒?這恐怕不對吧?那時候你多大?”
獵王者指著資料上的圖文說明,內心不太確定:“應該是十四歲。”
b點了點頭,順著履歷往下說。
“你加入了鐵道系統,身為乘客的你很快就嶄露出優異的靈能天賦,八年之後,也就是二十二歲的年紀,你化繭成蝶,並且參與了一九七八年收穫季。”
獵王者:“是的。”
“其他四位王者都被檮杌吃掉了,很遺憾。”b的目光慢慢往下偏移,“我記得九界的法律不允許十六歲以下的孩子領輝石拿棍棒——為什麼你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能往外亂跑呢?”
獵王者:“我不記得了,b,您也知道我的記性一向很差。”
“你的父親是科研院的人,給你塞石頭和棍棒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b咂嘴稱奇:“那麼問題來了,五十嵐明空早就壽終正寢,沒人知道你是誰,包括你自己也不記得這件事了,對麼?”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獵王者:“確實如此。”
“在你成王之前,維克托也時刻關注乘客們的精神狀態,他一直都在做翻譯工作。”b緊接著說:“在我們看來,你一直都是個健忘的姑娘,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常,你像其他人一樣吃喝拉撒睡,四年乘客四年侍者,二十二歲擁有魂威,是天資卓然的。”
獵王者:“確實如此。”
b撓著腦袋。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一個與我朝夕相處那麼多年的侍者”
“居然能和神道城裡的鬼魂扯上關係,我不理解,滿頭霧水。”
“你的父親給你起的名字叫五十嵐千夏,成王以後這個名字就棄用了。”
獵王者:“您不說我都快把這個真名忘記了。”
[part2·倒影]
b:“那麼你到底是千夏?還是桃?”
獵王者臉上有幾分難為情:“我並不清楚”
b嘆了口氣,照著羅平安傳回來的任務簡報說下去。
“經我的初步判斷,這位[鍾馗]與其他典型人一樣,是根據石原桃的基因原型體克隆製造的天使嬰兒。”
“她們經過dna編譯,已經進化迭代了多個版本,如果獵王者還在您身邊,最好不要讓她前往神道城。”
“她極有可能是一位天使嬰,根據年代來判斷,應該是一九七零年前後,最早的一批實驗體。”
“她沒有ven機關,但是精神元質依然保留著ven的缺陷——她的記憶力很差,與黎曼思維模型一樣,可能至多隻能擁有八年的短期記憶。”
“她需要反覆嘗試記住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哪怕是她自己做過的事,也會逐漸變得陌生。”
“八年之前過於複雜的事件,會變成簡單的符號,她可能只知道發生了哪些事,卻很難想起來具體的經過。”
“獵王者經常對您抱有敵意和不信任的感覺,這種陌生的疏離感來自收穫季——她單單知道您吃過人,差那麼一點就把她一塊吃掉了。”
“綜上所述”
b抿著嘴,抬起頭去審視這位亡靈——
“——你的父親很可能騙了你,我的小侍者呀。”
獵王者微微皺著眉,似乎有些憤怒,但那種憤怒的情感卻越來越澹,她甚至不記得五十嵐明空這個人長什麼樣了。
b:“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甚至不是任何一個自然人生下來的。”
獵王者:“是這樣嗎?”
b:“剛才你聽見神道城傳回的訊息時,我能看見那種思鄉心切的表情。”
獵王者:“我確實很想去那裡看看,特別是聽見您說出”
她想了想,抬起手又放下,神色變得緊張。
“說出[鍾馗]這個詞的時候,還有其他的像夜巡和日巡我似乎是想起來一些事,卻怎麼也想不清楚,於是心裡就開始好奇。”
b:“很可惜,姑娘,我不能讓你去這個地方。”
獵王者:“那就聽您的安排。”
b;“你就不想問問為什麼?”
獵王者的眉頭舒展開,微笑著:“我相信您的決定。”
b的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羅平安的情報無誤,那麼獵王者是天使嬰早期實驗體的事情是板上釘釘。
這個大姑娘於一九五六年出生,要知道當時的克隆技術才剛剛開始起步。
一九五二年的時候,科學家們才剛剛開始研究怎麼複製青蛙的體細胞。
這玩意對於全人類來說,無論是道德倫理還是法律相關都算敏感的議題。
此後短短的四年時間裡,神道城極有可能以技術共享的形式,瘋狂的製造核心圈層與科研工作者的複製體,製造對應的黎曼思維模型,所以在試驗階段有了這個天使嬰。
想象一下,一個愛因斯坦能搞出相對論,那麼兩個呢?那麼十個呢?那麼一百個呢?他們能搞出什麼級別的成就?
平安先生與傲狠明德嚴正告知,不要讓獵王者回到神道城境內,她極有可能受到[鍾馗]的影響,肉身構築ven機關的那個瞬間,就變成了鬼魂的載體,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了。
“難搞哦。”b捂著額頭,感覺事情十分難辦。
以目前鐵道各部的戰鬥兵團來估算推演,要山長水遠重新點亮神道城諸界的節點,必定會付出慘重的損失。
這次探索行動派出了兩位t0級戰鬥力,他們在面對這些彷生改造人時討不到多少好處。還有一位即將晉升為的年輕才俊。
神道城就像一個糞坑,把它炸了,天知道里邊的ven機關會不會以另一種病毒的形式開始散播瘟疫。
對智人來說,虛擬空間的誘惑力要比探索地下世界強得多。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麼?是付出之後得到回報嗎?
傲狠明德只能做出一個最基本的承諾,那就是好好幹活,b絕不會虧待你。
但是在虛幻的數字世界裡,在ven·毒液機關構造的社群。人人都能不勞而獲,得到近乎永恆的幸福,它能刺激腦神經,它能構造虛假的體驗,它可以透過模組讓人得到現實裡無法擁有的東西。
在這個數字世界裡,沒有普通,沒有平凡。
每一天都是新鮮的,驚奇的,充滿刺激的,眼花繚亂的。
嚎風嶺的另一邊,是一個失去了活力的社會,傳統的舊時代智人要死光了,立刻就有新的典型人構建起新的社會形態。
哪怕把這些典型人的模組分出來,將他們的體驗按照不同元素鑲嵌縫合,也足夠任何一個典型人玩樂一生。
他們可以成為典型男青年,典型女青年,典型父親,典型母親。
有典型的愛,又分為男女之情和同**情,同時多角戀或多次婚外情,或是一次次不同物件,不同經典明星的皮囊,用不同模組的嵌合式演繹。
光是這一類愛情故事,就能消磨一個人超過十數年的時光。
典型人從出生到死,都無法體驗完社群裡所有的模組。
這些體驗又變成了新的模組,如此反覆迴圈,如此演變生息。
再也不會有新的經典,而是變成了經典的衍生,衍生的同人,同人的同人,衍生的衍生。
像康雀·強尼說過的——有一個看不見的鬼魂死死抓住了人類的腳脖子,再也無法前進了。
此時此刻,獵王者來到好貓咪身邊,想為b分擔一些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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